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天遡鉾』
七夜和五条悟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
五条悟看到京都的咒力突然暴动，而七夜则是发现芦屋道满的魔力突然暴涨到他不去特意搜寻都能感觉到的地步。
“你们总监部效率可真低。”七夜下意识说道。
总监部的人还感觉委屈：“这已经算是效率很高的了……”
然而七夜和五条悟都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走出去,仰头看天。
太阳已经下山了，今天是无月之夜,出门本应只看到灯光点点,然而现在，天空上却仿佛出现了一个新的、巨大的太阳。
这个出现方式时间都很异常的太阳，仿佛是诅咒凝聚而成的，边缘还能看见燃烧的红色，越是靠近中心就越是漆黑，一张怪异的嘴在“太阳”上咧开，普通人只是余光扫到一眼，都会因强烈的不适而头晕目眩。
“那个是什么？”五条悟指着黑色的太阳下面的人影问，“好像不是芦屋道满。”
“是藤原显光的怨灵，「恶灵左府」吧，他在重现当年的诅咒。”
五条悟感慨了一声：“哇……他还真是执着啊,虽然我怀疑他又是因为晴明才一直惦记着。”
按照传说的说法,芦屋道满接了藤原显光的委托，为他咒杀当时的掌权者,结果被安倍晴明发现了,不光咒杀失败,还被赶出了京都……见识过芦屋道满对晴明那过分偏执的态度后,五条悟一肚子槽想要吐。
“先别看热闹了,京都怎么样？”总监部的人焦虑地问。
“很是大手笔。”五条悟语气竟然带了点赞赏,“京都的咒灵都不见了,是被他全部收起来了吗？不愧是芦屋道满,一个人顶大半个咒术界啊。”
七夜：“……别高兴的太早，他这是用来咒杀的术，一旦完成，整个京都的人都要死。”
虽然初衷可能不怎么样，但如果能及时阻止的话，芦屋道满竟然还算做了个好事……
不过现在看来，芦屋道满这次的宝具，可能并不算是释放宝具，应该只能算是拟似宝具……也是，他的御主羂索已经死了，虽然芦屋道满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好像并不需要御主的魔力也能继续存在，但搞成这种规模还是比较艰难吧。
不过芦屋道满到底图什么？
七夜感觉很困惑。
答案是：就是做个实验，实验不管成没成功，芦屋道满都打算撤了。
对芦屋道满来说，《咒术回战》的世界真的无聊至极，尤其是知道在羂索身边的已经基本都是顶尖的特级咒灵时，哪怕是芦屋道满都被震撼了。
就这？这世界人类最大的敌人就这水平？？？
要不是看到天元的结界还算有点意思，七夜甚至都不用来这一趟做任务，芦屋道满自己就走了。
倒是现在，因为被七夜用安倍晴明刺激了一波，芦屋道满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搞个大新闻……目前还只是京都，但只要给他的时间足够，他就可以以京都为中心，顺着天元的结界，把整个日本都笼罩在他的【新·狂澜记怒涛·恶灵左府】里。
五条悟和七夜虽然都不清楚芦屋道满到底在想什么，但如今这天空看着很不妙是真的，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现在怎么办？”五条悟问，“你不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吗？”
七夜提高了同步率，身上的服饰再度从现代装束变为了日本神话记载的书籍里插话那种风格的上古穿着：“好办，只要把核心给毁灭了就行，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执行一次了……其实到现在这个样子，不用管芦屋道满都没关系了。”
羂索死了真是帮大忙，有御主的从者和没有御主的从者完全是两回事。
其实芦屋道满搞这么一出，反而让七夜感觉省事了，因为他终于不用到处找芦屋道满了，芦屋道满可能把魔力都用在搞事上了，只要搞定这个，芦屋道满没多久就会自行消失，其实找人才是最难的部分……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七夜看向了五条悟。
五条悟：“……？”
七夜：“我不会飞。”
五条悟：“……好歹也是黄泉女神之子……”
怎么这么拉？虽然日本的神明本来就不怎么有时髦值，但连飞都不会……
“正因为是黄泉女神之子，所以我才不会飞，因为我是地属性的！”七夜理直气壮，“你自己回想一下，日本神话里难道所有神都会飞吗？”
“……也是。”
五条悟被说服了。
不过他本来对日本神明就没什么滤镜，现在更是感觉连点幻想都没有了。
倒是对安倍晴明的滤镜还在加厚……
这种时候，总监部的人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他既不会飞也不会遁地，只能看着五条悟拽住七夜的胳膊，一瞬间就消失了。
五条悟的术式其实不光能飞，还能把中间没有障碍的两点距离压缩到最短，达到近乎瞬移的效果。
从地面到天上这个距离，正好适合他的术式发挥，只一眨眼的时间，他们两个就来到了黑色太阳的正前方。
要不是两个人精神力都很强，这么近距离地直面诅咒的化身，恐怕已经被这过分浓郁的诅咒给搞得精神污染了。
