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没事儿别惹女司机。
一直到医院,慕染想起自己这句中二到不行的话都还忍不住笑。
“您好,请问你要挂哪个科哪个医生??”笑到一半,挂号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突地打断她。
慕染这才回过神,看着对方说,“我要挂皮肤科,医生……随便吧,给我挂一个稍微年轻一点儿的。”
“哦,年轻啊,那就季医生吧,不但年轻,还很帅哦!今天你也是运气好,碰上他临时坐诊,平日他的号可难挂了。”工作人员对她眨了眨眼睛。
慕染:……???
“额……那就挂他吧。”慕染看着对方热情的眼睛,终是没忍心拒绝她的好意,砸了咂嘴同意了。
“好的,号已经挂好了,季医生的诊室在三楼左手边第一个,你坐电梯上去就能看到了。”
“谢谢你。”
慕染接过挂号单,看也不看,随手塞进了手包里。
即使是周末,市一医院的门诊大厅也依旧熙熙攘攘。慕染等了两趟电梯,才终于坐上去。
狭小的电梯内空气难以流通,更不知何处还隐隐约约传来一股淡淡的烟味,勾得慕染嘴巴突然难受起来。
其实她知道自己该忍一忍的,可等到上了楼看到那诊室外面排起长龙的队伍,慕染最终还是转身走去了卫生间。
她知道吸烟不好,但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她的烟龄并不久,前几年才开始认真抽,中途也多次尝试着戒过,但每每初见成效却又会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而功亏一篑。
秦庭以前说她是欲求得不到疏解,应该找个男人。
可慕染却一直无法苟同。
她和秦庭那种虽然一种保持单身,但实际是个恋爱脑的女人不同。
在内心深处,她其实已经认定自己此生必定孤独终老了。
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一个男人能让她心甘情愿放弃自己习惯的生活,为他而改变的。
如果这一辈子都只为自己而活,那好习惯、坏习惯又有什么差别?
她不必惜命,只求在活着的时间里,每一秒她都是自在而快活的。
“你发现没有,季医生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呢?”外面突然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走进了和她一门之隔的地方,小声说。
另一个声音稍远一些,闻声立刻附和道,“就是!我也发现了,以前他看病一直都会对我笑的,可今天他一次都没笑过!搞得我都不敢像以前那样问问题了……”
“不过他冷着脸的样子也超帅好吗!!a到我腿软!我刚刚看到一半,差点当着他的面流口水,我晕!”
“哈哈哈,你够了啊!诶,不过你听说没有,季医生身后背景可大得很呢,他妈是谁知道吗?”
“咦?是谁?”
“宋院长!”
“什么?!宋院长!她不是……”
“嘘。小点声。我也是偷听到他们医院的小护士说起的,不过季医生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把他和他妈妈放在一起提……”
“可恶,这是什么世道!这种有才有颜又多金的帅哥存在就是为了拉仇恨的吗?我一想到季医生这么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以后要被人拱了,就哭得好大声!靠!凭什么!”
“你这么喜欢,不如去追他?”
“算了算了,我太丑,配不上配不上!”
“哼,就知道你嘴硬……好了吗?该走了,一会儿约的饭局快赶不及了!”
“来了来了……”
慕染靠在厕所隔间门上,听两人脚步声逐渐远去,嘴角勾起一抹笑。
等到二人彻底走远了,她才直起身子,折断烟头,将最后一口带着薄荷香气的烟缓缓吐成个烟圈,推门而出。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是个颜控。
她突然就很想看看这么多人口中帅得惊天动地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季原觉得自己今天一天都不在状态,脑袋昏昏沉沉的,又胀又痛,连看病都无法维持表情。
看到尾声,他实在觉得自己有些难受,起身给挂号室打了个电话。
“喂,我是季原,今天不要再给我加号了,如果有人找我,告诉他星期二下午再过来,或者明天上住院部去找我。”
“啊,季医生,可是我刚刚才给你加了一个号,要通知病人取消吗?!”
季原揉着太阳穴,眉头皱紧,沉默了片刻,叹口气说,“没事儿,不用了,加了的就算了吧。”
“好的,季医生辛苦了。”
挂断电话,季原揉了好一会儿太阳穴,随后又在抽屉里翻了止痛药出来吃了两颗。
这药作用很慢,吃下去好几分钟也不见一点成效。久了甚至还影响了听力,耳朵嗡嗡的,连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都没听见。
直到伴随着一股清淡的冷香,他才意识到有人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他对面。
“季……医生?”
