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来客
此时的蒋明菀一边和二嫂韩氏说话, 一边有些疑惑的想着,为何二哥这次没有过来一趟, 好像一来家里, 就和徐中行去了前院。
他们是不是在商量什么要紧的事情呢?蒋明菀心中疑惑更深。
一直等到快用午膳了,徐中行这才和蒋明昱来了后头。
蒋明菀打量了一下自家二哥,只觉得他仿佛有些蔫头耷脑的, 看着没了往日的活力。
不过在见着自己的时候, 二哥还是强打起了笑脸,笑着道“妹妹今儿看着倒是比上次精神了许多,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啊?”
蒋明菀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还不是和往常一样,倒是哥哥家中喜事连连, 我倒要恭贺一番了。”
蒋明昱的情绪勉强好转了一点,淡淡一笑“能有这样的喜事,也是因着你和外甥女费心。”
蒋明菀轻笑一声,邀请二哥入了席。
因为都是一家人,因此这日的午膳也就没有分席,大家伙都坐在一处。
扬哥儿对这个小舅舅还是十分喜欢的,席间一边吃饭还一边不停的问他有关于京城的好去处。
蒋明昱也对外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扬哥儿说的心潮澎湃, 恨不得立时就去蒋明昱说的地方游玩一番。
倒是一边的擢哥儿有些鄙夷的看了哥哥一眼, 不屑道“哥哥都是举人了,怎么还想着玩呢, 该好好用功, 准备春闱才是。”
扬哥儿听了这话又气又笑,狠狠的敲了弟弟脑门一下“好你个擢哥儿, 你自己如今什么功名都没有, 还敢看不起哥哥, 你这么好学,先考个秀才功名出来!”
擢哥儿哼了一声“我恨不得现在就回乡去考,可是父亲非说我年幼,不让我回去罢了。”
扬哥儿看着弟弟乱飞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弟弟提起这事儿的原因,他笑着看向父亲,道“父亲,如今擢哥儿眼看十岁了,也不算小了。”
徐中行却摇了摇头“他学识的确可堪下场一试,但是性子还需打磨。”
这话说的毫无转圜余地,擢哥儿面上期待的神色顿时消失殆尽,大人似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父亲总说我性子还需打磨,那到底要打磨多久啊?”
看着外甥语气中含着抱怨,蒋明菀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小子,不让你下场考试,你还觉得不高兴了,你可知道,科举可不是这么好考的,就你这个小身板,肚子里的东西再多,进去了只怕也熬不过一个时辰,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擢哥儿听了这话,十分不服气“我虽然年纪小,但是骑马射箭也是会的,怎么会熬不过。”
蒋明昱却一脸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你现在这么说,不过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险要,等你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蒋明昱这般遮遮掩掩的说话,倒是引起了擢哥儿的兴致,追着非得问问他科举有什么险要的地方。
一时间,席间又恢复了热闹。
蒋明菀看了眼和外甥闹作一团的二哥,又看了眼神色平静的徐中行,突然觉得,上一世徐中行和擢哥儿关系紧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擢哥儿执拗,认死理,而徐中行却偏偏做什么事儿都只说结果,不多解释,或许小的时候,擢哥儿还能勉强听话,可是等到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父子之间自然会产生嫌隙。
想到这些,蒋明菀忍不住叹了口气。
得亏这一世他们父子之间还没有闹到那个份上,还有回旋的余地,自己倒是可以和徐中行说一说这方面的问题。
等到用完了午膳,徐家一家子就将蒋明昱一家三口送了出去。
韩氏和曦姐儿上了马车,蒋明昱却留在了最后和徐家人道别。
“妹夫,之前我在书房说的话,倒也并非是一时激愤,你可以仔细斟酌。”他此时的神情显得格外的郑重。
徐中行心下一动,知道他说的应该是可以投靠惠王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倒是不必着急,因此徐中行只是斟酌道“此事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
蒋明昱蹙了蹙眉,觉得徐中行的态度仿佛有些不大对,不过也没多说,反正他也是信任徐中行的能力的。
因此只是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日后再说。”说完转身也上了马车。
这段对话,蒋明菀也听到了。
她看了一眼徐中行,又看向二哥一家人的马车背影,心中隐隐有些沉重。
等到送完了人,蒋明菀和徐中行回到了后院,蒋明菀这才迫不及待的问他“你刚刚和二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中行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没什么,只是二舅兄如今想通了一些事情。”
蒋明菀见他说话还是遮遮掩掩的,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又何必还瞒我,你与京里的联系,当年在明州府的时候,我便发现了,只是你不说,我便不问,可是如今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你又何必还瞒着我?”
