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万寿宴(一更)
深夜的肃亲王府寂静无声, 一只小山雀蹲在枝头,透过卧房前的窗户往里看。
往日温雅沉稳的男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眉宇紧蹙, 睡得并不安稳。
——他这样的情形, 已经持续快七日。
小山雀在枝头叹口。
一个连床起不来的病秧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盯的。
这几日为盯着江承舟,它只敢在半夜这人彻底睡着后才离,天不亮又要回来盯着, 这么连着数日,铁打的鸟也受不住。
早知道就不答应黎阮这种要求。
小山雀动动蹲得发麻的两只爪子, 低头在厚厚的羽『毛』方藏着的小布包里翻找片刻, 从底部翻出最后两颗稻米。它吃完那两颗稻米, 翅尖轻轻拍拍饿扁的肚子。
还是好饿哦。
这时辰已经不早, 提前一离去吃东西,应该……不有什么问题吧?
小山雀仰头估『摸』一时辰, 又低头看看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以及那日夜守在他身边, 如今正坐在椅子上读书的门客沈先生。
绿豆大的眼睛眨眨, 在心中盘算片刻。
这些人又不知道它一直在暗中盯着,他早走一两个时辰, 应当不有事。
小山雀这么着,心心扑腾起翅膀,飞走。
屋内, 沈无为放书本,心有所感似的抬起头。
他起身走到床边,听见床上的人口:“走?”
“走。”沈无为弯腰将床上的人扶起来, 问,“王爷为何不让我直接将那小鸟除去,还要辛辛苦苦配合着演戏。不过是一只神识的鸟,还真能误我们的事不成?”
“谁知道不误事呢。”江承舟坐起身,神情已经恢复清明。
他偏头看向窗外,月光映照,将他的脸『色』映得森白。
“就算不误事,那鸟多半也是他的识。”江承舟眼中带笑意,轻声道,“他最讨厌我滥杀无辜,要是真将那鸟除去,他又要与我闹脾的。”
“更何况,你期待这么久的好戏,可不能因为一只小鸟就被迫提前,没这必要。”
沈无为笑起来:“王爷说得是。”
他顿顿,又道:“不过您这位王妃可太爱闹脾,您还什么没做,就险些被他『逼』得犯病。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咱们的计划可就全毁。”
“……您当真不愿,让我直接替您将人锁来?”
江承舟眸光沉来。
沈无为不以为意。
他抬手在虚空中一划,空中浮现出一条极细极长、通体金光的锁链。那锁链上隐约还能瞧见些许暗『色』,仿佛是经年累月后已经干涸的血迹。
“修数百年的高僧打造,世间仅一条的锁妖链,就这么没用处,也太可惜。”沈无为将那锁链握在手里,一寸一寸『摸』过去,语颇为遗憾。
“沈无为。”江承舟闭上眼,沉声道,“我告诉过你,我不再那样对他。”
沈无为眼底笑意稍敛。
他望向那靠坐在床上的人,声音轻,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轻蔑:“可如果王爷当真不使用,为何要让在千辛万苦,去前朝皇室的墓中替您盗来?”
江承舟垂在被子上的手一紧,神情又显『露』出些许混沌癫狂之『色』:“我只是……我只是……”
“王爷帮我大忙,你我的合作,我自然遵守到底。”沈无为弯腰,将那锁链轻轻放在他面前,“只是王爷要清楚,您要的,到底是什么?”
