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一）

相机的闪光灯照的眼睛有种想流泪的错觉，月筠保持着笑容，微微侧过头去，想让眼睛稍微休息一下，严明波已经察觉到她的不妥，在身后握住她的手，向前踏出一步道：“今天大家都很热情，问题都问的差不多，等一下我请大家吃饭。”

        那些记者都相熟的面孔，已经有人起哄道：“严先生是想要争取更多时间和白小姐单独相处，所以才急着赶我们走吧。”

        她的身份已经又恢复成白小姐，在严明波的背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眼角一酸，还是有眼泪掉落下来，很快被月筠拭去，台下除了那些记者，还有一双冷冷看着她的眼镜，季明宇坐在很远的位置，像是一个来旁观的陌生人，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严明波又打趣说了几句话，将众人都说得散了：“记得要选最好看的角度才刊登，我们这部片子是大导演大制作，大家一定请帮帮忙。”旁边的老板听他说完，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严明波往台下又看了看，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月筠，你的那个老板走了。”他始终不肯直呼季某人的名字，又觉得其他称呼都不太合适，索性就用了这个抬头。

        月筠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答应接下这部戏的时候，季明宇不太开心：“你既然可以息影，怎么又想到要去拍戏。”

        “我喜欢那个剧本。”月筠轻轻回答。

        “本子我有看过，故事是很好，但是很危险，有枪战的场面，还有爆破。”

        “是本年度投资最大的一部戏，故事本身很吸引我，你不觉得女主角和我的性格有些像吗？”

        季明宇冷眼看她：“对，和你很像，不能融化的冰山美人。”

        月筠笑起来：“那你说这个算是缺点还是优点。”

        “男主角是严明波？”

        “对，和我搭戏的一直是他。”

        “本子里的感情戏很少，你要自己拿捏好分寸，而且下不为例，这是最后一次。“季明宇看起来依然不开心，但是已经松了口。

        月筠知道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严明波替她又去过两次医院，说是莫有初基本都康复，他不知怎么做到，始终在病床上给家中写信，对她的下落始终不提，就算是那张由她亲自书写的离婚启示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很认真地读了两次，才将报纸放下手。

        两个人退到后台，月筠焦急地问道：“他回去了，是不是？”

        严明波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一早的火车，已经走了，虽然我看不见，但是你的老板肯定派人监督他，你没有去见他一面是对的。”

        “即便没有人监督，我也不会去见他的。”月筠低下头来苦笑道，“我用什么身份去见他，下堂妻或者是？”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要不是为了他，你会被困住在这里，早就飞走了，如今虽然你们是离婚了，分开了，但是他变成你的软肋，你跑掉的话，他也跑不掉的。”严明波越说越气，“他看了报纸以后，怎么都不去打听打听你的下落，他就不奇怪，你为什么会失踪，他又是怎么得救的。”

        “有初这样聪明，不用问也会知道的。”月筠觉得眼睛痛得厉害，用手按住都止不住刺痛，“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还问什么。”

        “他怎么对得起你！”

        “我又怎么对得起他，不是他要我这样做的。”

        “你牺牲了自己。”

        “我是求一个两全而已，如今这样子也很不错，可以拍戏，可以留在上海，你以为那种古板的深宅大院就适合我了？”

        “月筠，你说的都是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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