徐中行也沉默了,许久才道“不是我想瞒着你,只是怕你因为这事儿担惊受怕。”
他并不惊讶蒋明菀看出了什么,因为她自来都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能看出来也是寻常。
蒋明菀摇了摇头“你不告诉我,我才会担惊受怕,我们之前不都已经说过了吗?彼此之间要坦诚相待。”
徐中行定定看着蒋明菀,将她眼中的恳切,担忧,不安都一一看进了心底。
许久他终于笑了笑“是我不好,竟又忘了当年的诺言。”
蒋明菀也笑了,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既然知道不好,就赶紧改正吧。”
徐中行握着蒋明菀的手,只觉得心底一片熨帖,他牵着她坐到了一边的榻上,和她说起了自己这么多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从恩师的遇害,一直讲到前几日和惠王见面时的情形,就连之前和沈嘉言与扬哥儿在书房的对话都说了,至于蒋明昱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到底也全部告诉了蒋明菀。
而蒋明菀听着对她来说,不管是前世今生都十分震撼的消息,神情却一直十分平静。
哪怕是听到了二哥的那些往事,她也不过是睫毛颤了颤。
等到徐中行说完话,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静。
蒋明菀有些出神的看着虚空,开始回想自己的前生。
她那时虽然不开心,但是却也是一生安稳,可是她却从不知道,自己的安稳之外,竟然也有如此的波涛暗涌。
蒋明菀在发呆,徐中行也就看着她发呆,并不打搅她。
等到她终于回过神了,这才将她揽进怀中“你是怎么想的?”他轻声问道,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安。
蒋明菀听出了他话里的情绪,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觉得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眼眶有些发酸。
前世的时候,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这些事情都深埋心底,然后又在她面前强作镇定的呢?
蒋明菀不敢想,因为只要一想,她的心都会忍不住颤抖。
而徐中行听到这话,就仿佛听到了赦令一般,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很怕她会觉得自己心机深沉,觉得自己有失臣节。
这也是他为何一直都不愿将这事儿告诉她,他总想着迟一些,更迟一些,等到自己都处理妥当之后在和她说,这样或许就不会吓着她。
可是现在听到她的回应,他心中原本的不安,恐惧俱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欣喜。
她懂他,理解他,这世上还有比这样的事更美好的事情吗?
徐中行紧紧的抱住蒋明菀,久久都不松开。
俩夫妻说开了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发亲密了。
徐中行也开始将朝中的事儿,带回来给蒋明菀说了。
这天徐中行从外头回来,就和蒋明菀说了今儿发生的事儿。
“今日惠王殿下又传我过去了,问我二舅兄的意思,我的想法是,按着眼前的情形,二舅兄倒是不必彻底投向惠王,还是得先周旋一下,且先看看惠王殿下的态度,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惠王殿下,是否真如他表现出来的如此仁义。”
蒋明菀看着徐中行略显凝重的神色,知道他此时心中只怕也在激烈的斗争,不过想想如今复杂的情势,便也释然了,点了点头道“的确该试探一下,否则日后若是真的惠王得势,倒是不好行事了。”
徐中行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如此行事对二舅兄也有好处,若是二舅兄投的太快,只怕惠王也不会看重。”
蒋明菀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老爷考虑的周全。”
定下这事儿之后,夫妻俩又说了些闲话。
如今几个月过去,蒋沈两家的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下了,过定的日子就定在了十一月,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都是算好的大吉之日。
徐中行琢磨了一下时间,道“这两个日子,虽然都不是休沐日,不过我到时候也会尽力抽出时间来的。”
蒋明菀笑了笑“大婚那日必要去的,但是过定的时候,若是太忙也就罢了。”
徐中行摇了摇头“到底是亲侄女,还是要去一去的。”
蒋明菀见他这么说,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不过既然说起了家里的亲戚,她也问起了徐中行这边的亲戚“上次你说执哥儿过了秀才试,今年的秋闱可要参加?”
