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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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奇作为陈净野的大学朋友,两家一早相熟,在订婚事宜上男方很体贴,考虑女方的意愿。
两家亲友都不少,到时候结婚必然操办得隆重,这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订婚宴陈舒月不想过分张扬,不想办那种豪请多少桌的排场,就定在陈家的别墅里,弄得轻松些,只请一些近亲和私交好友到场。
午宴过后,亲戚散了。
留下玩的大多是两人的朋友。
入夜,前后院灯火通明,更是一片欢声笑语的热闹。
一楼大厅的垂吊水晶灯下,穿着礼服的陈舒月和林灿四处找着人。
“唉?嘉穗呢?刚刚不是说裙子弄脏了去洗一下吗?怎么到现在不出来,人呢?”
那点奶油还沾在裙角,祁嘉穗被陈净野抵在二楼转角处,男人身子火热,密不透风地贴着她,叫她呼吸都紧张。
“你干什么呀。”
她话一出口,楼下的陈舒月和林灿就朝楼上看来,陈净野瞥了一眼,一把捂住祁嘉穗的嘴,低声说:“别说话。”
祁嘉穗一愣,下一秒被陈净野牵着手腕往楼上带,长廊走道,没亮灯的地方,她全凭手腕上滚烫的指引。
忽的被人推进一扇门里,砰一声,门合上,又是只有两个人的天地。
房间没开灯,由窗帘缝隙间的灯晖撑亮。
陈净野垂眼望着被自己困在墙壁与胸膛之间的嘉穗。
她今天穿了一身软缎小礼服裙,中规中矩的淡蓝色,显得很落落大方。
可没用,他见识过她在床上的热情,他们一直那么契合,喜欢什么花样,彼此心知肚明,此时她这副闺秀模样,更像是一种刻意的矜持。
似一层薄纸,越是规矩干净,越叫人想揉皱撕破。
她紧张地将手推在他胳膊上,舔了一下唇,像在斟酌开口。
陈净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盯着她细微的动作,躬下身,帮她舔,舔到她浑身酸软,扶着他才能站稳。
隐形拉链在腰侧,裙子不好脱,却被揉皱,祁嘉穗推他硬邦邦的胸口。
“你干嘛,今天是你妹妹订婚啊,她们现在都在下面找我。”
陈净野靠近她,说话的气息都喷在她敏感的颈窝里:“我也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
她唇瓣被亲得有点肿,或是口红溢出,显出一种被蹂/躏的柔弱来,陈净野一手轻轻抹她唇角,动作带几分欲气,一手去扯她的盘发。
不喜欢她端出一副娇矜不可攀的千金小姐样子,瞧着别扭,瞧着……让陈净野觉得陌生。
她挣扎了一下,低低问他要干嘛呀。
丸子头被扯开,随珠夹坠落,微卷长发披散了一肩,肤白发乌,她脸偏圆,但是脸小,碎发一遮,只有巴掌大,眼睛也柔柔的圆形杏眼,瞧着毫无攻击性,惹人怜爱。
陈净野吻她。
室内没开灯,只有窗外的灯光渗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光线里,她目光柔软又虚无地望着他,美得像壁上画。
不动时温眉软目,一动便风情撩人。
她明明就在咫尺之间,可那种清灵的眸光缺乏情绪,无由来的远,陈净野折下颈,吻着她脖颈,有点生气地问她:“不认我?祁嘉穗?你在想什么?”
腰都被他掐酸了,嘉穗只能由着不属于自己的掌温探进裙子里,直到被人推进柔软床铺里,一股清冽的冷松木香猛震开来。
陈净野仰着头,喉结轻滚,扯那条黑色领带。
她慌得想直起身:“这是哪里啊?你不能乱来!”
陈净野手掌按她肩,将她推下去,俯身,捏她下颌,重重吻她一记,唇瓣若即若离地贴在她唇上,啄着吮着间,我的床,没乱来。”
俊眉朗骨缠夜色,昏旖里,他好看得叫人心惊。
祁嘉拿最后一丝理智偏过头,看半透窗帘外的后院光亮,宴会刚到尾声,还有不休的笑闹声顿顿传来。
陈净野拇指一用力,把她脑袋按正,要亲不亲地在她上方说:“看着我,也只想着我。”
嘉穗尾椎骨被手掌按着,指尖在他肩臂上掐出快要见血的指痕。
目光在暝朦光线里,颠动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忽生一种,哦,原来就是这里。
早几年前,她曾在对面陈舒月的房间里,看着这扇门做梦发呆,想着陈净野在睡觉,甚至幻想自己如果进去了,会发生怎样玛丽苏的情节。
而如今,猝不及防被推进了自己曾假象的肥皂泡里,本该是她的美梦,场景却如此天差地别,热切地亲吻,用力地相拥。
那些肥皂泡,仿佛就在水渍声里,啪啪碎得一干二净。
这美梦真糟。
她忽然陷入迷雾,不知道这几年她到底喜欢陈净野什么,他有什么是值得自己这样执迷不悟的呢?那个夏日浓荫里蓦然回首的陈净野,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
早就面目全非了。
眼泪就这么怔怔滑落。
眼下忽然一热,陈净野用手指给她抹着泪,捧她的脸,鼻尖抵她的鼻尖:“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
她眼里淌着泪,身体上的不适其实很小,只是一种忽然的伤怀无限放大,她微哽着问他,声音很轻。
“陈净野,你爱不爱我啊?”
