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上海（一）

阿桂听闻月筠要去上海的决定，非要跟着一起去，跟在月筠身后，掰着手指数理由，左手数完数右手，两只手都数不够，恨不得把一双布鞋甩开，脚趾头都拿出来数一数，结果月筠还是摇头拒绝：“你不能去的。”

        “为什么，少奶奶不要阿桂在旁边服侍了吗，叠被铺床，换衣梳头，阿桂还会做好吃的。”衣角都快被她的手绞烂了。

        “我和大少爷不是去上海游玩，那么可以带你去，很多事情要做的。”月筠手里拿着的几张轻飘飘的纸，是这次要盘下来的整片厂房的图纸，她不过是约莫能看懂一些，有初不强求她熟记，只要她心里有个底，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更有分量，“这个你看得懂吗？”

        阿桂抢在手里，直接就拿反了，直摇头：“少奶奶，这个看不懂。”

        “这个最简单的都看不懂，怎么跟少奶奶去上海。”有初过来凑热闹，戏谑道。

        阿桂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那么，我在家里等少奶奶和大少爷回来就好。”

        “啧啧，你听见没有？”有初故意问道。

        “听见什么？”月筠装不明白。

        “少奶奶在前，大少爷在后，阿桂心里头大概只有你一个人，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中了。”

        阿桂呆在原地，嘴唇一动一动的，说不出话，好像要哭了似的，月筠赶紧哄小孩子似的：“大少爷和你打趣的，再说了，你原本就是我的贴身丫鬟，当然不用把他放在心里。”有初在旁边冲她瞪眼睛，她都假装看不见。

        “少奶奶，行礼都按照吩咐的整理好了。”夏末把月筠的皮箱送过来，“要用的东西都放在里面，换洗的衣服也是少奶奶指明的那几套。”

        “其实最多不过去五六天就回来了，你们怎么都一副我们要离家出走的表情。”月筠放心的都不打开箱子再看，“有初，差不多我们就上路，这个点过去，到了上海，天色不会太暗。”

        有初帮她拎过箱子，阿桂和夏末跟在后面一直送他们到落英小筑门外，月筠想了想，拉着夏末到一边低声说：“我们不在的时候，要是有人来些不中听的话，你们都权当没有听见就好，千万不要气争执，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她没有指名道姓的，夏末却听得很是明白：“少奶奶放心，实在不行，还有大太太在的，不会让落英小筑的人太吃亏。”

        月筠一贯清楚夏末是大太太的人，看她这么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反而放心了，能来闹事的，闭着眼都能猜到是谁，老爷说的是原本是要有恪一起去的，结果换成是她，姨太太虽然当时不在跟前，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听到蛛丝马迹的，这会儿家里安安静静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没准就是等他们一走，再来寻机生事。

        “少奶奶在外要多一百个心眼，千万不要迷路和大少爷走散了。”阿桂指着脖子嚷嚷，被夏末从后面拍一下后脑勺，才收了嘴，“也对，少奶奶本来就是从上海嫁过来的，应该比大少爷更熟悉路。”

        “月筠，车子到了。”有初远远的喊她，她又看了面前两张依依不舍的面孔，冲她们挥挥手，转身疾步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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