徐中行点了点头“其实他的学问还不大扎实,我本意是想让他再夯实几年的,不过想着他到底年轻,也可以先下场试一试,知道知道这里头的深浅。”
蒋明菀也跟着笑了“正是这个道理呢,一次就过的人,也是极少数呢,想来以执哥儿的心性,也不会因为一次半次的挫折就彻底失去信心。”
徐中行点了点头。
之前蒋明菀和他谈论了一下关于教育孩子的问题,他也察觉出了自己的问题,觉得蒋明菀的话很有道理。
因此之后他便撕掉了不让执哥儿下场的那封信,重新写了一封可以一试的信,同时也和他说了科举里的许多门道,指出了他此时的不足之处。
这是他的第一次尝试,他也希望能起效果。
等入了十一月,曦姐儿和沈家行哥儿的过定之日也终于到了。
蒋明菀和徐中行带着儿子女儿一起去了蒋家道贺。
这回孟文茵并没有跟着,她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也不适合出行。
因着两家都是望族,因此这场定礼也办的十分热闹体面,蒋明菀作为亲姑姑,给侄女儿送了一份厚礼。
韩氏拉着她的手,笑的见牙不见眼,看起来也是十分满意这桩婚事的。
沈家的二太太对蒋明菀也多有谢意。
她自打蓁姐儿入了沈家门,就一直想着要给自家儿子也找个读书人家的闺女,这回总算是如愿了,她心里也十分高兴。
等到定礼结束,徐家一家子往家去,走在路上蒋明菀也和徐中行提起这些,徐中行只是静静的听着,眼中满是柔情。
眼看着入了腊月了,蒋明菀跟前越发忙碌了。
孟文茵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现在几乎已经做不了什么事了,因此蒋明菀也只让她在屋里休息,请安都给免了,更不必提管家了。
但是这样行事的后果就是,蒋明菀自己忙的团团转。
她一边准备过年的东西,一边还要照料儿媳妇。
一天下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眼看着到了年底,衙门那边也封了印,徐中行这一日早早回了家,也没去前头,直接去了蒋明菀屋里。
蒋明菀此时正在看采买单子呢,见着徐中行进来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结果徐中行就这么默默坐到她跟前,轻声道“有件事要和你说。”
蒋明菀百忙之中抬起头,有些疑惑“什么事啊?”
徐中行叹了口气“有一位故人进京了,只怕要先住在我们府上。”
蒋明菀一下子愣住了“故人?哪位故人?”
徐中行神色有些怅然,许久才道“恩师的长子,杨如瑾。”
蒋明菀一下子呆住了。
对于这个名字,她当然还是有些印象的。
少年才子,状元及第,在徐中行冒出来之前,杨如瑾才是京中最才华横溢的少年郎,他的聪慧,甚至打破了高官之子科考名次不能太靠前的潜规则。
要是在旁人身上,辅臣之子当上状元,难免会被人诟病是否有舞弊之嫌,但是杨如瑾实在是太过聪慧,大家伙甚至觉得他不当上状元才是黑幕,可见当时杨如瑾当年的风光。
不过他比徐中行要大几岁,等到徐中行崭露头角的时候,杨如瑾已经在翰林院当上侍讲了。
只是后来杨言正当了首辅,杨如瑾的仕途也差不多折了一半,哪怕再聪明无双,才华横溢,他的上限也就是翰林院了,完全不能靠近政治中心。
至于后来杨言正倒台,杨如瑾也受到了牵连,被贬谪到西北。
现在过了这许多年,蒋明菀也没料到,自己还能听到杨如瑾的消息。
想着这些事儿,蒋明菀许久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既然是恩师之子,当然要好生招待,我看将西院收拾出来,再派几个妥当的仆役过去,你看可合适?”
徐中行点了点头“此事你看着办就是,杨兄并非挑剔之人。”
蒋明菀听着这话有些无语,杨如瑾出名的时候,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家里也听姐妹们提起过,这位杨大才子,喝酒只喝十年的女儿红,吃菜只吃明安寺的素斋,用墨只用徽墨,用纸只用澄纸。
简直是挑剔的不能再挑剔了,徐中行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
不过她到底也没张口说这些,只是默默算着家里的用度能不能支应起来。
腹诽完这事儿之后,蒋明菀又问了问杨如瑾入京的时间。
徐中行叹了口气“杨兄行事自来出人意表,他来之前也没给我来过信,等快到了这才遣人告诉我,他说,不出五日,就会到京中。”
蒋明菀一听这话,只觉得时间越发紧张了,不过勉勉强强也能准备好。
她点了点头“即是如此,那今儿就得准备起来了,老爷,你与杨公子相熟,也要麻烦你和我说说他的喜好,总不要怠慢了人家。”
徐中行神情有些迷惑,仿佛是不大懂蒋明菀的意思。
蒋明菀叹了口气,她也是白问一场,他都能说出杨如瑾不是挑剔的人了,又如何能知道这个。
“好了好了,我还是问问张怀吧,他是杨家的人,当是比你知道的多。”
徐中行松了口气“正是这个道理!”
