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赵三诚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倒霉。

    他生在沧澜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散修,平平无奇地长大,有着平平无奇的筑基修为,听闻北冥海幽冥现世,他和几个兄弟一起凑热闹乘方舟到了北冥,老老实实在海城买了所有的锦囊和攻略指南,自觉准备充分了,下了北冥海,进了幽冥幻境——然后简直是小猪割腚眼,开了眼了。

    ——他不懂为什么一群金发碧眼长得黄毛猴子似的男男女女穿着露着胸|脯的大裙子和快把裆勒出来白色紧身裤子,贴在一起唱歌跳舞,刚一见面就亲脸,说两句话就往地上滚,男的女的关系混乱,个个都有十七八个相好的。

    但赵三诚很快就发现,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当时他正在打一种叫做‘丧尸’的妖兽,拿着铁棍使劲儿往妖兽头骨上敲,灰蒙蒙的天突然就亮了,一道道刺眼的流光就从天空冲下来,赵三诚只觉得浑身一凉,铁棍已经脱手而出,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力裹挟着冲上天空,然后在他头晕目眩的时候,又猛然坠落,像一颗流星狠狠砸往地面。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小楼的废墟里,烧红的半边天,血河在地面流淌,身着铁甲的禁卫军到处抓人。

    ——他不懂为什么一只披头散发白衣服的女鬼魂要从一个叫‘电视’的大方盒子钻出来,呲牙咧嘴,见人就杀,足足追了他二里地。

    ——他也不懂为什么一群人能钻进有五层楼高的人形傀儡里,他们叫‘鸡架’…还是“机甲”来着?还有能飞的带翅膀的鸟形傀儡,他们叫‘战斗鸡’,去和铺天盖地比人还高的虫子打架,火焰突然从一种叫‘炮|筒’的东西喷出来,没有一点灵气的波动,让人毫无防备,差点给他脑袋烧秃顶。

    赵三诚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几乎所有从北冥海出来的修士都骂骂咧咧——这些幻境就离谱!就离谱!这幽冥绝地要是个人,那得是撒多大的癔症才能幻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人说,那个新皇帝就是咱们沧澜界的妖主。”

    “妖妖妖主?!”赵三诚吓得魂飞魄散:“那咱们哪还能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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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主啊!那可是元婴巅峰的至强者!那可是屠得整个妖域尸山血海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绝世大魔头啊!

    恰好他兄弟也莫名其妙过来了,把他拉起来带着他一起跑,他们又陆陆续续汇聚了更多修士,东躲西藏躲避追捕,幸好当时整个王都乱成一片,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余地。

    然后又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这支队伍在逃跑途中遇见了北辰法宗的队伍,被顺利收容后,就安全了许多。

    在逃跑的过程中,赵三诚才渐渐听人解释明白,原来他这是在一个凡人帝国,凡人的新皇帝全城抓捕修士,要用他们当祭品血祭。

    有人愤愤咒骂:“三山一定会出手的!只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是万仞剑阁,还是玄天宗。”

    “我觉得肯定是玄天宗,江无涯剑心都碎了,虽说是剑主,修为怕是连普通元婴都不及,八成是仲刀主。”

    “也有可能是明镜尊者。”

    “嗳,别那么丧气。”

    旁边人拍拍他肩膀安慰:“这个事儿闹得这么大,妖主把那么多修士吸进来,好几个九门首徒都在这里,连北辰法宗的大师姐都在这儿,这要是全给妖主祸害死了,外面各宗能答应?人族正道能答应?不可能!”

    “妖主张狂不记了多久了!”

    说着说着,突然有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们记不记得,妖主身边那个女人。”

    气氛一下子香|艳起来。

    “那谁不记得。”

    “明镜尊者闭关去了。”

    “啧,可惜面对的是妖主,否则专宗妖兽一道的天照灵苑多派几位长老来……”

    众人被救也不是白被救的,法宗焰侯亲自下的令,非常时刻汇聚一切力量,所有不干活不劳动的人全都扔出去不管!所以他们天天被拉出去要么跟着罗堂法宗去救人,要么被无极谷的人推着去设阵,累得要死还精神压力巨大,好不容易得着一会儿休息功夫聊天,一个个说得唾沫横飞,好像下一秒那些大能就冲进来灭了妖主把他们救出火海一样。

    如果说他们这些沧澜修士对于妖主发神经只是一头雾水,那么王都凡人们对他们新帝突然发神经简直是一头雾海!他们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愚昧地归结为新帝发了癔症——皇帝不敢骂,只好去骂妖妃,于是那个据说只在祭坛大典上出来过一次的女人就倒霉被骂成祸国妖姬。

    修士们觉得好笑,不过妖主身边有女人,这实在让人瞪掉眼珠子,被妖主祸害成这样,大家心里有气,也就敢骂骂他的女人解气,久而久之他们干脆也跟着叫了。

    “妖主居然也有女人,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

    旁边人同样小声说:“那天祭坛上,明晃晃枕他膝上。”

    “听说是妖主的爱姬?”

