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规矩（三）

两人退回屋中，席间已经收拾妥当，每人一盏热茶，喝得静悄悄的。

        有初率先打破沉默，笑嘻嘻道：“等搬到落英小筑，把带回来的箱子都打开了，还有好些礼物要拿出来送给大家，这会儿东西都挤在一起，分不清什么装在哪里。”

        有凯毕竟是小孩子，忍不住好奇地问：“大哥哥，有带玩具给我了吗？”

        有初看一眼月筠问：“箱子里装着玩具的吧。”

        “怎么没有，仿真的小手枪，还是跟着你远渡重洋才回来的，拿出来吓唬大人都足够了，里面还能装小子弹的。”月筠抬起手来比划一下。

        有凯听得眼睛都发直了，一低头从桌子下钻过去，姨太太像抓都抓不住，已经猴子似的往月筠身边黏过去，拉着她衣袖问：“嫂子，嫂子，你快些搬家，搬家就能给我小手枪。”

        月筠悄悄去看姨太太愈发不好看的脸色，今天让她吃瘪的次数太多，要是再拿捏着有凯不放，怕是要记仇了，她安抚地拍拍有凯的肩膀：“行，等东西收拾出来，第一个先给你。”

        有凯对她没有摸自己的头，而是用和大人说话的方式对待自己，十分满意，原路又钻回去，被姨太太抓住手腕，他丝毫不介意，歪着头，侧躺在姨太太怀里，冲月筠眨眨眼睛。

        “都定了是落英小筑，你们俩个回去收拾，还有夏末在身边伺候得可好，要是不舒服就直接同我说，我那边好丫鬟多，给你们换。”大太太问了话，“我是觉得她手脚利索，胜在话又不那么多。”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姨太太身上扫了两眼。

        “婆婆的眼光当然是好的，不过有初在外头待的年数长了，不太习惯有人贴身伺候。”月筠柔声道，“你也知道洋人即便是用了下人，也是分开一定距离的，他们管这个叫……”

        “叫隐私权，不能丫鬟睡在自己房里，那还不成贾宝玉了，半夜一喊，直接站在床边，能吓死个人。”有初不太明白月筠怎么会将话往夏末那边带，他并不曾提过房中安排丫鬟的意思，不过他的脑子活跃，不容细想已经顺应着她的话说下去。

        一说就把大太太给说乐了：“看看这孩子，连贾宝玉都说出来了，在外面几年，还惦记着红楼梦大观园呢。”

        莫笑农听着又一番想法，觉得月筠的话有几分道理，问大太太道：“是把你屋里的夏末安排给他们小俩口了？”

        “就是怕他们嫌生面孔，只派去一个，还怕他们人手不够用的。”

        “到了落英小筑，地方大，东西多，一个丫鬟是不够用，不过方才的话也是有道理，有初是大人了，丫鬟跟得太近不妥，而且不是娶了媳妇，贴身的事情媳妇来做就可以。”莫笑农想一想道，“再安排几个过去，在外屋就可以，月钱也是从你这边出。”

        “是，是，月钱都是我来出，以后的丫鬟都只做外面的活，铺床叠被的，月筠喜欢自己动手的话，也直接同夏末说，不爱她进你们屋子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大太太像是想到什么，边说边点头。

        月筠目光一转落在有初身上，他也正好抬眼看她，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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