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分开
“……你听清了吗？”维亚那边声音放得很低,应该是怕夏烺听见。
洛一然看着光屏，他还站在原地，只不过小拇指上的线和线连接的茧已经消失了。
而别的、无人去复活的茧燃烧起了大火,像鬼火一样漂浮在半空。
一号圆台周遭的人们抬头看着那些燃烧的茧,因为知道这里边有自己曾认识且重要的人，所以气氛有些肃穆。
张米米和袁墨等人还在一边等候,何时转头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洛一然,他靠近袁墨：“哥，你那个朋友好像有点不对劲。”
袁墨抬头，他看着洛一然的背影,没觉出有什么不对。
“喂？洛一然？”维亚没听到回应便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喊他。
“我在。”洛一然脸上没有多少惊讶,他想到了自己个人空间里的那个“灵魂”状态的夏烺。
所以恶魔说那不是灵魂。
因为那是记忆。
承载着夏烺所有与他相关的记忆。
不过已经消失了啊。洛一然垂眼：“你们有告诉他我是谁吗？”
维亚难得对着他语气柔软了些：“……没有，要告诉的话,应该你自己来。”
“我们不是要汇合吗,正好等汇合的时候你告诉他吧？”维亚思考着：“虽然与你相关的记忆全部没了，但一定还有一点点联系的吧？反正你认真的告诉他……实在不行，就当是重新认识呗。”
“不了。”
维亚在那边边点头边道：“对嘛，重新认识也没什……你说什么？！”
他迟钝的反应了过来，然后声音也猛的拔高了。
于是那边夏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好像是在问维亚怎么了？
维亚说了句没事，然后声音再次放低：“洛一然——你什么意思？！”
洛一然暂时没说话,他想着——那份夏烺与他的记忆为什么会跑到他的个人空间里呢？
直到维亚再次催促,于是洛一然面对着前方的空无一人之处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声音平和到不可思议：“你转告一下林叶,稍后我会退出组织,叫他记得同意。”
“然后再麻烦你们告诉夏烺,我只是为了组织战而跟你们合作的,并不是什么同伴。”
维亚：“……”
维亚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发雷霆，他只是在那边深呼吸了两三次，然后心平气和的开口：“缘由。”
“你不说出缘由，我不会让林叶同意你退出。”
维亚语气起伏很小：“而且你不是不想跟夏烺再扯上关系了吗？只要你不说缘由，我就会跟你对着来，我会一遍遍告诉夏烺，你是谁。”
洛一然笑出声。
维亚听着暴躁了：“你笑什么？！”
洛一然笑着道：“觉得有点可爱。”
维亚：“……”
维亚：“去你妈的。”
洛一然手点在下巴处，他想了想后道：“夏烺他，确实是最好不要再跟我扯上关系了。”
“他与我相关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美好的存在。”洛一然回忆着：“事实上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把他当做实验品一样的存在。”
洛一然声音平静无比：“我玩弄他的情绪，放任和试探他的情绪底线，只是因为我好奇情感对人的影响。”
全然没有顾及夏烺的感受。
所以夏烺无比痛苦的那段日子，是他放任着、见证着度过的。
“他对我的信赖，也是我一手造就的。”
维亚声音崩了：“你说什么——”
洛一然眉眼带笑：“我知道你听清楚了。”
维亚气急了：“你脑子有问题吧！”
洛一然否认：“没有问题。”
“夏烺消失的这份记忆算是正中我下怀。”洛一然双手交叉，他左手抚摸着自己右手食指：“由虚假产生的开端需要终止，我不能再享受着他对我赤诚的好意。”
“这是形同陌路的最好时机……”
洛一然停顿了下，他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不理解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摈弃了那份不理解接着往下道：“因为这样的分开，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痛苦。”
“……”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维亚咬牙切齿的道：“你也不痛苦吗？你记忆可半点没有消失！你可是全部都记得！”
“而且除了夏烺，你也没有其他任何亲人了吧？”维亚想不明白：“我不知道你对夏烺做了什么，或者放任了什么事情的发生，但是——”
“人做错了事就去寻求原谅，为什么要选择逃避？”
……逃避？洛一然眉心一跳——他没有逃避。
他只是很早就觉得，夏烺不该待在他身边了。
洛一然像是有些执拗的想着。
但是那时候就赶走夏烺的话，夏烺会哭。
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洛一然想了想，嘴唇张了又张，最终他道：“我不痛苦。”
“痛苦会感到悲伤、沉闷，一切不舒适的感觉都会传来。我没有。”
“所以我不觉得痛苦。”
洛一然玩笑似的道：“可能因为我是石头变成的妖怪吧，所以情感与我无缘。”
……
