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得知了伏黑惠是伏黑甚尔亲自生的, 禅院直哉自闭了。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话。
伏黑甚尔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他虽然不会拒绝鹤屋雪江的要求，但是他会阳奉阴违, 于是车开到大宅门口，伏黑甚尔连车都没下，就把行李连人一块扔了下来，开着车扬长而去。
一之濑都子：……
行吧，反正原本就指望不上他。
她淡淡的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禅院直哉垂着眼睛，呆愣愣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依旧一脸世界观坍塌了般的表情。
……他也指望不上。
一之濑都子任劳任怨的弯下腰, 正准备拎起行李箱时，老宅沉重的大门从内侧打开。
须发皆白的老管家探出头，看到一之濑都子，露出笑容, “都子小姐，好多年不见了。”
一之濑都子怔了怔，笑着接话, “十年了吧？”
“夫人已经预先吩咐过了, 您和这位——”他看向禅院直哉，“禅院少爷, 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还是您小的时候的房间，可以吗？”
“我没什么意见。”一之濑都子原本不欲上了年纪的管家帮忙，管家却极其自然的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轻飘飘的拎在手中, 转头开了大门，“请进吧。”
鹤屋老宅的布置，依旧和十年前，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熟悉的庭院和木色的建筑，成排的房子，她领着禅院直哉跟在管家的身后，轻轻感叹，“一点都没有变化啊。”
就连庭院内的梅花，似乎都和当年一个样。
“自从夫人离开之后，这里的布置就没有变化过。”管家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仍旧留在这里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
这里的风格和禅院家十分相似，只是没有人，禅院直哉左右张望，看见开花的庭院，还有空无一人的花园，心中顿时开始发痒。
原先还在禅院家的时候，他就最喜欢和一之濑都子偷偷摸摸的那种感觉。奈何禅院家实在是人太多了，刺激是刺激，他也总是担惊受怕的。
现在有一个这么相似又空无一人的庭院，他迅速的产生了许多期待。
一之濑都子平静的瞥了他一眼。
禅院直哉转开视线，感觉耳根隐隐发热起来。
“都子小的时候在这里住过，那个时候你就在了？”感受到一之濑都子的视线仍旧在看着他，似乎在仔细探索，禅院直哉顿时脸热的不行。
他把视线转向老管家，向他搭话，“你在这里做了很多年？”
管家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是啊，夫人带甚尔大人回来的时候，我就在了，总有个几十年了。”
“当初惠少爷出生的时候，我还有帮忙照顾过呢。”他微笑着，“毕竟甚尔大人第一次生孩子，太年轻了，没有什么照顾小孩的经验。”
禅院直哉一怔，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正眼看向这个一脸慈祥的老管家。
他怎么一脸淡定的说出这种话啊？！
管家摸了摸胡子，笑的很温和，“毕竟上了年纪了，见过的多了。”
不是！这种事情总不是一句上了年纪见得多就能笑着糊弄过去的吧——
“别逗他了。”一之濑都子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才淡淡开口。
老管家笑了笑，转开视线，“如果有什么需要，就随意吩咐我，我现在上了年纪了，只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
他的视线扫过禅院直哉，“平时都不怎么出门了，所以你们在这里就随意一点吧，不用在意我。”
禅院直哉顿时有种心思被人看穿了的错觉。
他尴尬的指尖都发麻了，赶紧岔开视线，四下张望，做出一副正在认真欣赏庭院的模样。
“房间我已经收拾出好了。”管家带着他们到房前，放下行李箱，微笑，“有什么需要都请务必来找我，毕竟照顾这方面，我挺有经验的。”
“行了行了——”一之濑都子阻止这个老头继续使坏，禅院直哉现在怀着孕，原本就不强的接受能力就更加脆弱了，再让管家继续说下去，他又要晕过去了。
管家笑眯眯的鞠了一躬，随即离开了。
一之濑都子转眼看向禅院直哉，叹了一口气，抓住他的手指，“不用在意，他就是这个性格。”
禅院直哉没有说话，低垂下头。
一之濑都子凝视着他通红的脖颈，捻了捻手指。
她知道，禅院直哉原先在意的，无非就是被人知道这件事情，害怕别人的议论和评价，现在知道伏黑甚尔和他有相同的经历，估计已经好受多了。
他原本就是善于自我催眠，并且一点一点的放松底线的类型。
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放松紧绷的精神。
至少可以自己催眠，他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事实上，禅院直哉的感觉，确实和一之濑都子想象中差不多。
