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梦魇（五）

严明波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按喇叭，震得人耳朵都痛。

        “不用开这样快的。”有初看得有些心惊胆战的。

        “没事，飞扬跋扈是他的特色，最多被小报记者看到，给他写个头条。”月筠抓住有初的手，他掌心有微微的薄汗，明显是心里紧张，还强忍着，她也不会刻意去点破，说些轻松的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

        “等会儿，我在车里等你们。”有初垂下头来，尽管月筠没有明说，他也大致知道她为什么精心打扮才进巡捕房，父亲真的是何其聪明，用了身边最省心最省事的资源，在上海，月筠是最吃得开的人物，仅仅凭借她那张熟悉的面孔，走到哪里都是通用的门票。

        这是月筠在莫家地位最好的一次转机，只是连父亲都不知道，他和月筠不过是一场三年之期的假凤虚凰，他想留住的，未必能够留住，她如果想走的时候，他不会竭力挽留，因为他答应过不会干涉她的任何自由。

        既然说到了，总是要做到，他不会强人所难。

        “也好，我们很快会出来的。”月筠考虑一下，接受他的建议。

        “你确定你很快能出来？”严明波表示怀疑地插嘴问道，“那个什么罗伯特先生看着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口口声声还答应了人家。”

        “你答应什么了？”有初着急问。

        如果是面对面，月筠真想狠狠瞪严明波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她看他就是故意挑事，故意让有初着急，反正在他看来，小孩都找到了，就都不是原则问题了：“没答应什么，那位副督察说事后要请吃饭而已。”为了避免再多问多答浪费精神，她索性狠狠瞪了有初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会答应他什么，大少爷。”

        话里都是即将爆发的怒气，严明波乖乖闭嘴，有初摸了摸鼻子，直接扭头去看窗外，眼神没有看过来，一只手还是偷偷地探过来，找到月筠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月筠没功夫和他计较这些，车子一停下来，直接开车门下去，扭头冲着有初道：“不许乱想，我们很快出来，带着有凯，见到有凯记得要笑，要笑出声。”

        有初蓬乱着头发，一个劲的点头，月筠在心里叹口气，冲着严明波说道：“等会儿，你也少开尊口，看我的眼色行事。”

        严明波一摊手道：“是，白小姐，不，不，莫太太。”

        “还是白小姐吧。”月筠怕他说走嘴，特意提醒了一下。

        “那孩子见了你还是会喊的。”严明波细心，突然想到这个，“我记得他们在家也喊你嫂子的。”

        月筠摇摇头道：“见到有凯再说，他比较机灵，但是目前的状况，我也说不好。”

        “不想让人知道你息影是因为嫁人？”

        “莫家是传统人家，儿媳妇是个演员，在长辈眼里不是光彩的事情。”月筠沉吟一下道，“既然长辈有这个意思，我也应该注意些才是。”

        “做演员怎么了，见不得人还是！”严明波后面半句话没说完，被月筠直接用手心堵回去了，都到了巡捕房，她只想太太平平将有凯带回去，这是她当面答应莫老爷的，她必须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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