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功（三）

如意的神情有些尴尬，讪讪地笑道：“大太太说几天没见到少奶奶，心里头惦念，想请少奶奶过去坐坐。”

        “好的，我知道了，换过衣服就去，有劳姐姐回去回大太太的话了。”月筠不算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转身回屋。

        阿桂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人打发掉，抱着食盒在外面朗声问道：“少奶奶，莲香送来的糕饼怎么放置？”

        “每种留一块下来，要是大少爷回来最好，等不到的话，我慢慢吃，其余的，你们吃掉就好，莲香的意思也是大家一起图个口福，吃了人家的，下次见到记得要笑脸相迎，念着人家的好处。”月筠换过墨绿色的衣裙，百褶裙角用银线绣着几只蝴蝶，她一走动，蝴蝶展翅欲飞似的。

        “少奶奶的这条裙子真是好看。”阿桂由衷地夸奖，“沉师傅好像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一个月都要到府里来俩三次，换做别家一定要欢喜坏了，少奶奶却不闻不问，拿来就穿，偏偏还穿哪一件都好看的和画片里的人一样，不过我听子慧姑娘说过，少奶奶原先就是演那些画片里故事的人，对不对？”

        月筠微微的笑：“要是老爷和大少爷真的要把生意搬去上海，我们跟着过去，我带你去看看电影，你就都明白了。”

        不过是随口一句话，阿桂却欢天喜地起来：“少奶奶说真的吗，真的要带我去看那些。”

        “不是很稀奇的东西，到了那里就变得寻常了。”月筠将一只玉镯套在腕子间，“我记得这个还是我才进门的时候，老爷和太太们送的，一大盘子的翡翠珠玉，天天换着戴都来不及。”

        “那是老爷和大太太疼大少爷，疼少奶奶。”

        “阿桂，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月筠夸赞她道，“我就担心别人看你好，把你给要去了，我就没有阿桂跟着了。”

        “我会一直跟着少奶奶的，谁要都不去，老爷那边都不去。”

        月筠笑的用手背挡着嘴：“这话千万别让老爷听到了。”

        阿桂憨憨一笑，摸摸后脑勺道：“莲香姐姐生了七窍玲珑心，都被撵出来了，少奶奶是哄我呢，老爷哪里看得上我这种粗手笨脚的，也就少奶奶发善心，留我在身边，给我饭吃，给我衣穿。”

        “我都快成米虫了，从进了莫家的门，都没花销过一分一厘的钱，都是大少爷在开支的。”月筠轻快地说着话，没抬注意迎面来了人，差点一头撞到那人胸口，幸亏她的身体柔韧性不错，赶紧错开来，一仰头正正对上有恪的脸孔，两个人离得从来没这样近过，她几乎能在有恪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恪不慌不忙，不动不闪，仿佛很是享受两个人呼吸近在咫尺的感觉，嘴角一翘，居然笑起来道：“嫂子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里？”

        月筠的脸沉下来，脚跟往后挪移，不动声色的一下子将两个人的距离给拉开来：“大太太传我过去说说话，我赶着去的。”

        “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前脚才踏进门，后脚嫂子就要离开，每次有凯来都是说说笑笑，有吃有喝，怎么一样是做兄弟的，待遇区别就这样大呢。”

        “不知二弟过来落英小筑有什么事情？”月筠知道不把话说明白，有恪也不会放她走人。

        “我是想来和嫂子谈一桩买卖。”有恪走到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一杯茶，手指转着杯沿，眼睛垂下，睫毛将眼神中的情绪都掩藏起来了，“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兴趣一听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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