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多年来的修道自持,他到底压了火气下去,声音却是出奇的冷:“反反复复说这一句,你就这么关心他吗?”
姜枝不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从前他们有婚约在身时,卓珩那样沸反盈天地追她,也没见程隽礼吭过一声。
如今却又是怎么了?
只是说两句话,他反而不依了。
又罚人家久站树下不让动,又是妹夫妹夫的叫着,现在回了家还莫名其妙的。
程隽礼是疯了吗?
姜枝懒得和他计较这些,本来就困意上涌,她的声音听起来更柔了:“他是卓歆的哥哥,也是我的朋友,我关心他不对吗?”
她还有后半段没说,何况卓珩是担心她听了那些话生气,才过来劝慰她两句。
于情于理,她都很该关心一下卓珩。
程隽礼仿佛不大信,“只是这样?”
姜枝轻轻“嗯”了一句。
娇软的很。
程隽礼喜欢这样抱着她说话,更爱极了她这副慵懒的声调。
似乎整夜的闷气霎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夜拥眠的恬淡。
他微微抬起头,下巴轻蹭着她的侧脸,也放软了语气,“他已经回去了,这总行了吧?”
末尾加的这一句,好一副“你老公我就是拿你没办法”的宠溺架势,任谁听见了都是。
姜枝没由来的心里一惊。
太像真结婚的夫妻了。
这太可怕了,这太吓人了。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程隽礼紧贴着的胸口,可没多久,程隽礼就又往她这边悄悄地挪过来一寸。
姜枝移一步,他就跟一步。
最后姜枝整个人挂在了床沿上。
程隽礼早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你要不想睡地毯的话,就给我老实待着别动。”
姜枝偏偏不听,可她只刚稍稍挪出一寸去,就差点摔下床,她惊得双腿不住向空中蹬。
不过刹那间的事,程隽礼长臂一伸,已然牢牢抱住她。
程隽礼抱着她翻了个身,他俩换了个左右边位置。
姜枝缩在他怀中还犹自后怕:“吓我一跳。”
“该!我怎么说的来着?让你别再乱动了。”程隽礼笑骂道,“下次就不捞你了,由你摔个大马趴。”
姜枝把事故责任往他身上推:“人家好好的睡觉,你又在挤什么呢?”
程隽礼一下下抚着她,昏黄灯影下,他眸中的温柔斜逸旁生:“这话说得就怪了,这么小的床,不挤怎么睡得下?”
姜枝瞄了眼身下三米宽的hstensvividus床垫,公开售价是九百万,都够普通人家在申城买一套不错的房子。
他们俩要是各睡一边,中间能躺下三四个人。
嗯,这床委实小了些,不够程少爷睡的。
姜枝没心思在睡前来场辩论,也不再挣扎,嵌在程隽礼的怀里阖上了眼。
程隽礼却不肯老实,贴着她的耳畔轻喃,“良辰吉时的,就要睡了吗?”
姜枝的困劲儿已经上来了,用最后一丝清明挣扎着道:“唔,明天早上要开会。”
程隽礼继续诱哄着她,“只来这一次,宝贝,就给了我吧?”
姜枝摇了摇头,他却没有看见。
也装作没有感知到她动的幅度。
只要不出声,便是默许了。
直到睡裙的肩带被退到手肘上,温热的湿意袭来,姜枝才慢半拍地觉察他的情炽。
可也早就来不及了,他的动作要快得多。
凌晨一点半,被折损的再无一丝力气的姜枝,软绵绵靠在程隽礼身上,由他抱着放进了浴缸里头泡澡。
水汽氤氲,蒸腾而起。
她实在是使不上力气,连挤沐浴露都费劲,一双腿蜷着不住颤抖。
就连同指尖,也在犹未褪去的心潮澎湃中,微微颤栗着。
程隽礼已经冲完了澡,见她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压出一泵精油,心疼之余嘴角却带着笑。
他坐在浴缸边的台阶上,轻轻松松挤出精油抹在姜枝的身上,惹来她抱紧双臂瞪着他。
姜枝对他的惊惧,已经从那张床上发展到了浴缸里,且不是一般的怕。
明明他亲口说只要一次,最后来了二三她也数不清了,总之最后姜枝浑身痉挛。
要不在这温热的水里泡上一泡,今夜恐怕不能睡,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过的。
酸痛极了。
程隽礼轻哂,“用我给你洗吗?”
“你出去。”姜枝道。
他竟无赖上了,“那可不成,你要晕倒了算谁的?对吗枝枝?”