对面的人慢迢迢地问。
大概是疼痛让他分了心,以至于他并未察觉对方的语气哪里不对劲,只是用尽量温和的嗓音对她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边说话,边调整着表情。
半晌,他终于抬起头……
慕染看着季原那张脸,心里直叹,缘分啊缘分。
她完全没想过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进门前她甚至还在想如果会不会她被骗了,其实里面坐着的是个油腻秃头的地中海。
但结果……居然有意外之喜。
虽然对方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但一看到他的瞬间,她的心情就莫名变好了。
“怎么是你?”季原惊愕过后,很快冷下脸,毫不留情地赶她,“这里是医院,不是你随便儿戏的地方,请你不要来打扰我工作。”
慕染却无动于衷,甚至换了个舒坦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地用高跟鞋底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地面,“季医生不要这么冷酷嘛,老人不都说,笑一笑,十年少吗?你长这么帅,不多笑一点也太可惜了……”
她这哪像在夸人?!说是奚讽都不为过了。
不知是气的,还是药起效了,季原觉得自己头都好像不疼了,冷眼看着她,“你……”
“还有啊,”慕染却打断他,“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第一次见季医生穿这身衣服,制服诱惑……果真天姿国色。”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白大褂,又在他含怒扯回去时,顺手用指甲刮了下他的掌心。
轻飘飘如同羽毛一样的触感让季原手心发麻发痒,可当着慕染的面,他却艰难地忍住了没去挠,依旧绷着脸让她出去,“我说过了,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打扰我接待患者。如果你再纠缠,那我叫保安了。”
“呵,”慕染低笑一声,收回了手,从手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挂号单,“可我就是病人呀,不知道季医生要我走到哪里去?”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季原看着那张红色的挂号单,竟觉得格外的刺眼,他的眼皮不安地跳动起来,好半晌,才停下。
“怎么?季医生看病还要分个三六九等,不喜欢的不看吗?”慕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看到她这样子,季原终于非常及其十分确定她就是在故意找他的茬,又或者,是在报复那一天他的不近人情。
“我不是。”他竟觉得对她有些招架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她伸手,“你说吧,哪里不舒服?”
他本意是想让她把挂号单给他的,可没料到,下一秒她居然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甚至还一脸享受地捏了捏,“嗯,季医生手真好看,平时在用什么护手霜,怎么这么好摸?!”
无耻!
季原倏地将手抽了回来,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她,显然气得不行。
“你究竟是不是来看病的!”他凑近她低呵道,“这是上班时间,请你自重好吗!”
“如果不看病,”他一把抽过她的挂号单,忍耐着怒意,龙飞凤舞签上了他的名字,然后冷脸看着她,“庙小不容大佛,下楼左转,退号窗口请便!”
纵使再没有脸色,慕染此时也看出来季原是真的动了怒,她倒也识趣,没敢再逗他。
慕染坐在座位上,斟酌了好一会儿,究竟要不要让“意中人”看到自己这副凄惨的模样。
好在最后求生欲超过了色心,她终于慢慢地摘下墨镜和丝巾,看向他,“我当然是来看病的。”
经过半上午的耽搁,此时慕染的脸看起来比早上还要严重一点,脸颊处甚至冒起了一片不甚起眼的红色凸起,几乎快要蔓延至脖子上了。
她这副惨烈的模样把季原吓了一跳,职业心理作祟,让他顿时顾不上其他的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旁,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扶住她的后颈,凑到她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
说实在的,光看刚刚慕染的模样,他是真的以为她是故意来惹事的,以至于根本没想到她的病情会有这么重,如果皮疹再往下蔓延一点,到了喉部,引发了喉头水肿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都病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能那么悠哉悠哉地调戏他。
季原想到这里,就气得不行。
得出了初步结论后,他有些用力地撒开她的脸,黑着脸直起身,“如果是我,病成了这样是绝对没有功夫去招惹别人的,看来慕小姐是病得还不够重。”
他用几分钟前她嘲讽他的语气又讽刺了回去,双眼又冰又沉,里面满是讥讽之意。
“不是的,我现在可难受了。季医生,刚刚是我错了,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谁料刚刚还颐指气使的女人却瞬间变脸,脸上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两根手指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甚至眼中还挤出了两汪眼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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