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夜曲：前奏
铃木组的地方，还是原先真堂组的一个院子。
一人多高的院墙里，有可以停三台轿车的位置，然后就是一栋三层的楼。
奈良尤马将院门大大打开，神色忌惮地看着两辆警视厅的车子鱼贯而入。
车子停稳之后，古川谷忍和绪方一安先从各自的车上下来之后，他们的神情一样有些警惕。看了两眼四周，古川谷忍对同行来的下属说道：“你们两个留在车子，随时待命。”
“是！”
陶知命和木下秀风也下了车，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点了点头。
像是在打招呼而已。
楼门口，铃木大辉等在那里，小幡佑介和另一个人一起站在他的身后。
等古川谷忍和绪方一安走到跟前，铃木大辉低头说道：“组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请检查一下。”
古川谷忍点了点头：“一安，你去看看。”
绪方一安跟着小幡佑介一起进了楼里，古川谷忍看了看四周别处房子一层以上的窗户，略微觉得有点不自在：“进去吧。”
不管是因为警视正的身份，还是由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中代表的身份，古川谷忍都觉得不像站在这院子里。
四个人都进了楼里，而奈良尤马在那边重新关上院门之后，就等在那里。
跪坐在偌大但空旷的房间里，陶知命说道：“古川前辈，刚才我已经签署的两份东西，让秀风大哥看一看吧。”
古川谷忍点了点头，但是说道：“等一下。”
房间里依旧是安静的气氛。
过了很久之后，绪方一安回到了这里。
他毫不介意地在房子四周查看着，像是在真正办案一样，认真搜索细节。他随身携带的工具像是检查各种隐蔽的设备，就连双方中间的长几和桌子底下都没放过。
铃木大辉一直很平静。
过了一会，他回到古川谷忍身后，鞠躬说道：“检查完毕。”
然后，他就跪坐在了古川谷忍侧后方。
古川谷忍看着对面的三人，开口说道：“铃木君，请这位小幡君，也和那位奈良君一起一直等候在院门边吧，停留在我部下的视线里。”
“是。佑介，你过去吧。”
小幡佑介弯腰之后，利落地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五人。
三对二，但古川谷忍和绪方一安很镇定。
“两位。”古川谷忍问道，“将交易安排在这里进行，意味着铃木组是值得信赖的？”
陶知命欠身回答：“当然。这场交易对我们都至关重要，除了这里，其他的位置，我们会有所担心。”
古川谷忍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签署好了的契约和资料，交给两人看。
木下秀风的手还没拆除石膏，陶知命在一旁拿在手上，让他过目，看上去像个下属。
房间里只有安静的翻页声。
木下秀风看完之后沉声说道：“岩崎大人对我和稻川会的关系一清二楚。我们连最上未来额外15%的股份和BRAVO PAECH67%的股份都已经接受，现在是岩崎大人表达对我们信任的时候了。如果无法担任未来合并后那个超级不动产会社的社长，在三菱银行中获得董事席位，我的付出也就没有意义。”
古川谷忍笑了笑：“这个很容易。但是，想要名正言顺地担任三菱银行的董事，成为股东所需要的钱，木下社长准备好了吗？”
“当然！”
木下秀风朝铃木大辉点了点头。
铃木大辉欠身说道：“稻川大人正在带着钱过来的路上。”
木下秀风看着古川谷忍说道：“是由谁的股份，私下转让给我？”
古川谷忍平静地说道：“平野会长。”
陶知命在一旁听着没有出声。
加上150亿円的私下借款，木下秀风和陶知命两人就累计欠三菱和岩崎藏之介250亿円。
这笔钱，对于这么重要的一件大事来说，对于所涉及到的人物层次来说，其实算不上多大的数目，虽然筹措起来也要时间。