那边维亚彻底没了声音，于是洛一然便挂了电话，然后操作光屏点了退出组织。
在是否确认退出的选项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随后洛一然便关闭光屏转身打算跟张米米袁墨两人告别，但刚转身就对上了洛冬的双眼。
洛冬也在看着他的眼睛，因此，那熟悉的感觉仿佛波涛汹涌般的淹没了他。
洛一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沉闷压抑之感，就好像，身体生病了一样。
傀……魔术师。洛一然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魔术师也知晓自己被认出了，但他却没打算说出，只是微微张开了双手：“与朋友家人告别的时候需要拥抱，我可以代替一下那位叫夏烺的人。”
洛一然：“多数人不会这么做。”
洛冬固执的张开着手。
于是洛一然便轻叹一声，然后拥抱了上去。
他动作很轻，洛冬亦然。
短暂接触便分开，洛一然抬起头：“我要离开……你要跟来吗？”
“要。”洛冬毫不犹豫，他露出笑容：“毕竟我无法拒绝你。”
话音落下，他从衬衣胸口处的衣兜里拿出一张布满灰色雾气的卡片：“这个，以防万一。”
洛一然只看了眼魔术师拿出的道具，然后就收回了目光，他浅笑着向袁墨两人走去：“无法拒绝吗……那你挺倒霉的。”
洛冬没有再说话，他只安静的跟在洛冬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到最后的话，是无法判断最终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吧。
…
刚走近袁墨等人，张米米就头也不抬的开口了——
“小然怎么样了？夏烺是不是已经……”张米米听着动静抬头，但是在看到洛一然表情时却一下噎住了，半晌才重新道：“没……没能复活吗？”
他表情全是破绽吗？洛一然嘴角的笑容收敛：“复活了。”
“那你……”
“接下来。”洛一然打断了他的话，他直接道：“我们分开吧。”
袁墨猛的抬起头。
张米米没有听出来，他傻乎乎的问：“要分开行动？那小然你是要做什么吗？”
洛一然歪歪头：“嗯……”
张米米以为他是肯定的嗯了一声，于是询问：“多久做完？要不我们一块吧？”
洛一然：“不用了。”
张米米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袁墨就一下扯着洛一然的校服站了起来：“你要离开我们？！”
洛一然抬眼看着他，不知怎么的，他脱口而出：“袁墨，夏烺忘记了我。”
袁墨愣住。
洛一然扯开他手，他退后一步靠近洛冬：“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不是寻求你们的同意。”
张米米正满脸懵逼的飞快点击光屏联系林叶，他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同伴突然想分道扬镳。
但洛一然明显不想多纠缠，他说完那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袁墨想上前阻拦，但张米米拉住了他：“我们阻止不了的。”
他紧张的看着光屏等回复，但声音却十分肯定：“洛一然坚定要做的事，有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吗。”
“组织战那会，我们应该就明白了。”
下了决心，他连死亡都是毫不犹豫。
袁墨看着洛一然的背影，他身体剧烈的颤抖：“那就看着他一个人离开吗？”
“你没听见吗？他说夏烺不记得他了！”
“他……”袁墨喉咙堵了一下，他想到了自己，声音充满哭腔：“他没有亲人了。”
“……”张米米猛的松开了手。
袁墨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何时看了眼张米米，然后跟上了袁墨。
“你不跟上去吗？”苏袭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身边站着他刚刚复活的一个瘦巴巴的、非常矮小的女孩。
女孩拉着苏袭衣的衣摆，因为太过瘦小而且面部稚嫩，所以她看起来仿佛才十一二岁。
张米米随意的看了他一眼：“谁都追不上执意要离开的人。”
他边说着，边抬脚向前：“我只能，把能追上的人带回来。”
苏袭衣耸耸肩：“那拜拜。”
“对了。”他声音拔高：“帮我给袁墨转达一下谢意。”
张米米没理会，不过苏袭衣也不在意。
他低头跟那个女孩对视了一会，然后扯下女孩的手，转手牵住，他盯着这个自己完全没印象的干巴巴的姑娘：“多大了？”
“十六。”
“真的是我妹妹？”
女孩冷酷极了：“是。”
“行吧。”苏袭衣轻松相信，他牵着女孩转身向后方走去：“那走吧，我带你去游乐园玩。”
“正好，跟这位温柔的小哥哥一块～”
苏袭衣双眼愉快的的眯起，他完全不顾及刚复活的矮小女孩，快步扯着对方走到了前方两人身边，然后苏袭衣偏头看着洛一然和洛冬：“刚刚那个幻象就是游戏道具导致的吗？”
“好厉害啊。”苏袭衣笑眯眯的对上洛冬冰冷的双眼，然后目光移动到洛冬手中的卡片：“既然与昔日同伴分道扬镳了，那不如我们组个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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