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嫌恶还是震惊，只是大脑晕晕乎乎，连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知道。
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给出的反应都是，“就这？就这？”，就更加让禅院直哉怀疑起自己来。
就连强大到那个份上的甚尔君，都给女人生孩子呢。
难道这件事，真的挺普通的？是他的反应过大，男人生孩子真的没什么？
不，不对！禅院直哉在心中用力的甩了甩头。
别被他们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带歪了，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想想家里的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可能会给出的反应，他的大脑又清醒起来，对，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能称得上寻常。如果连这都习惯了，那他就真的完了。
“行了，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进来吧。”
在他发呆的时候，一之濑都子已经打开门，把行李箱挪了进去。
她对着呆站在门口的禅院直哉招手，“在发什么呆？”
“哦，哦。”
禅院直哉迅速将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到一边。
他害怕一之濑都子看出他都在想什么，忙不迭的抬起脚。
一进入房间，他缓缓的睁大了眼睛。
摆饰着许多的油画的房间，以及宽广的大床，这个房间的布置……看起来和一之濑都子现在的家看起来不太一样。
“啧，还真一点都没动。”一之濑都子走到桌边，转过身，“这是按照雪江的兴趣布置的，随便坐吧，以后你想怎么改动都随你。”
禅院直哉眨了眨眼睛。
他记得，刚才那个管家说过——这是都子小时候的房间，并且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布置，是吧？
按照她的语气，应该是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女人帮她布置的，再结合她口中的“十年前”，也就是说，是都子十岁左右时的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禅院直哉的心脏就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抬起的脚，缓慢又僵硬的抬起脚，走到床边，先是试探性的触及床的边缘，又在一之濑都子的注视下，缓缓的坐了下来。
陷入柔软的床铺，指尖触摸到柔软的天鹅绒被，立刻蜷缩起来，将被褥紧紧的攥在手间。
都子睡过的床，都子住过的，留下过她幼时痕迹的房间，
只是意识到这一点，他靠在床沿上的小腿就激动的颤抖起来。甚至隐约产生痉挛的错觉。
一之濑都子一直注视着他，半晌，她才语气平淡的开口，“如果有什么缺的……”
“不，什么都不缺……”他声音微微颤抖，“先就这样，挺好的。”
靠在桌边的一之濑都子眯起眼睛。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然而在禅院直哉怀孕后，她就已经不再吸烟。
摸了个空后，她捻了捻手指，垂下眼，“从刚才开始，你似乎……就有些激动啊，直哉。”
“不！没有！”声音一出口，禅院直哉就意识到不妙。
他的嗓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冷静的样子。
他调整了片刻，自觉已经将情绪按下来，才压着嗓子开口，“我只是……刚换了环境，有点不适应。”
一之濑都子没有说话。
她似乎在审视他的表情，禅院直哉的心跳顿时剧烈跳动，也不知道刚才的言论，她到底相不相信，心中七上八下。
过了半晌，一之濑都子都没有说话。
她抬起脚向他走来，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贴着他坐了下来，禅院直哉紧张的抿了抿唇，没敢动。
“不想说实话吗，直哉。”从耳边，传来一之濑都子散漫的声音，直直的往大脑深处钻，“最好现在就直接和我说哦，因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
“而且，你知道的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禅院直哉仓皇的转开眼。
他的视线慌乱的的转动，扫过桌面上，看见桌上的相框，顿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焦急开口，“那个是照片吗？我……”
原本只是为了岔开话题，却在看清了照片上十几岁时穿着黑色洋装的一之濑都子时，猛地停顿住了。
“怎么了？”一之濑都子的声音散漫，“怎么更兴奋了呢？”
她冰凉的指尖触摸到他的手背。
禅院直哉感觉心跳如擂鼓，喉结上下滚动，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搬到鹤屋宅的第一晚，就过得意料之中的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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