岩崎藏之介不担心两人会有瞬间拿出这么多钱偿债的原因，现在已经比较清楚了。
在拘置所的那一晚，当古川谷忍代表岩崎藏之介和见完了前川泰治的木下秀风碰面后，进行了正式的谈判。
岩崎藏之介用150亿円的个人借款，要的股份比预想的多太多。
他还想要在将来用陶知命和木下秀风两人，也就给出了他的诚意：成为三菱的董事这件事，可以现在就秘密进行。
1000亿円的资金，1%的股份。
按照此时单纯的三菱银行已经超出7万亿円的估值，这个价格有一定溢价。
但这就是岩崎藏之介用出的一个大招。
除了用为他们俩制造凶案嫌疑的大棒，然后再给个甜头。
三菱银行的未来，当然不止10万亿円。想成为三菱的董事，没问题，现在给木下秀风这个机会。
但是拿1000亿现金出来，在这次交易中就要签下契约交割完成。
这是岩崎藏之介在做完了那些事之后，最后确认两人计划真实性的杀招。
第一，两人必须先有一笔这么庞大的资金。这么大一笔钱，两人属于自己的钱必定全被抽空还不够，必须借助外力。岩崎藏之介本身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这件事是否处于住友的谋划。但有前川泰治这个级别的卧底，岩崎藏之介对住友董事会的动向和立场可谓清楚。
从公账上有这么大笔的资金流动的话，岩崎藏之介一定有办法知道或者阻止。
第二，就算岩崎藏之介怀疑是住友某些核心家族的谋划，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情况下，他肯定也在密切注意着住友核心家族们的资产情况。只怕岩崎藏之介会上溯数月甚至数年的资产变动情况，看看各家有没有可能私下里准备这么一笔庞大的现金来执行这个计划。
如果他发现不对劲，planB启动，继续倾全力吃下森家和上田家就行。
第三，两人如果真的是诚心倒向三菱，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之后，自然再也无力在短期内偿还250亿円的债务，那么这个用股权抵押的方式最终才保险。而当一切交易完成之后，短期之内，两人也只能为三菱的利益奋斗，在未来获得分红，重新积蓄流动资产。
如果两人不是诚心倒向三菱，用1000亿円先行购买这部分三菱银行的股权，那么OK，继续plan B。
木下秀风当晚表示，从计划这件事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给我一周的时间。
于是现在，古川谷忍直接问：你的钱准备好了吗？
听到他说，钱正在带来的路上，而且是由稻川和司带来的，古川谷忍意味深长地说道：“木下社长和稻川会的关系，比岩崎大人评估的还要紧密。”
如说这部分资金是由霓虹三大顶级极道势力之一的稻川会负责筹措大部分的，那么还真有这个实力。
木下秀风坦然说道：“能够通过我，让整个稻川会将来也彻底地服从三菱的利益，这不正是岩崎大人愿意与我进行这场交易的原因之一吗？以我们原来的立场，正是有这些价值，才敢于谋划这一场对住友的背叛。这笔钱，原本就是准备用来进入住友董事会的。但是，他们一直拖延着我，想等到国铁改革完成，住友银行的价值进一步高涨之后再进行。”
“所以，岩崎大人愿意现在就对你们表达信任。”
陶知命心里很感慨地看着还身着制服的两人，身为东京警视厅的高级公职人员，面对着极道小头目，坦然代表岩崎藏之介说着这样的话。
这个国家，就一直没有摆脱历史的遗留。主公和家臣，只不过换了另一种新的形式而已。
而木下秀风和铃木大辉也见怪不怪。
只有从三十多年后，从另一个国度重生到这里的陶知命感慨不已。
“课长！有车来了。”绪方一安随身带着的对讲设备里，传来了声音。
“是谁？”
“是……稻川会的头目，稻川和司！”
听到声音，铃木大辉站了起来：“我去迎接。”