“仅仅只是见他一面,还是……让他后能留在你身边。”
“凡人啊,妄永远抓住妖,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房门又合,屋内快只剩江承舟一人。
他情绪尚未平复,急促地喘息着,一双眼在黑暗中显得极其明亮。他注视着面前那条金『色』的锁链,忽的一把抓住,将那东西奋力扔出去。
也不知砸到什么,黑暗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而后又归于平静。
江承舟倒回床上,许久,终于轻轻地舒口。
接来的大半个月,肃亲王府没有任何异动。
听闻肃亲王的神志倒是渐渐恢复过来,不过仍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踏出王府半步。那些明里暗里盯着他的人,自然也就一无所获。
这头肃亲王没动静,崇宣帝的寿辰却是要到。
今年是崇宣帝四三岁寿辰。这本不是大寿,但早一个多月,圣上便旨让礼部筹备万寿宴。
万寿宴通常不止一日,在寿辰正式到来的七日前,崇宣帝给满朝文武放假,在宫中大摆筵席,邀百官赴宴,欣赏歌舞。
规模隆重盛大,甚至不输先帝大寿。
崇宣帝并非铺张之人,往年寿辰也不过简简单单赐宴百官,庆贺一日便罢。今年却将寿宴办成这般规模,更让众人觉得,崇宣帝恐怕当真是要退位,准备在万寿宴后传位给太子。
可这不过是众人私猜测,连着好几日,崇宣帝甚至没有出现。
黎阮跟着江慎去参加几日宴,后几日也觉得有腻,渐渐不太乐意去。
是吃吃喝喝,他宁愿和江慎单独待着,也不去人这么多的地方,还要与那些人应酬。
“但今日是要去的。”江慎把昏昏欲睡的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揉』『揉』后颈,“今日可是寿辰当日,按照惯例,要先去乾清宫给圣上礼。”
黎阮困得眼睛睁不,嘟囔道:“……他起不这么早。”
江慎失笑。
这得怨他,忘今日是寿辰当日要早起,昨晚把人折腾得太久,几乎快到天亮时才刚睡。
江慎偏头看眼外头的天『色』。
这时辰其实已经不早,日头升起来。但小狐狸近来本就嗜睡,昨晚睡得晚又被累着,当然起不来。
江慎,道:“那你再睡一,一我让人回来叫你,带你过去。”
黎阮闭着眼睛直头:“嗯嗯嗯……”
江慎笑着亲亲他,自己起身更衣。
虽说寿辰当天他们这些子女孙的得去向崇宣帝礼,但黎阮毕竟尚无位份,真要去,礼部不知该以何礼制待,又要为难。
索『性』不去也罢。
江慎换身暗紫朝服,乘御辇去乾清宫。
礼的时辰没到,崇宣帝的确还没起床,不过乾清宫外已经候不少人,皆在闲聊。江慎御辇,众人纷纷朝他礼问安。
当今圣上共五子三女,四皇子和五皇子早已到场,长公主与二公主本已出宫嫁人,最小的三公主今年尚未及笄,还住在自己母妃宫中,如今也赶到乾清宫。
除之外,还有一个人。
江慎走过去,在一名同样身穿朝服的青年面前站定:“三。”
三皇子江衍被软禁至今已半年有余,半年不见,他的模样比过去消瘦许多,眉宇间带着一丝憔悴,但依旧分英俊。
他低垂着头,轻轻唤声:“皇兄。”
按照规矩,禁足在家的江衍原本没有资格宫。万寿宴始前几日,是江慎向崇宣帝求请,希望圣上暂时免江衍的罚,允许他宫为圣上贺寿。
在场众人没人不知道三皇子与太子的恩怨,如今见这场面,纷纷退避两侧,不敢靠近。
他们如今正站在乾清宫外的宫墙,前后无人,江慎收回目光,也做出一副闲聊的姿态:“半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
崇宣帝这几个子里,只有江慎与他模样最为似。而江衍,生得更像他的母妃。他五官俊秀,天生带几分阴郁的质,因近来消瘦,那股子阴郁之便更为明显。
江衍依旧没有与江慎对视,低声道:“听闻皇兄近来抱得美人归,祝贺皇兄佳偶天成,白头偕。”
“江衍。”江慎冷声道,“你知道我听的不是这些。”
江衍低头摩挲着宽大的衣袖,声音缓,轻轻道:“皇兄诏书尚未得手,不该让父皇在这时候解我的禁足。这么久,皇兄还是这么心软。”
江慎冷笑:“怎么,你的意思是,今天你也有谋划?”
“那倒没有。”江衍低声道,“我上一次已经输给皇兄,再要继续争抢去,那就是谋反,我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实力。但对皇兄有异心的,又不止我一人。”
他视线往周遭一扫,叹息一般:“这到场的,没到场的,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当真希望皇兄拿到那封诏书?”
多半是少的。
也许只有四皇子江衡有几分真心,毕竟他早已不掺和京城这些麻烦事里,几个月前,便向崇宣帝提出过去往封地。不过崇宣帝一直没理他。
江慎要是得皇位,对他来说是个解脱。
至于其他人,这些时日以来,动手脚的还少吗?
可江慎只是笑笑,又问:“你提醒我什么?”
江衍略微一怔。
“江衍,我太解你。”江慎眼底的笑意敛,冷冷看向他,“你从出生起就在我身边,你在什么,你觉得能瞒得过我?”
