第65章 第 65 章
“我要和你的孩子——”
一之濑都子确实被震撼到了。
“不行！”她不带任何犹豫的拒绝了。
禅院直哉微眯起了眼, 垂下目光凝视着她。
一之濑都子下意识的拒绝后，才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感受到禅院直哉审视的目光，她微不可查的收紧眉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张了张嘴, 颓然的放弃了解释。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竟然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会在她身上出现。
她从来没有这样说不出话的感觉。
他们禅院家要的继承人, 是他们家族的事情, 她是医生，是科研人员, 只是负责这个项目, 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能提出这种要求？
一之濑都子抬起手按了按额角，放弃了在头脑混乱的时候说话，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可能的, 我不同意，放弃吧，直哉。”
“为什么？”禅院直哉垂下眼睛，紧紧的逼视着她。
他把一之濑都子堵在门边，紧紧的按住她的肩膀, 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挣脱的可能，执着的要得到一个答案。
一之濑都子微微侧开眼，躲开他的视线。
她盯着他羽织上的家徽图纹, 以及腰带上的金色流苏，半晌没有说话。
禅院直哉等待了半天，一之濑都子仍旧紧紧的闭着嘴，没有丝毫开口解释的迹象。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神色紧绷, 又骤然露出冷笑。
“我已经和我父亲说过，这是我同意实验的唯一条件，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做。”
“你猜，我父亲会怎么做？”
“都子，你觉得你能拒绝我吗？”
一之濑都子这才抬起眼看向禅院直哉。
莫名强势起来的禅院直哉，正用力的瞪着她，脸色已经漆黑，语调阴沉的显得有些危险。
像是如果拒绝，就准备跟她鱼死网破似的决绝。
确实，凭借禅院直毘人对这件事的执念，如果禅院直哉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为了让他的打算能够顺利的实行下去，绝对会按照禅院直哉说的，向鹤屋雪江施压。到时候不管鹤屋雪江怎么决定，局势总会变得很难看。
……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她呢？一之濑都子抑制不住叹气的冲动，额角隐隐作痛。
禅院直哉最想要的，明明不是权利和地位吗？
他不是，为了这些，可以牺牲一切的吗——
她回忆起过往，禅院直哉不知道多少回的和她提起，他以后一定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话里话外暗示她，即使他结婚了，也要和她保持这样的关系。
那个时候，禅院直哉的语气骄傲，侃侃而谈，丝毫不顾及她的心情，言语中，全是对光明未来的精打细算。
还有什么当上家主之后，会给她留一个位置，即使娶了妻子最爱的也是她之类的垃圾话。
但是现在，禅院直哉是在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预备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吗？
亲自生个孩子——
他还能正常结婚吗？
她是不是太过于小瞧禅院直哉睚眦必报的程度了。
只是为了报复她，居然做到这个地步。他疯起来简直不管不顾。
而且，和禅院直哉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设想过【拥有一个孩子】的未来。
当然，不是因为禅院直哉不够聪明，她觉得如果和禅院直哉生孩子，会遗传他的智商之类的……
一之濑都子转开视线，躲避开禅院直哉的视线。心中难得的产生了烦躁又无措的错觉。
她绝不可能——
她无法负担起养育小孩的重担的，太沉重了。
家庭不幸的小孩能有多痛苦，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她出生时，她父亲已经六十多岁，母亲才二十多岁，科学家和崇拜者的组合，只是希望能拥有一个聪明的小孩，将父亲过人的智商传承下来。
她对父亲仅剩的记忆，就只有从早到晚连轴转的高强度教育。
在她五岁不到，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带着她逃离到外国。
仰慕父亲的母亲，对她的要求甚至比父亲更加严苛，只要她要求的，她做不到，她就会歇斯底里。
在父母的身上，她从未感受过任何的家庭温情。
在儿童时代缺少情感教育，长大后也难以成长为心理健全的正常人，早在十几年前，一之濑都子就已经察觉，自己与旁人的不同，对比起普通人，情绪更加淡薄，对于情感缺乏感知，难以被打动。
或许确实如母亲期待的，父亲的高智商和冷血确实在她的身上传承了下来。
继承着这样的血统，她不觉得自己能够养得好小孩——
她做不好的，绝对。
即使被禅院直哉紧紧抓着，一副不同意就要和她鱼死网破的架势，一之濑都子仍旧不停摇头，“只有这一点，绝对不可能的，直哉，你放弃吧。”