绪方一安也跟着一起出去。
“请稻川大人独自进来就行。”古川谷忍淡淡说道，端坐不动地看着木下秀风，“总不可能是1000亿円的现金吧？”
“当然，支票。”木下秀风认同地回答。
过了不久，稻川和司走在前头，铃木大辉提着一个箱子紧随其后，走入了房间。
绪方一安点了点头，再次对稻川和司说道：“失礼了。”
看来那个箱子和稻川和司本人，他也检查过了，确认安全。
对稻川和司，古川谷忍也站了起来行礼见面，表示了尊重。
“古川警视正，说到哪一步了？”稻川和司坐到他对面的上首之后，和煦地问道。
“最重要的两个交易。”古川谷忍回头看了看绪方一安。
点头之后，绪方一安问道：“院门已经关上了吗？外面有没有异常状况。”
“一切正常！”
听到这个交流，稻川和司赞叹道：“古川警视正不愧是可堪托付重要任务的男人！”
“失礼了！”古川谷忍面不改色，然后郑重地拿出了一份契约在手上，“这是平野会长已经签署好的股权转让协议，木下君，你们的结款契书呢？”
木下秀风对陶知命点了点头，陶知命就从他带过来的包里找了这份契书出来。
房间里重新又只剩下翻看书页的声音。
木下秀风看完之后凝重地说道：“没有问题。那么只剩下一点了，如果整个计划完成，我能继续担任那个不动产会社的社长才是我做这一切最本质的目的，而不是一个简单的三菱银行占股仅有1%的董事。关于这一点，我需要书面的保证。”
古川谷忍盯着他：“这种事，在未来可能会有很多的变数。木下社长难道不明白，书面的保证是不可能的？”
“至少也要有一个支持我的态度和口头承诺！”
“先看稻川大人带来的资金吧。”古川谷忍淡淡地说道。
看木下秀风和稻川和司都点了点头，铃木大辉把箱子放到了两边中间的小长几上，打开之后换了个方向。
绪方一安也拿出了一个手提电话，然后跪坐到长几旁边。
箱子的里面，是大量的资料。
左边，是一叠支票。右边，则是大量的文本。
稻川和司说道：“仅仅几天的时间，进行了大量的资产交易，才凑够了这么多钱。”
古川谷忍点了点头没说话，绪方一安开始忙碌起来。
随后就是漫长的清点查证的过程。
手提电话的对面，不知道是否是一个专业的团队。
三菱的庞大能量在此也得到显现，尽管时间已经是夜里，但他们仍然能够获得关键的信息，并且确认信息的真实性。
先是全部的支票。
绪方一安最后听了消息之后，点头对安斋善卫说道：“都是这两天在三菱不同的支行里开设的新账户，账户中的资金是刚好充足的，总额是1000亿円整。”
“继续。”
绪方一安又开始把另一边的资料一样样的向手提电话那一头报着。
不管是不动产交易，还是股票和外汇交易，这些是证明资金来源没有问题的东西。
双方都没有多说什么。
绪方一安每确认一份资料，就放在了一旁。
等他最后点了点头之后，时间已近11点。
安斋善卫最后一张张地看着搁在他面前的资料，看到一张权证之后意味深长地抬头笑看铃木大辉：“这里的土地，也包含在内了啊？”
代替他回答的是稻川和司：“仅仅几天的时间，只有倾尽我们所掌握的资产，才能凑够这么多钱。”
“怪不得这里已经干干净净……但请等一下，我们还要确认一下买家的身份。”
绪方一安点了点头：“已经在查询了。”
陶知命更加感慨了，这是他们在利用警视厅的公权力，通过内部的渠道查证各个买家的关系吗？
以调查案情的名义，但所做的事情却是服务于私利。
希望北川笃司他们也已经做好同样的布置了吧。
当时间都已经快到了12点的时候，古川谷忍终于得到了最后的确认。
他拿出了另外的一个手提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之后，恭敬地说道：“岩崎大人，1000亿円，他们拿出来了，是安全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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