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斤计较（四）

睡醒的时候，月筠喃喃地喊了一声：“有初，要起身了，老爷等你去厂子里看布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应声，没有有初略带慵懒起来带着笑回答她，月筠在枕头上辗转回头，眯了一下眼，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有初的被子已经折叠地干净利落，再抬起身来看一眼，鞋子衣服都不在，他起得比她走，蹑手蹑脚的收拾好，已经走了。

        平日里，不等她喊，他不是还要赖会儿床的吗，今天真是勤快，月筠没有多想，挽着头发坐起身，将放在椅子上的衣裙拿过来穿戴好，拉开门的时候，阿桂已经在原地候着了，一脸咪咪笑道：“少奶奶起身了。”

        “大少爷什么时候走的？”她洗脸的时候问。

        “我来的时候，大少爷已经出门，天才蒙蒙亮的。”

        “这么早啊，就算是厂子里有事情，也不用这么卖力的，老爷也没有这样早起的。”月筠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突然转性了。”

        “大少爷似乎没有睡好。”阿桂用手指比给她看眼底的位子，“这里发青的一圈，大少爷用凉水洗了脸才走的，早饭都没有吃。”

        月筠的手停了一下，有初是心里面藏着事情没有告诉她吗，是因为曼龄的干系，还是昨晚老爷的话，又或者是回来的路上，他忽然地激动起来，话又不肯直接了然地说完，吞吞吐吐的不像是有初的性格，不如等他回来再慢慢地问。

        “少奶奶早上想吃什么，我去拿上来。”

        “白粥小菜就好，不要用那种大碗给我盛，吃不掉都是浪费。”

        “可是每次灶间都煮的多。”

        “多出来的，你们几个吃掉，不用都让我一个人。”月筠在腰畔捏一小把，“嫁进来以后，腰围都粗了一圈，再下去旧衣服都塞不回去了。”

        “少奶奶怎么样都是标致的美人，谁也比不上的。”阿桂笑着道。

        “一大早的，嘴巴就和涂了蜂蜜似的，还不快去准备，吃完我还要出去走一圈的。”月筠赶着她去端早饭，随手熟了头发，抹一层雪花膏，镜子中人精神奕奕，不化妆都可以出去见人，她低声笑道，“虽然说胖了些，气色倒是慢慢养回来了，确实是少奶奶的日子能养人，不用操心，不用吃心吃累的，白月筠你也有一天过上这样坦然舒心的日子，等时间到了，会不会整个人都依赖下来，就舍不得走了，那该怎么办。”说完，她冲着镜子飞个媚眼儿，转身出了房门。

        一小碗粥吃到一半，落英小筑来了客人，有凯直接坐到她对面，双手托着脑袋看她：“嫂子，大哥哥没有在家吗？”

        “你找大哥哥有事情？”月筠见他眼睛看着碟子里的肉松，夹一筷子送他嘴巴，他张口就吃，吃完嘴巴又自动张开，等着她喂。

        吃了三口，才摇摇头道：“没有事，我就过来看看，反正今天不用上学。”

        “你母亲呢，过来有没有同她说过。”

        “她出门了，不在家。”

        “所以，你在屋里也待不住。”

        “过来看看嫂子。”有凯一歪头看着月筠，“嫂子长得好看。”

        月筠掩着嘴笑道：“阿桂，去给小少爷盛一碟子肉松来，听他说了好话，都不好意思不给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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