“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你为何要对我动手,当然,现在也不重要。”
“我今日既然请示父皇将你放出来,便是有所准备,你若真做什么,大可一试。”
“至于旁人……”江慎顿顿,重微笑起来,“不需你提醒,我正看看他们要如何动手呢。”
江衍眸光微动,没有回答。
“不过,你若真知道什么……”江慎声音压低,轻轻道,“现在说出来,我可以向父皇求求情,将褫夺的王位还你,放你自由。”
当初,江慎是从三皇子府中搜出伪造密印,证据确凿。
但这件事其实仍透着古怪。
江慎被假密函骗回京城,分明是去年月的事。为何数月过去,江衍非但没将那密印销毁,反而正大光明摆在书房,仿佛就等着江慎去搜。
江衍事向来严谨,江慎不信他犯这样的错误。
先前没有大动干戈的调查,只是因为江慎静观其变,看对方还有什么后招,不愿打草惊蛇。却没到,江衍当真规规矩矩留在府中,一呆就是半年有余。
被软禁至今,三皇子一脉的势力飞快土崩瓦解,他真就这么听之任之?
江慎道:“当初,你是在替谁遮掩,还是被人摆一道。你的身后……当真没有别人合谋?”
江衍始终低垂着头,让江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沉默长时间,许久后,才轻声道:“皇兄说话要讲证据的。不过,若皇兄只是利用我来铲除异己,我如今这处境……倒也不能说什么。”
语竟然还有几分委屈。
江慎在心底轻嘲一笑。
江衍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他的确暂时没法证实。但近来,尤其是确认肃亲王曾在幕后搅动局势后,他心中便隐隐有一个预感。
这些事或许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肃亲王……太奇怪。
回京到现在,他几乎什么也没做,就连前几日的万寿宴没来赴宴。仿佛当真如他所说,他回来只是为给圣上贺寿,只是不巧旧病复发,不能赴宴。
可就算他无心争夺皇位,他不是还要寻林见雪吗?为何也不见他去寻人?
他还在等什么?
而且,只是为寻人回来,也奇怪。
江承舟现在拥有前世的记忆,他该知道林见雪一直藏身于长鸣山中。可他早不回晚不回,偏要冒着被崇宣帝怀疑的风险,选在这时候回京。
就算真找到人,他能不能顺利离京城还两说。
今日是崇宣帝寿辰,也是万寿宴最后一日,如果江慎猜测得不错,崇宣帝应当选在今晚筵席时将诏书给他。
只剩不到半日时间,肃亲王仍然什么不做吗?
江慎不信。
但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去。江慎心中有猜测,可就如他方才所言,时至今日,江衍为什么要对他动手已经不重要。
至于其他的,等今日过去,还有机可以慢慢查。
没过多久,乾清宫的宫门徐徐打。
崇宣帝起。
今日的重中之重还是给崇宣帝贺寿,众皇子公主按照礼节,入乾清宫,依次给崇宣帝礼问安。
崇宣帝今日起得早,心情看上去也不错。尤其已成家生子那几位,还带上年幼的皇孙和皇外孙。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围着崇宣帝一口一个皇祖父,哄得崇宣帝眉眼笑,赏不知多少好东西。
这边其乐融融,江慎安静等在一旁,崇宣帝偏头瞥他:“朕的媳和嫡皇孙呢?”
江慎:“……”
他当然不敢说自家小狐狸是早晨没起得来,眼还睡着。
江慎道:“父皇尚未允许臣立妃,贸然带他前来,与礼不合。”
竟是把锅又甩回给崇宣帝。
崇宣帝叹:“谁让他这么久还不生呢,朕也等着抱孙啊。”
崇宣帝在乾清宫好生享受一番孙满堂的天伦之乐,才带着众人往宴现场去。
江慎时辰掐得极准,东宫那边,黎阮恰好在这不久前被宫人唤醒,穿戴好出东宫。
到达宴现场时,甚至还比江慎早一些。
万寿宴设宴在太极殿,黎阮刚被人领着走去,脚步却忽然一顿。
“公子,怎么吗?”郁修问。
这些时日,江慎几乎把黎阮当做弱不禁风护着,只要两人没在一块,他一定把郁修留在黎阮身边,好像怕他遇到忽然危险似的。
害得郁修这个侍卫统领,现在几乎要变成黎阮的贴身护卫。
“没事……”黎阮摇摇头,视线却不自觉四扫一圈。
这太极殿里……怎么有施过法的痕迹?
没等黎阮探查个清楚,殿外忽然响起太监的通报,崇宣帝和诸位皇子公主到。
太极殿历来是朝廷举办大型宴之地。这万寿宴持续七日,七日以来,日夜歌舞不断,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今日是崇宣帝寿辰,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臣皆已到齐,听见通报,纷纷起身礼。
黎阮也跟着要跪。
他腹部隆起的弧度已经明显,但比起寻常怀胎六月有余的女子,还是偏小。被赴宴特意准备的宽大礼服一遮,几乎瞧不出身怀有孕的模样。
但这些时日,他腹中这小崽子变得异常活泼,胎动的频率远超过去,有时甚至让黎阮感觉有些难受。
他刚要跪,腹中忽然又是一阵猝不及防的颤动,黎阮不适地蹙起眉,身形不自觉晃一。
然后便被人扶住。
江慎不知何时快步走到他面前,担忧地问:“身体不适?”