禅院直哉按着她的肩膀，目光阴沉沉的注视着她。
距离太近了，他金色的碎发，几乎扫过她的眼睛，连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都子，为什么要拒绝？”他问，“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
曾经，那样的注视着禅院扇的那两个女儿，目光温和又平静。
她从来没有那样的注视过他。
“你说过喜欢我的吧？”到了这个时候，禅院直哉的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越发显得低沉的有些危险，“你难道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你和我的……”
“不，我确实喜欢你……”
她确实喜欢禅院直哉，但这是两回事。
“那为什么——”显然，禅院直哉又陷入了偏执的旋涡，紧抓着她不放，露出冷笑，“你果然是骗我的。”
“说什么喜欢，全都是骗我，这样的谎话，你真是随口就来。”
“我居然还这么相信你的这些鬼话。”他的笑声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淬了冰般的恨意，“我居然相信你的鬼话到现在。”
他明明知道一之濑都子是什么样的女人，对她口中的喜欢——
他居然到今天之前，都还深信不疑。
太蠢了。
禅院直哉的眼眶通红，表情扭曲的可怕，“都子，你只是想甩掉我，是不是？”
“……”
一之濑都子轻轻地扫视了一眼禅院直哉因为急怒而变形的脸，转开眼看向地面。
显然的，禅院直哉想要和孩子的目的十分不纯，他对于小孩也没有什么喜爱之情。
在这样的局中出生的孩子，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偏执睚眦的禅院直哉，加上她，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
禅院直哉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就像是要硬生生的把她的手臂折断一样用力。
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之濑都子微微皱起眉。
禅院直哉似笑非笑的咬牙切齿，“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一之濑都子越是拒绝，他越是坚定，他一定要生下一之濑都子的孩子——
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脸，几乎鼻尖相贴，“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一定要这么做。”
“都子，你甩不掉我的。”
他压制不住身上扭曲的风暴，苍白的脸上，风雨欲来般的阴沉。
“想要甩掉我，除非我死。”
一之濑都子微微抬起眼，望进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沉默了半晌。
“孩子应该是爱的结晶……”她轻轻的说。
应该由爱中出生，而不是这样，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扭曲的关系和情感，成为中间的牺牲品。而提出这个要求的禅院直哉，此刻根本就不清醒。
禅院直哉低低的笑出了声。
确实，不用说，她也知道，她说的话有多搞笑。
原本就是做基因研究，参与禅院直毘人的计划，居然还说什么，“孩子是爱的结晶。”确实讽刺到可笑——
但是……
禅院直哉笑了好一阵，骤然停了下来。
空间骤然安静了下来。
空荡的洗手间，雪白的瓷砖反光，盯得久了也产生了头晕目眩的错觉，原本是为了透气才出来，此刻却感觉更加的难以呼吸了，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只有禅院直哉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禅院直哉沉默的无声，寂静中，难以判断时间的流速。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握紧她的肩膀，逼她抬起眼来。
刺目的白炽光灯下，禅院直哉的眼眶发红。
琥珀色的狐狸眼，隐隐涌动着水光，溢出的眼泪已经沾湿了下睫。
禅院直哉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还不够爱你吗？”
肩膀被握的生疼，一之濑都子不可思议的抬起眼。
禅院直哉的目光夹杂着刻骨恨意，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琥珀眼睛中，恨意燃烧的发出火光，恨到几乎淬血般的，他咬牙切齿的说。
“都子，我爱你，我到底要说几次，你才相信？”
说完，他立刻转开了干涩的眼睛，松开了禁锢住一之濑都子的手。
几乎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禅院直哉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洗手间。
只留一之濑都子一个人，停滞在原地，缓缓睁大了眼睛。
她震惊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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