    赵三诚听说过那个‘妖姬’,这还不是他们说的,是从王都百姓那边传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既然是沧澜修士,怎么会和妖主混在一起?”

    有暴脾气的猛地站起来:“她是谁?和法宗首徒熟悉,难道也是法宗弟子?”

    “那谁知道,八成就是。”那人冷笑:“否则怎么咱们散修死了那么多人,她们法宗音斋无极谷那些名门大宗都各个好好的。”

    “难道来这儿之后新认识的……”

    “那你们可猜错了。”

    第一个人冷笑:“那个女人不是这里的,她也来自沧澜,还和法宗焰侯有旧,听说当日焰侯在街上看见她,要不是罗堂和音斋首徒拦着,就直接冲上去了!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

    “别随意揣度吧。”

    “什么叫随意揣度!发生这么大事法宗就应该给个解释!”

    “就是!若真是法宗弟子,把我们害成这样,法宗怎么也该给个交代!”

    有人大骇:“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里还有阴谋?”

    “会不会是…法宗暗地里与妖主有勾结?!”

    “天!怎会如此?!”

    他莫名有种感觉,如果事态再这么放任下去,会造成无比可怕的后果。记

    “呃…大家都冷静点…”

    “我觉得法宗没必要害我们……现在正是她们救了我们啊…”赵三诚站起来试图劝解,但很快淹没在愈发高涨的声讨声里。

    赵三诚不知道好端端聊着香|艳的话题,气氛怎么一下就变了。

    他呆呆看着周围人,看见许多张脸露出茫然和惊讶,以及一种刚萌芽在渐渐成型的怨恨与怒火。

    他心头一颤,突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我说了保持安静,你们在吵嚷什么?”

    侯曼娥那双不笑时冷得有些吓人的眼眸缓缓扫视,每一个与她对视的人都不自觉地偏开了视线:“外面日夜有禁军抓人,如果因为谁暴露了这个据点,害得所有人被抓,我保证他会死得比狗还惨。”

    同样扮着男装的岑知在旁边静静不语,只是视线不动声色扫过那几个刚才带头闹事的人。

    门突然被踹开!

    所有人一个激灵,下意识拿起武器对准门,一众穿着平民服饰的人进来,为首是两个身形格外纤细的青年,其中一人解开故意绑住半张脸的粗布额带,露出一张冷艳倾城的脸。

    所有人一窒。

    “你看在眼里?那你怎么没看见那女人全程戴着幕篱,厚得连头发丝都看不见一根,你怎么看出她是我的旧识?我又去哪儿告诉你她的身份?!”

    侯曼娥猛地厉声,眼睛灼得像烈生生的火,那人被吓得倒退两步,气焰消散了大半。

    岑知瞥侯曼娥一眼,没有说话。

    众人被她吓着了,彼此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略带不甘地说:“…我们没想吵嚷,只是听说妖主身边那个女人与侯前辈你旧识,如果是法宗弟子——”

    侯曼娥冷笑:“谁跟你说那是法宗弟子?你有证据吗?”

    那人噎了噎:“那、那总是你认识的人,那日场景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总该把她身份告诉我们。”

    那人惊恐看着她,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侯曼娥说完,眼神又扫过众人,冷笑:“这话我也对所有人说,最好别有人当我在开玩笑。”

    没有人敢出声。

    “现在发疯的要抓我们的是妖主!我们的敌人也是妖主!我不管你拿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在这里挑事生非有何目的,但我告诉你——”

    那人瑟缩后退,侯曼娥却并不放过,大步往前声声逼近,剑尖指着地面,声音冰冷:“——这个地方,是老娘拿着剑流着血一寸一寸杀出来的,你如果老老实实待着,你就给我待着,如果你不想待着,你就给我滚!我侯曼娥是法宗首徒,不是你爹妈!要护要救的人那么多,更不差你一个!”