“没事。”黎阮一看见他就心起来,小声道,“你家小崽子闹我呢。”
殿时,崇宣帝本是走在最前头,江慎是紧随其后。为扶黎阮,江慎快走两步,越到崇宣帝前面。
这其实有些失礼,崇宣帝慢悠悠在常公公的搀扶走过来,模样瞧着倒没有恼江慎失礼数的样子。
黎阮又给他礼,崇宣帝道:“平身吧,今天是家宴,大伙自在些就好。”
说完,含笑暼一眼立在一旁的两人,让常公公扶着他去前方主位。
黎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崇宣帝近来对他的态度改变多。
太极殿的座次以品阶排位,往里是皇室成员与各国使臣,而后才是满朝文武。
其中又以太子的座位离圣上最近。
江慎牵着黎阮落座,立即有宫人上来给他们面前的酒杯斟满,江慎起身举杯:“祝父皇喜乐安康,万寿无疆!”
众人也跟着举杯:“祝陛万寿无疆!”
崇宣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让他们落座。
江慎放酒杯,才低声问身边的人:“刚刚在发什么呆?”
他方才还没踏入太极殿,远远便看见这人呆在大殿门口,不知在什么。
黎阮这才起刚刚感应到的异样。他又放出一灵力探查,果真察觉到同样的法术痕迹。且不像先前在春江楼那样,只是一闪而过残留些许痕迹,这里应当是……有人布什么法术。
黎阮还仔细探查,腹中忽然又是一阵不安分的踢动。
他不适地“唔”一声,意识扶住肚子。
江慎连忙搂住他,抬手覆上去:“孩子又动?他这些天怎么动得这般频繁,说也说不听。”
“胎动吗?”坐在江慎身边一位女子听见这话,含笑道,“皇兄怎么连这也不知道,胎动频繁,就是要生呀。”
这是崇宣帝的长公主。
长公主在嫁出宫前,是最喜欢江慎的,成日换着法去他的东宫玩。不过现在嫁做人『妇』,倒是稳重些。
黎阮怀有身孕在大部分皇室成员里不是秘密,于长公主同样如。但没像其他人那样对黎阮表现出好奇,而是低声安抚道:“不用怕,我家轩快出生的时候,也是在腹中动个不停,可难受死,那是孩子急着出来呢。”
怀中抱着个三四岁的男童,梳着发髻,说话声音柔而不弱。
黎阮瞧得出是真心关切,朝头:“谢谢。”
长公主说的话,他其实也能感觉到一些。
大约是近来与江慎双修的次数多,让腹中这小崽子吸住灵力,黎阮明显感觉到它已几乎成型,好像就快出生似的。
不过,虽然黎阮心心念念让这小崽子早些出来,可在旁人眼里,他刚怀上六个月。如果现在就生出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所以这几天他在有意控制,不让这小崽子吸收到太多灵力。
只是他方才为探查这大殿的异样,不得不释放些许灵力,引来这小狐狸崽在肚子里拼命偷吃。
馋嘴得。
黎阮偏头与江慎对视一眼,两人眼底是同样的无奈。
“不许再弄疼你爹爹。”江慎凶巴巴地低声训一句。
但这么一打岔,黎阮也不着继续探查那大殿上的法术。不管那法术是什么,他能感觉到那法术对他们没有恶意,而且……那分明就是阿雪的息嘛。
阿雪总不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黎阮放心来,没再多。
万寿宴连着几日,今日应当是最热闹的一日。难得崇宣帝到场,百官轮流述职,各国使臣敬献歌舞,就连先前与本朝在边境有过摩擦的几个异国,纷纷献上大礼,借机修复邦交。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黎阮却听得兴致缺缺。
这些国家大事他是不太关心的,而且也不怎么能听懂,自顾自抱着肚子和腹中那小崽子玩。
这小崽子最近被他馋得厉害,给灵力就在腹中挠动一,逗起来别提多有意思。方才被江慎训过之后,它还不敢太用力挠,力道跟小猫似的。
黎阮用灵力钓着小崽子,玩得心还低头悄悄偷笑,弄得江慎险些绷不住严肃的神情。
做爹的这么皮,难怪那小崽子还没出生就要翻天似的。
然后又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分担忧。
等那小崽子出生后,他就要养两个孩子。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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