……
事后,祁嘉穗在陈净野房间里换了他的睡衣,陈净野把她那条沾了脏的蓝裙子递出去,叫一个佣人尽快洗了弄干送来。
祁嘉穗就急了:“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今晚全场就她一个穿了蓝裙子,哪有好好参加一个订婚趴,还把裙子脱了的,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不会,你本来不就是要去洗的么。”陈净野这么说,从门边朝回走,压在床边又拾起旧问题问她,“你那么怕被人知道干什么?我就那么见不得光?”
祁嘉穗没答,反问道:“你想见光么?”
陈净野捞来桌上烟盒,折回床头翻出个打火机。
房间没开灯,全靠那一面落地窗外的灯辉映着,似蒙一层灰蓝滤镜,他点烟那瞬,就在嘉穗身边,嘉穗看着他白皙的面庞,短暂地在火光里亮了下,唇角翘出无关痛痒的讥讽弧度:“刚认识的时候怎么不说?”
“不敢。”
陈净野瞧着她,有烟雾散开。
祁嘉穗在他视线里,神色平静坦荡,是真不敢。
讲出来挺难堪的。
那时候小心翼翼地在喜欢他,生怕哪里惹了他不满意。
知道他是个顶怕麻烦的人,就担心万一陈净野知道她跟陈舒月是好友,觉得多了这层关系,以后感情棘手也不好处理,从而在最开始就不考虑她了。
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也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没有这场避无可避的订婚,她真不知道会瞒到什么时候。
现在也一样。
“如果你妹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那以后你就不好抽身了,分手总要有理由的吧,你要跟你妹妹说,你单纯玩厌了她的好朋友么?”
这话句句都在为他考虑,可由祁嘉穗这么贴心又准确地讲出来,陈净野却觉得像被人来回抽了两个耳光一样。
话都堵在喉咙里,真不知道要夸她冷静聪明,还是夸她体贴细心,有种陌生的心绪无端翻涌,他吞吐着有麻痹作用的尼古丁,却觉得心脏一丝丝抽疼。
他就直直盯着祁嘉穗。
小姑娘身上裹着他的睡衣,都撑不起来,是真娇弱,可这一刻,陈净野又觉得她有天真心狠起来,能弄死自己。
她那么喜欢他,却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这是先挖了自己的心,再拿着血刀子捅了他一刀。
她今晚有些顿,被他盯到不自然,也只是平静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视线挪走。
陈净野灭了烟,躺到她身边,捏她垂落的手指,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话,“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们就没有以后?”
祁嘉穗又淡淡地把问题抛给他:“有么?”
陈净野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了什么,扯了扯唇。
他没想过定下来,也没想过结婚的事,一想到身边要像栽萝卜似的按一个女人,事事都要有交代,那画面光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而且一旦定下来,会有多少双眼盯着他,所有人都会来问东问西,他做事也好,恋爱也好,从不喜欢别人过问,既然是因为开心才凑到一起的,那开心就够了。
考虑太多反而伤了开心,谁都开心不起来。
思绪很乱,随着年岁渐长,想到这样的问题陈净野难免头疼,可是一看着身边的小姑娘,他又觉得漂浮的心安了下去。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够了,她那么好,完全可以胜任任何角色,不记得听谁说过一嘴,祁嘉穗这性格挺适合给人当老婆的,识大体。
招蜂引蝶的船,总会回到港湾,或许祁嘉穗就是他的港湾,反正他挺爱在她那儿停着的。
思至此,陈净野又觉得心里暖暖实实的,抓过祁嘉穗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
夜色迷离,叫她自作多情在他眼里看到圣光般的虔诚。
两人困在房间等佣人来送衣服。
时间耗着,该做的事已经做过,应该觉得这一刻温存的,她试图去体会,却只觉得心里有些空浮。
祁嘉穗伸手去摸他的眼睛,顺着眼睛摸到眉骨,一寸一寸都是少女曾经的心动,她被勾起回忆,便想与他说往事。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你家后院,是在市一中,你跟陆奇来我们学校看运动会,还有一次是在你们校区附近,那晚万圣节,你穿白大褂cos了一个吸血鬼医生,我只远远地看过,好帅啊,陈净野……”
一转眼五六年,她依然这样轻喊着他的名字,可像话没说完似的,陈净野只应了一声,抱着她,听不到那后面无声的一句。
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你了,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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