枝枝这两个字。
就这么从他口中说出,带着谐谑,泡在水里的姜枝一抖,心神皆荡。
这就更可怕了。
接连放纵了两夜,姜枝总算在散了早会之后,想起来件正经事。
可一出会议室看见楼下等着的车,无论她做什么,都会有人一五一十向程隽礼汇报。
姜枝走出办公室,敲了敲车窗,司机忙摇下玻璃:“夫人有什么吩咐?”
姜枝笑了笑:“突然想喝手冲咖啡,学校附近没有,烦你去市区买一杯。”
司机自然不敢推辞:“好的。”
“辛苦。”
眼看着司机开车走了,姜枝才不紧不慢去了一趟学校旁边的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吞下。
可这样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去医院,姜枝恍然想起当医生的表妹来。
就是多年不联系了,连手机号码都找不着,问了郑女士才要到。
表妹也肯帮忙,在姜枝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没有多问什么。
她只是叮嘱:“这种长效避孕药的副作用很小,但不代表完全没副作用,要是你哪天打算要孩子,停药一段时间后来做个全面检查吧。”
姜枝应她:“好,我让我朋友去取,谢谢了。”
这个倒霉的朋友自然是卓歆。
晚上她们在外滩的望江阁碰头。
卓歆扔给她一盒避孕药,“我一未婚女青年,你让我去医院给你取这玩意儿,真是大不成体统!”
姜枝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这不是请你吃饭赔罪吗?”
卓歆夹了一大块松鼠鱼,“也不直说让我去医院替你拿什么,我正和我男朋友在图书馆,差点就直眉楞眼地把他给带去了,他要是见了这几盒避孕药,能当场站上道德的制高点你信吗?”
姜枝从包里拿出装维生素片的瓶子,把里头的药片倒出来,换了避孕药装进去,一边有些好奇地问对面的卓歆说:“你们俩不会还没那什么吧?”
都是一样大小的白色椭圆形药片,要不是亲手掉包,姜枝自己都分不出哪片是维生素?
卓歆为她的含蓄感到羞耻,她用力拍了拍桌,惹得服务员以为她要拆屋:“你一个已婚少妇,敢让医生堂而皇之给你开避孕药,不会用上床俩字?”
姜枝深吸口气,换了一个问法:“你男朋友床上功夫如何?”
卓歆顿了两秒钟:“我们还没那什么。”
姜枝:“”
掀桌子jpg
酒足饭饱后,卓歆和姜枝肩并肩走在外滩,她随口问道:“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姜枝答得很快:“因为我没想和他结婚。”
卓歆站住脚,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就是不信:“那是鬼拉着你的手和他去领证的?”
姜枝不想同她说得太多太杂,那些私底下利益的不堪牵扯没必要讲与人人知道,也不想卓歆看见这些脏东西。
但更多的,姜枝是不想破坏程隽礼在人前的印象,一直高高在上又不染烟火气的程先生,不该这样。
当年程隽礼拒绝她拒绝得最凶的时候,也没有人能从姜枝嘴里听到他半分不好。
从小到大良好的教养,让她不习惯说人是非。
就算是三年后离了婚,姜枝也不会议论他一句不是,也算是她对得起他了。
姜枝叹气:“你就当是鬼拉了我的手。”
卓歆:“”
姜枝回到裕园的时候,程隽礼的车已经停在院子里,这两天他倒是不加班了。
张妈给她拿了拖鞋换上:“夫人回来了。”
姜枝点点头,“程隽礼在书房?”
张妈应了个是。
姜枝再没有说话。
在书房好,忙点儿好。
从前她总是有事没事就往裕园跑,就盼着有一天能住进来,甚至大言不惭找尽各种理由留宿。
哪怕程隽礼不在,她在他书房坐上一会儿,翻翻从前的相册,姜枝都觉得这趟来值了。
可当她以程太太的身份名正言顺住进来,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全没了昔日憧憬中的曼妙,更多的反而是面对程隽礼时的不自在。
世上真有物是人非这一说。
古人诚不欺她。
裕园还是那个裕园。
金碧辉煌,灯火灿然。
她却早已经变了。
程隽礼在书房直坐到了凌晨。
抽了不知多少支烟。
就连俞伯进来换茶的时候,都呛得咳嗽了好久,也不晓得少爷怎么坐得住。
俞伯出声提醒道:“少爷,早点去睡吧。”
“她人呢?”
这个她当然不会有别人。
“少夫人早就睡下了。”
程隽礼掐了烟,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忽地轻蔑一笑:“如果一个女人,她不想嫁给你,也不想和你生什么孩子,而你却逼迫她,强留在你身边。”
说着涩然顿了顿,“她会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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