七夜深吸一口气：“好，接下来……”
“嗯~嗯，你们果然来了。”
原本不应该会说话的藤原显光的怨灵，突然发出了芦屋道满的声音，把七夜给吓了一跳，不过七夜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在做改进吗？”
借用怨灵的躯体，芦屋道满与并不在他面前的七夜交谈着：“呵呵呵呵……没错，正所谓学无止境，贫僧对这个效果也很是满意呢。”
七夜微微眯了眯眼：“不愧是你，这种躲在后面偷偷干坏事的行为……晴明就做不出来。”
芦屋道满：“…………”
说话向来不会看气氛的五条悟都惊了：“哇哦，上来就直接踩雷吗？”
是啊，因为七夜的目的就是激怒芦屋道满。
他不想找这个躲来躲去，好不容易见到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式神的芦屋道满了，他想打消耗战，让芦屋道满因为魔力耗尽自己回老家。
反正七夜有电池，已经充电记完毕，他一点都不怕！
但消耗战很容易拖长时间，而七夜又不能真的让芦屋道满的咒杀完成，不然京都的人就都死了，所以七夜的计划就是，终止咒杀术式优先，不过在这期间，最好想办法提高芦屋道满的魔力消耗。
要怎么提高呢？艺高人胆大的七夜琢磨了一下，决定疯狂踩雷。
人在不理智的时候，恐怕没办法把魔力控制得太精细，一定会有大量的浪费，哪怕是芦屋道满这种水平的法师，已经把精细控制化为本能，在被疯狂踩雷的时候，也肯定会有影响。
果然，芦屋道满暴怒了，代表他发言的怨灵都气得浑身颤抖：“晴明晴明晴明……那个连见都不敢来见贫僧的家伙，就是你所谓的‘做不出躲在后面的行为’的人吗？！”
七夜的右手一伸，天之逆鉾出现在他手上：“正是——反正晴明肯定比你强，你自己数数都输给晴明多少次了。”
“…………唔唔唔唔，你是想激怒贫僧吗？那你大概成功了，贫僧、就算在平安京的时候，都没有受到过这般侮辱……”
黑色的太阳，诅咒的气息在这一刻暴涨。
“来吧，让贫僧在此处终结你，嘲笑晴明对贫僧的轻视！——就在贫僧的胜利面前，败亡吧！”
五条悟提着七夜猛地向后闪躲了一下，躲过了一发黑红相间，只是看着就尤为不祥诅咒攻击，又躲开了几个飞速袭来的符咒，同时用自己的术式「苍」和「赫」向对面也发起攻击，然而全部被黑色的太阳给吸收了，连点能量都没溢出来。
“果然有点棘手啊，那就……”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五条悟也不留手了，直接开了领域，“「领域·无量空处」！”
被他提着的七夜自然是不受影响，五条悟只希望能对芦屋道满起点效。
五条悟的「领域」效果，是可以让领域内的人处于“信息不断涌来却什么都无法分析无法判断以至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的状态。
“嗯嗯嗯……心象风景？固有结界？灌输情报量吗……无用！对贫僧无用啊！”
芦屋道满作为往自己的灵基里缝合了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人，对于这种情报量的洗刷还是有免疫力的，顶多是反应稍微迟钝了一点，但要说像五条悟以前的敌人一样直接躺平，那是不可能的。
“哇，虽然知道效果可能一般……可这家伙的脑子也太不正常了吧。”
五条悟对于自己的绝招被削弱到这种程度，忍不住感慨道。
“算了，反正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宇津见。”
七夜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问题。”
宇津见的宝具效果，是搅动时空，将空间内的所有事物——包括意义、质量、缘分等等，都重归混沌。
所以如果没有个小范围的空间隔断的话，七夜是不敢这么使用宝具的，生怕自己一解放宝具，整个京都，乃至日本结界里的所有东西跟着一起没了。
七夜记选了这个英灵卡，最开始想的解决方案，只是将宝具捅进芦屋道满的身体里，切断和消除芦屋道满的灵基。
不过在混进东京高专，还认识了五条悟后，七夜立刻就转变了思路——五条悟的领域，不就是个现成的结界吗？
只要想办法把芦屋道满拖进五条悟的领域里，里面就自成一个小世界，到时候七夜随便解放宝具，也不用担心连累到其他人了。
正好，普通人类都在地面上，空中只有他们几个，五条悟这时候发动领域，正是最好的时机。
“终于能结束这一切了。”
五条悟看到黄泉女神之子感慨了这么一句后，表情肃穆了起来，开始念咒。
“芦苇原上泛小舟，此乃吾之脐带绪，黄泉大神躯沼戈……”（注）
好歹专业对口，五条悟听得出来，像是吾之脐带绪、黄泉大神这些词汇，都是类似于宣告正身并呼唤力量的咒语……需要这么复杂的手法的话，能解放出来的力量一定比之前要强很多。
作为领域的主人，五条悟很明显地感受到，随着黄泉之子的念咒，有外力在逐渐入侵他的领域，眨眼的时间，他领域内的风景都变了。
抬头是漆黑的夜晚，脚下不再是悬空，而是漫漫水泽。
他和黄泉之子正站在一艘船头船尾都绑着神圣的「纸垂」的芦苇船上，拿着神器的少年竖起天沼矛，系在上面的数条「纸垂」无风自动。