    “……”

    季文嘉抓着脏兮兮的头发正带着布阵的修士从另一个方向来,听见热闹赶紧小跑几步,好奇地探头探脑:“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

    侯曼娥瞥一眼安静如鸡的众人,对高远说一声“城西那边又有流星掉人下来,你看着安排人去救”,就走向乌深:“我们楼上说。”

    “侯道友啊,我去祭坛那边看过了,现在……嗳?”

    乌深大嗓门第一个进来,看见屋内死寂一片,顿时愣住:“这、这咋了?”

    他身后,一身玄衣劲装的青年也慢慢踱步进来,望一眼屋内,淡漠的眼神没什么变化。

    高远慢慢摩挲着手指,微笑着想。

    上了楼,乌深憋不住:“我们刚才去祭坛那边看了看,所有被抓的修士果然都被困在那里。”

    侯曼娥立刻问:“都死了?救回来了?”

    岑知跟在后面,眼神淡淡扫过人群中的几个,再与高远对视,高远轻微点头。

    看着侯曼娥乌深岑知她们往楼梯走,高远目光在不紧不慢跟在最后的玄衣青年晃记了晃,微微眯眼,转过身时笑容已经如常:“大家跟我来吧。”

    师姐还是心软了,那些个不安分的还留什么留,趁早找机会扔出去好。

    乌深不能理解,并大受震撼。

    侯曼娥听了,却若有所思。

    她看向岑知:“我记得你说过,祭祀大典那天死的都是命线凶恶怨气缠身之人?”

    “没有,救回来小部分,之后几天再接着救。”

    乌深挠了挠头,表情很是奇怪:“那里满地都流淌着那种血河,所有人一被抓就被扔进血河里,有的立刻就融化成血水死了,但有的却一直活蹦乱跳。”

    他甚至都看见有人在河里飘好几天了,就那种仰面朝上随波逐流的死鱼飘法,一边有气无力喊救命一边无聊吐泡泡。

    岑知冷静说:“那只是条件之一,但我不保证没有其他致死的条件,最好谁也别去赌那位妖域暴君冷血的程度,而且……”

    岑知缓缓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在这里越来越疲惫吗?”

    几人一愣,面面相觑,乌深迟疑说:“有吗……俺反而觉得俺的力气更大了,跑得也更快了。”

    岑知淡淡瞥她一眼:“我是这么说过。”

    侯曼娥摸着下巴,突然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你最好没有。”

    已经好几天了,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眉心被牵出一根线,那线往上连着看不到尽头的天空,她们的寿元、精|气、运势……都在源源不断地被吸走

    ——明面上被血祭的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但她们这些看似暂时自由的人,又未尝不是另一种血祭。

    但只有一个例外。

    季文嘉也点头:“我也觉得我修为在上升,而且上升得很快,我的灵气也恢复了,已经能使出一些小法术,不过你这么说……我最近似乎总是犯困。”说着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是天天没法休息,太累了。”

    “不是。”

    岑知沉沉说:“这不是错觉,这是真的,周围灵气在日益浓郁,我们的身体在自发吸收灵气,所以修为在迅速上涨,但与此同时,这里也在夜以继日吞噬我们的寿元和精|气。”

    如果妖主是凶兽、是泼天的血

    ——那他又是什么样的怪物?!

    青年侧过脸,银白面具下的眼眸漆黑而清冷,岑知适时收回视线,总结道:“总之,我们得尽快出去。”

    岑知望向那一进来就自发走到窗边、静静望着窗外的青年。

    他的眉心没有线。

    她望着他,看不见他身上任何一条命弦,她能看见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他站在那里,不像一个人,像巨大幽暗的漆黑旋涡搅动,沉默徐缓地吞吐着周围一切的光彩,

    “布置得差不多了。”

    季文嘉挠了挠头:“不过我必须得说,聚魂阵威力虽然大,但限制更大!整个王都这么大的阵,驱动那个阵眼需要的力量,咱们在座的一个也达不到,加起来也不行,连普通的元婴都不行!”

    “没事儿,你就设吧,能设多广就设多广,威力越大越好,至于阵眼…”

    “这个好说,妖主闹出这么大动静,外面肯定会有人来救咱们。”

    侯曼娥问季文嘉:“你那边阵法设得怎么样?”

