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相
残破又古老的巨型楼宇们沉默着排列在布满黑沙的地面上，宛如麻木的士兵一样遥望着苍穹尽头的黯淡炉心。
天空中的白色齿轮还在缓慢的旋转，在机械苍穹的转动下，宛如太阳的机神之心还在苟延残喘的发出残光，执拗的阻止着这个世界坠入永恒的黑暗。
这个世界似乎又有了一丝新的变化。
赫尔曼的身边多出了一道道的虚幻残影，他们游荡在建筑与街道之间，时隐时现。
就好像灾难从未发生, 人们还在这个黑白交织的国度里继续生活。
可惜他们听不见巨人后裔的呼唤，即使冒险家伸出手，那些幻影依然会从赫尔曼的指尖穿过，继续无声的前行。
世界再次模糊了起来，直到迪恩负责人严肃而专注的声音传入了冒险家的耳畔。
“辉石水晶的打造进度怎么样了？达芙妮？”
黑与白的残城逐渐远去，迷迷糊糊间, 倚靠在辉石堆里的赫尔曼睁开了眼睛。
“已经完成了一半啦！迪恩导师！”
有人轻快的做出了回应, 赫尔曼坐直了身子, 他看见发丝乱糟糟的金发少女正在迪恩负责人的指导下忙忙碌碌，达芙妮打磨着水晶质地的巨大石块。
无比沉重的深渊材料在她手中就像轻巧的玩具一样，随着她的心意变成了合适的形状，达芙妮满脸的灰尘与油污，眼神却闪闪发亮。
金发少女正在进行水晶服务器的核心构建。
即使身处荒凉的边陲之地，巨人小公主依旧绽放着自己的活力。
而在另一边，迪恩另一位名为罗伊的学徒同样蓬头垢面，灰发少年挽起了袖子，正在为老人打着下手。
他似乎承担着焊接工的工作，正在进行水晶服务器的机械底座的组装，刺眼的电火花在罗伊的指尖滋滋作响。
在机械负责人的指引下，已经打造完整的部件们, 在少年的手中渐渐被焊接在了一起。
“不错不错，有关雷霆的超凡特性真是十分方便的能力，虽然你没有机械学的底子，但你真的很适合这個方向，罗伊。”
迪恩连连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许之色：“在这次外勤任务结束以后, 我们就可以进行有关雷霆特性的研究了。”
老人正在运用着超凡的力量，数种来自深渊的昂贵材料悬浮在半空中，在无形的引力作用下被牵引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都听你的，迪恩导师。”
少年抬手擦了擦汗，兢兢业业的当着工具人。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迪恩并不知道罗伊的真实身份，但在查尔斯的旁敲侧击下，迪恩也在内心里隐隐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认为罗伊应该就是深海公司背后那位神秘神明的代言人，是类似教会圣子一般的存在……
这样一来，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关于这一点，迪恩与薇奥莱特的猜测倒是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致……
只不过迪恩并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算罗伊是神灵的信徒，迪恩也会继续当他的导师，反正这又不矛盾。
再说了，罗伊的雷霆特性，与机械学的实际运用真的无比的契合……这个学徒确实太好用了……
迪恩在内心做出了评价，继续引导着服务器的搭建。
所有人都很忙碌。
而在他们的努力下，水晶服务器的轮廓已经拥有了雏形，虽然相比深红公司里的主站要小了不少，但新的服务器该有的功能样样不缺，作为边境城市的核心完全够用。
没有人在意瘫坐在辉石堆里的大冒险家。
很显然, 大家都已经对赫尔曼梦游般的状态见惯不惯了。
“自从接触了深海公司的机械造物以后，我的灵魂被炉心牵引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真是古怪……”
喃喃自语间，赫尔曼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不由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机神之心的残片还在嗡嗡作响，一如自己震荡的灵魂。
冒险家有些昏昏沉沉，下意识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哦？你醒了啊，赫尔曼先生。”
与此同时，搬运辉石的巨人公主察觉到了冒险家的苏醒，达芙妮笑了笑，主动打起了招呼：“我看你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需要休息么？”
“很抱歉，身为机械学者，我原本是来帮忙的，结果还是为你们添麻烦了。”
赫尔曼有些歉意点了点头，冒险家拿起了自己的长手杖，主动让开了位置。
“罗伊，伱陪赫尔曼先生出去走一走吧，服务器最后的搭建环节交给我和达芙妮就好。”
就在这时，迪恩对着少年做出了指示。
罗伊点了点头，愉快的接受了摸鱼的工作，他放下了手中的材料，对着不远处的金发少女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随即走在了赫尔曼的前方，在达芙妮气愤的目光中推开了木制的大门。
“跟我来吧，冒险家先生。”
这一刻，少年回过头观察了一眼意识有些昏沉的巨人后裔，罗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虽然罗伊表面上一直在协助着迪恩导师搭建服务器，但他作为神灵，从一开始，风暴君主的目光就盯准了这位冒险家的灵魂。
赫尔曼的灵魂状态确实十分的古怪。
他放弃了大部分的血肉，利用了机神之心的残渣改造了自己的身躯，从而拥有了悠久的寿命，成为了不死的传奇。
作为一位活了一百七十年的机械学者，赫尔曼一直来往于现世与深渊之间，在无数的深渊世界里留下了自己的足迹，这样看来，他确实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冒险家。
可罗伊却察觉到……
——其实赫尔曼早就已经死了。
在他用机神之心的残渣替换了自己的血肉心脏的那一刻，冒险家就已经死去了……他的灵魂早就被炉心的重量拖入了黑白之国，永远留在了深渊之墓里。
问题就在于……每隔一段时间，他的灵魂就会重新从冰冷的深渊里爬出来，重新寄托在那颗古怪的机械心脏里。
就像是某种残酷的诅咒和禁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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