因着这事儿,这五天蒋明菀越发忙碌了,张怀也果然没有辜负蒋明菀的期待,当他知道旧主家的大公子要来,也是一脸的激动,还不等蒋明菀仔细问,就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蒋明菀。
蒋明菀听着张怀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还是强撑着一一记下,又急忙让平安福安去采买。
五天之内,连过年的事儿都放在了一边,全家上下,竭力准备杨如瑾的到访。
等到五天之后,杨如瑾入京的消息传来,蒋明菀这才锵锵准备妥当。
杨如瑾是徐中行亲自接回来的。
蒋明菀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着杨如瑾。
他看起来沧桑了许多,完全没有了当年京城第一公子的风华。
可是那身风流倜傥的气度却依旧没有消减,面上也不见丝毫苦闷,和徐中行谈笑风生,甚至和扬哥儿几个孩子,也很是谈得来。
蒋明菀都有些恍惚了。
前世的时候,没有杨如瑾进京这一出,她对杨如瑾唯一的印象就是,她们婚礼上,杨如瑾曾来过一次。
那时的杨如瑾,一身锦衣,谈笑自若,不管是气度还是风华,都能藐视一众人等。
而此时看着他,他当年的形象仿佛也和现在的形象重合了,好像在他身上,除了年岁的增长,旁的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蒋明菀很快回过神来,请人入了花厅,将早就备好的饭菜也让人提了上来。
都是按照张怀所说,杨如瑾喜欢的味道准备的,杨如瑾果然也十分喜欢,一边吃一边夸赞。
蒋明菀心里松了口气。
等到用完了饭,杨如瑾便和徐中行去了前书房说话。
蒋明菀看着两人离开,又看了眼满眼依依不舍的两个儿子,总算是明白了,当年杨如瑾为何能风靡万千少男少女了。
此时的徐家书房,徐中行再没有了之前在席上的轻松,他眉头紧皱,有些不解“杨兄,这个时间,你为何突然回京?”
杨如瑾淡淡一笑“你别着急,我回来并非一时兴起,只是突然察觉到了京中的情势有变,这才想要进京一观。”
徐中行皱起了眉“京中有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如瑾叹了口气“贤弟,你难道没有发现,袁家此时已经有些急了吗?”
徐中行眉头皱的更深“即便如此,那也是袁同徽,袁成壁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只怕不会轻易动作。”
杨如瑾却隐秘一笑“袁家父子俱为一体,若是袁同徽栽了,难道袁成壁能够独善其身吗?”
徐中行抿了抿唇,没说话。
而杨如瑾继续道“你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估量,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惠王殿下此时应当也有些着急了吧?”
徐中行的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点了点头“没错。”
自打惠王收到了袁同徽和睿王勾结的消息,确实是有些坐不住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打击袁家父子的好时机,也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是徐中行考量的并非袁同徽或是睿王,他更多的考量的还是袁成壁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只要皇帝还看重袁成壁,那袁同徽不管怎么闹,皇帝都会庇护袁家,毕竟,这可是他一手扶持出来的鹰犬,好用又合心意,皇帝又怎会轻易舍弃呢?
杨如瑾淡淡一笑,仿佛看穿了徐中行的心思“慎之,你的想法我明白,若是往常,也算是老成持重之举,可是如今,却不同以往了,袁家勾结了皇子,这可是致命的把柄,若是此时不出手,难道要等到皇帝老死了之后再出手吗?”
说这话的时候,杨如瑾面上带出了一丝戾气,彻底破坏了他之前那副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看起来这十几年的流放日子,在他的身上也并非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徐中行垂眸深思,许久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杨如瑾“杨兄这话不错,这次的确是个机会,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小心行事,若是我没有猜错,惠王和端王只怕也有了牵连,要小心泄漏消息。”
杨如瑾却只是淡淡一笑“慎之放心,我既然能等得了这十几年,也不会在乎这一时半刻,而且惠王和端王联合,也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折磨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先给他希望,然后再将他狠狠的打落谷底。”
徐中行瞳孔骤缩,有些惊诧的看向杨如瑾,却见他只是面含浅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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