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姜枝蓦地一抖,惊悚地回过头看向程隽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
但他匀称的呼吸骗不了人。
原来只是手搭了过来而已。
她毫不客气地把程隽礼的猪蹄子丢在了一边,顺便照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才解恨似的裹紧了被子继续大睡其觉。
露出个精致的小脑袋。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舒缓,一直装睡的程隽礼赶紧揉了两下肚子,这小丫头下脚是真的狠。
他拉过姜枝的手轻轻一拽,她整个人就顺势滚到了他怀里,还嘟囔着往他胸口拱了拱。
程隽礼不敢把她抱的太紧,生怕惊醒了她,一双手松松的勾在她的背上。
她香软的身体近在咫尺,程隽礼连半分睡意都没了,凭空生出一种人生至此,忽然就圆满了起来的感觉。
他强抑住心底翻滚涌动的□□,喉结不耐地来回滚动,最后也只是轻吻了一下她的发梢。
程隽礼从不是个重欲的人,对男女之间床上那回事儿也没多大的兴趣,应酬时鲜少会逢场作戏。
实在推脱不过的,他都会拿姜枝出来当借口,说未婚妻爱吃醋。
姜枝在申城是出了名的爱使小性子,哪怕家道中落,但似乎程家这边没有退婚的打算,那她就还有依仗。
谁也不敢去惹。
每每他把姜枝拿出来做幌子,对方笑笑也就作罢了,表示招不起那位骄矜大小姐。
她不但嘴上不饶人,心里也没有饶过谁。
从前有人和她的铁瓷卓歆抢男朋友,对方还是个来头不小的白富美,照样被姜枝连滚带爬地赶出了申城。
而远在维也纳的姜枝本人并不知道,在他未婚夫程隽礼,三五不时就为她安排一个强行度假。
这次酒局不想多喝,程隽礼就说未婚妻今天会从苏黎世打视频来查岗;下回牌局不愿多留,程隽礼就要去机场接从悉尼考察回来的未婚妻。
如果要约他的未婚妻出来,那姜枝一定是在瑞士滑雪。
倒也不是程隽礼没有需求。
而是那晚初夜的感觉实在太过十全十美,美到程隽礼一松裤腰带就能想起姜枝那副样子。
被他压在身下,娇喘连连的模样。
如果问他说人生有什么后悔的时刻,他会毫不犹豫地回到三年前,在和姜枝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之后,将她带回东京放在身边。
而不是只顾着集团内斗,忙着抢班夺权铲除异己。
等他一个月后回到申城,姜家大宅早已经被贴上封条,没有人知道姜枝的下落。
还好,她回来了。
程隽礼不自觉地收紧了手。
怀里的姜枝像是喘不过气一样,嘤咛了一声,程隽礼就这样拥着她睡了过去。
毫无空隙地紧贴着她。
每天早上八点半,文秘书的电话准时打进程隽礼这里,不早一分也不迟。
以往都是响过第三声,程隽礼直接挂断然后起床,但这一夜他睡的实在太好,第一遍他直接没听见。
文立疑惑地点开号码看了看,他没打错电话吧?确认了三遍后,他又拨通了一次。
这次是姜枝接的,她被铃声吵醒了。
她从程隽礼怀里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就下意识地接了起来。
“呃他还在睡,你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文立直接震惊三连!!!
昨晚程董事长破破破破戒了?
真就还得是姜小姐!
文立忍住大声嚷嚷他家老板不是gay的冲动:“董事长该起来了,今天集团开早会。”
姜枝内心很崩溃,但面上还算淡定:“好,我叫他。”
文立恨不得鞠躬致谢:“夫人辛苦了。”
夫夫人?
姜枝拿着手机茫然四顾。
文立你是认真的吗?
程隽礼被这动静弄醒了:“几点了?”
姜枝也刚起床,语气犹自软绵:“八点半。”
他察觉到声音来自他的下巴处,低头看了看怀中紧抱着的姜枝,装作昨夜无事发生般松开了她。
程隽礼掀开软被下床,嘴角噙了笑意,趿着鞋进了浴室洗漱。
姜枝跪在床上仍在懵逼,为什么她会在程隽礼的怀里醒过来?明明她比他要晚睡的。
难不成是她自己滚过去的?过了三年她还这么没出息?
丢人。
啊啊啊啊啊!
越想越丢人!