无数黄金的芦苇从水中长出，发着黄金色的光芒，蚍蜉般的金色光点从芦苇上飘飞向天空。
芦苇，在日本神话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象征。
日本神话中最古老的神明，天之御中主神，就是从芦苇中诞生的。
眼前这遍布水泽的黄金芦苇，是五条悟都难以想象的风景，原本因为战斗而有些上头的情绪，看到这一幕后，不知为何地平静了下来。
五条悟的视线看向水面，发现消失不见的黑色太阳、被芦屋道满附体的怨灵，原来没有真的消失，而是身处被黄金芦苇镇压的水下。
“——此刻正是搅奏时，【天遡鉾（天之逆鉾）】！”
仿佛神话重现一般，黄泉之子将天沼矛插-进水泽中，不断地搅拌，水下的景象肉眼可见地被旋转扭曲破碎。
随着他搅拌的动作，黄金芦苇发出的金光愈发强烈，无数金色的粒子向天空飞去，直到遮挡了五条悟的视线，让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金光……
隐隐约约，五条悟好像听到芦屋道满的声音在说。
“不可以，如果就这样离开的话，贫僧、贫僧岂不是在……”
然而那话没有说完，芦屋道满的声音就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的视野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天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夜晚，黑色的太阳和诅咒的气息全部消失不见，京都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净记。
道路上，刚才见到了奇异景象的普通人都还在茫然，这就是后勤需要做的事了，五条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扭头问道：“这样就解决了吗？芦屋道满呢？”
开了一发宝具，把芦屋道满和诅咒的关联切开的七夜闭了下眼，跟系统确认了一番。
……芦屋道满已回收。
七夜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是的，已经解决了。”
芦屋道满其实魔力早就见底了，既然七夜把诅咒和芦屋道满的关系给切断化为混沌了，那依靠诅咒勉强存续的芦屋道满自然也无法留下。
总监部的人匆匆赶了过来，用前所未有的敬畏眼神尊敬地向七夜鞠躬：“非常感谢您！请问您有神社吗？或者我们为您建一个……”
没办法，之前虽然经过五条悟的确认，知道这个少年是黄泉女神之子，但对神明的敬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大家其实态度都不尴不尬。
可刚才……
五条悟的领域在七夜彻底解放宝具后，就已经不受控制了，跟那些诅咒一起被搅和得回归了混沌，只是在最开始起到了限定范围的作用。
好在七夜的控制力还行，他的宝具暴露在现实中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旁观的咒术师们就只能看到漫天的黄金芦苇和金色粒子……
作为神性的象征，黄金芦苇凝聚的力量让仅仅是看到残影的咒术师们，都感觉全身被浸在了温泉里一样，不断被负能量的咒力洗刷的精神感到十分舒适。
也就是说，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心地对宇津见这个神明之子有了实质感。
不过七夜没兴趣在这里接受他们的恭维，任务解决后，他当然要赶紧回家！
“既然已经没事了，剩下就交给你们吧。”
七夜摆摆手：“我回家了，神社供品什么的也不用了……虽然我说这话有点奇怪，但神明许久没有出现也是有理由的，没必要太过期待神的帮助，人类能自己解决的，还是自己解决得好，既然身为人类，当然要相信人类自己的力量。”
都21世纪了，还是咒术师，别开倒车跑去祈祷神明啊！
说完，七夜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化为金色的粒子消失在了原地。
被留下的咒术师们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
“就说是3d投影？”
“其实，虽然安抚民众麻烦了一点，但京都的咒灵全部消失了！这是好事吧？”
“……你说得对！！！从这方面来说，芦屋道满还真是大善人啊！”
社畜咒术师们，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五条悟也反应了过来，刚才芦屋道满消失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如果就这样离开的话，贫僧、贫僧岂不是……’
——岂不是给京都帮了个大忙，祓除了所有咒灵？！
五条悟惊叹。
做反派做到这个份上，也是空前绝后了……咒术师们，快说，谢谢道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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