    记

    季文嘉看着晏凌,眼神很是怀疑:“那个阵真的需要很强大的力量,否则会反噬…”

    “别说了。”乌深拉住他,压低声音:“他真的行,这兄弟…”

    乌深想到回来路上发生的事,砸吧一下嘴:“俺们不是去祭坛那边,被怪物发现了,就刚被一只瞅见、后面乌泱泱一大片就冲过来了,少说上百只,俺们刚要跑,这兄弟抬了抬手——”

    侯曼娥朝着晏凌抬了抬下巴:“…那个家伙儿行。”

    晏凌神色淡淡,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反驳。

    几人忍不住看他。

    乌深叹气:“奶奶的,厉害得跟闹着玩似的。”

    季文嘉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看着晏凌。

    神龙不见隐君客,他之前倒是听说过元婴之下第一人的说法,但一直以为是别人夸大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不仅侯曼娥这个法宗焰侯这么说,连乌深都自愧不如——

    季文嘉:“就怎么了?”

    乌深比划了一下:“全灭了。”

    “就一眨眼,全灭了,跟那个沙漠里的沙子,风一吹,全没了。”

    侯曼娥看向她,晏凌慢慢转过视线,清冷的目光笼罩在她身上,半响,微微颔首。

    岑知:“我们许多人进入这个王都幻境之前,曾经在幽冥其他小幻境里吸收过‘神气’,那‘神气’究竟是什么?”

    晏凌沉默一下,指向窗外。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侯曼娥拍了拍手把大家注意力吸引过去,几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各自的任务,然后乌深季文嘉就识相地先离开了。

    岑知意外地没有动,她看了看侯曼娥和晏凌,忽然说:“隐君客道友,我有几个问题,您能否为我解惑?”

    晏凌淡淡说着石破天惊的话:“你可以理解为,妖主欲破海底封印,吞鲲鹏骨以化神,释放‘元核’以裂天,倒逼沧澜灵气复苏。”

    岑知猛地攥紧手。

    她深吸着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没有问晏凌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而是问:“妖主想裂天,那您也想吗?”

    岑知顺着望去,望见血红色的天空,仿佛一整块赤色窑变的瓷片布满狰狞的裂痕。

    比起祭坛那日地狱般的景象,如今那天空红得更深,那裂痕也更细密繁多,仿佛下一秒整个天空都会裂成无数碎片掉下来。

    “那是沧澜‘元核’碎片逸散的生机。”

    “你不必恐惧。”

    晏凌说:“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们活着出去。”

    “请恕我无礼直言,但我们该如何相信您?”

    晏凌没有说话。

    岑知的心一下沉进谷底。

    果然,以他身上那片黑渊……如果真的灵气复苏,对他有利无害。

    “有人费心把我叫过来保护你们。”

    晏凌垂眸,指尖缓缓摩挲手腕的绿珠串,半响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她是吃准了他。

    岑知冷静说:“大阵将成,您为阵眼,意味着我们所有人的命握在您&3034记0;手上,如果您临时倒戈,那我们——”

    “不会。”

    晏凌说:“我不会倒戈。”

    林然躺在床上,看着小红尾巴遛鸡。

    妖主把她囚在这里,四条大红链子拴上,锁了宫门好几天没个人影,然后前两天,突然把红尾巴连俩鸡仔一起扔进来。

    林然不知道他把这三个留给她,是让她解闷,还是让她一起炖了补补身子。

    可他就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他说:“我不会让她失望。”

    ——

    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林然在床上躺尸,小红尾巴兢兢业业遛鸡,时不时还要过来跟她炫耀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哒哒哒”

    “哒哒哒哒”

    林然本来是想后者的,毕竟她真的很想物理意义上地扒了妖主的毛。

    但当她拎起小红尾巴的时候,这家伙儿叫得比旁边两只鸡都惨。

    林然:“……”

    林然果断拒绝,翻了个身,顾影自怜:“我的生命已经是一潭死水,没有希望了,就让我静静地躺一会儿吧。”

    天一心想,你丫都静静躺快一个月了!皮都快黏床上了!

    “不会的。”

    林然双目呆滞望着一蹦一跳拽着鸡仔到处蹿的红尾巴,对天一叹气:“连尾巴都比我有活力。”

    天一:“…你可以下去接替它。”

    “那还是算了。”

    “那个谁那个谁!”

    喜弥勒标志性的尖细嗓门响起:“陛下要见你!快快跟我走一趟!”

    门猛地被推开。

    天一感受着外面越来越逼近的急促脚步声,对她说:“你的高o潮迭起马上就要来了?”

    林然:“??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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