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开提哪壶（四）

出了一身汗，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软软的使不上劲，月筠的一条胳膊才伸出被窝，已经被有初给稳稳扶住，再温柔不过的笑脸迎过来，看得人心里都暖起来：“我才走开一小会儿，你已经病倒了，以后让我怎么能够放心。”

        “不知怎么就头痛脑热起来，幸好夏末给我请了大夫的。”月筠坐起身，大概是发烧的后遗症觉得唇干舌燥，“给我倒杯水，嗓子都快冒烟，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忽然，她听到一声很古怪的声音从身体里传出来，尴尬地低头去看，又手捂住肚子，迟疑地问道：“我是肚子饿了？”

        “可不就是饿了，天都亮了，睡足一整晚。”有初递给她一杯温水，连着她的手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足以安抚人心，“当心不要把水洒出来，慢慢喝，我让夏末去给你拿些清粥小菜，你还记得大夫来看过你，我以为你完全昏睡过去，人事不省的。”

        “我还记得有人塞给我一块糖。”唇齿间还留着松子红特有的清香，将药味完全掩盖掉，“是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是是。”有初笑着放开手，暖意还留在手背处，“你这场病，病得功效大了，你知道吗，大夫来过以后，母亲站在门口和父亲吵架。”

        月筠大吃一惊:：“你说公公和婆婆吵架！”

        “你说反了，是母亲和父亲吵架，抓着父亲的衣袖，边说边哭，边哭边说。”有初揉了揉鼻子，“都没有敢过去劝架，丫鬟们索性绕道过去，当看不到，父亲难得知道理亏，居然半个字不是说，老实站在那里，一直听母亲将长篇大论说完。”

        “连你都没劝架？”月筠听出其中滋味来，“你好像很乐观其成。”

        “那是当然，这可是母亲的一次漂亮翻身仗，不用每次看到父亲都像是小媳妇儿似的，低着头，声音和蚊子哼哼，母亲也是识字能念书的女性，没必要畏畏缩缩的，心里所想的都可以大声地说出来，你别说，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姨太太比母亲更放得开。”

        月筠笑着直摇头道：“婆婆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你干嘛非要把每个人都搞得像要解放自我的新女性，在这个家里未必吃得开。”

        “可是，你一定没有想到，父亲很吃这一套，等母亲数落完，他反过来温和地安慰她，你当时是没有看到，不然眼珠子都会掉出来。”有初得意地抚掌而笑道，“所以，我才说你虽然生了一场病，但是生的有所得。”

        “少奶奶，热粥送来了。”夏末很识规矩的站在门外。

        “我去端进来。”有初知道月筠想做下规矩，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任何人不许随意进他们的卧房，在他眼里，这也是个好规矩。

        “快些，我真的饿。”月筠觉得不止是差了一顿饭，整个身体里面像是都掏空出来。

        “没见过你这样的时候。”有初举着那个托盘，里面热气腾腾的，他看着月筠，不肯走近。

        “为什么不给我吃？”

        “你喊我句好听的，才拿给你。”有初有心要逗她，一双眼都笑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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