她回国前明明做了心理建设,遇见程隽礼,务必做到语气冰冷态度强硬。
这才第二天,她就睡到了他的床上不说,还抱在一起。
她跪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头也埋在被子里不出来。
程隽礼洗完澡系着扣子走出来,懒得理她这样的谜之操作,打开衣柜挑了条hermes领带系上。
他都穿上西装外套准备出门,姜枝还像祭坛一样蒙着头,程隽礼到底也没去掀她的被子。
没成想,如今她脸皮薄成这样了,有意思。
倒是挺出人意料。
程隽礼丢下了句:“你罪不至此,免礼平身吧。”
就出了卧室。
姜枝一听,火气“噌”地一声就上来了。
掀被子的这短短几秒,她大脑里已经盘踞了三四句气势十足的呛白,脸上也拿捏好了表情。
但是程隽礼已经走了。
程隽礼出门前,姜枝放在客厅吧台上的手机响起来,是卓歆打来的。
没等卓歆有所反应,程隽礼就开门见山:“姜枝在被子里,过十分钟再打。”
说完,照样没等她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卓歆对这把强塞进嘴里的狗粮表示愤怒,并掀翻了她面前盛着蟹黄小笼包的餐盘。
真的谢谢他们两口子了,她又成功省下一顿早饭。
今天也是为卓家的财阀大业添砖加瓦的一天呢。
对面的卓珩给她盛了碗粥,“怎么了?姜枝还没起来?”
卓歆一边翻着群消息,想也没想就说:“嗯,她未婚夫接的,说她在被子里。”
卓珩端粥的手生生一顿。
几乎洒出大半来,他面上尴尬一笑:“这粥太烫了,你先吹一吹。”
卓父示意身后的保姆关掉早间新闻。
餐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瓷勺碗盏碰撞之声。
“明天去和心越见一面,她父母和我说好久了。”卓父吩咐道。
卓珩不动声色地喝了半杯鲜奶:“我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那更不可能和姜枝结婚!”
“爸!”
卓父重重一摔茶杯,“你不要叫我爸,只要你肯结婚,我管你叫爸爸!”
“咳、咳、咳、”卓歆一个没撑住,呛在原处咳起来。
“三年前姜家在申城说一不二,你追她我没话说,如今她孤女一个,你竟然还要在她身上动心思?我看你是昏头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卓歆持反对意见:“可姜枝这次回来,程家也没说退婚,人家可没你势利。”
“程家是什么人家?我们是什么人家?”卓父明显有些激动,桌子也拍的震天响,“我要有程隽礼那么才干非凡的儿子,他随便从大街上拉个女人结婚都行!”
这话说的一针见血。
卓家还处于资本积累的中级阶段,和程家那个庞然大物没法儿比。
更何况卓珩学的是临床医学,是个心外科医生,对家族企业一点帮助都没有。
就只剩他的婚事,还有点利用价值。
他长在这个家里,断然没有吃卓家饭,还要砸卓家锅的道理,联姻是注定了的。
秘书给他递上行程表,“这是林心越小姐的日程,晚饭约在六点,少爷得开车去林家接她。”
卓珩认命地切着吐司,“知道了。”
“该放下的人就放下吧,就算回来了,那也不是你该惦记的。”
卓父撂下碗筷,还不忘诛人心。
卓歆上车准备去学校,总算等到姜枝的回电。
她欣赏了半天自己的美甲:“程先生的床上功夫没退步吧?”
姜枝一边在自己房间换上芭蕾舞鞋,一边开着外音,对程隽礼进行狂风暴雨般的吐槽。
“你能想象吗?一座金雕玉砌般的‘一寸春’,门会打不开!这智能程度和我舅舅家那条高位截瘫的沙皮狗可以说不相上下!而且他恬不知耻地告诉我,就一床被子!你敢相信吗?程家已经没有闲钱置被子!他出门前还说我罪不至此让我平身,看不出来我是不想见他?他到底是哪年哪月举行的登基仪式?他的大清早就亡了好吗?”
卓歆听得眼泪花都要笑出来。
姜枝也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不行,不能再说了,我得去排舞。”
“好,明晚去看你演出。”
她换上粉白的舞裙,走出蔚然山庄的时候,引得前台议论纷纷。
“哇,世上真有仪态这么优美的人啊?”
“眼下不就有了吗?我告诉你她可不简单,和程董关系匪浅。”
“没错,她昨晚进了‘一寸春’,今天早上才出来,还问我要房卡开门呢。”
“难怪总是拿下巴尖看人,原来人家背后有资本啊。”
姜枝:“”
她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都是倒霉的程隽礼!
她在申城大剧院后台的练功房里,反复练着几个高难度的劈腿跳和大踢腿,直到看着镜子练得完全满意了,才从幕后走上大剧院的舞台完成了一整段独舞。
周副团一面鼓着掌,一面和剧院院长说:“这就是我挑的首席,在维也纳进修过整整三年,我们团的实力担当。”
姜枝一直练到华灯初上,连午饭也是在剧院吃的。
她擦着汗走出剧院大门的时候,一阵微风拂过,将门口那株樱树吹得零落如雨。
脑子里就钻出元稹的那首《折枝花赠行》。
“樱桃花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
别后相思最多处,千株万片绕林垂。”
姜枝喃喃自语着一寸春,忽地就笑了出来,忘了是谁说过的,好像叫“在心为志发言为诗”?
词人真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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