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奉还
清晨虽然有了不少波折,但江元佑还是如约把钟雪茹送回了北院。怀兴已经眼巴巴地等了钟雪茹许久,远远看见了钟雪茹,连她身边那个凶神恶煞都自觉忽略了,冲过来就往钟雪茹怀里扑,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
钟雪茹搂住怀兴,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遭罪的,结果还得反过来安慰这个小公主:“姐姐没事,别担心,你看姐姐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嘛。”
“我听皇兄说了,是、是永……”怀兴憋了半天,死活不敢说永安侯三个字,她小心瞅了眼钟雪茹身边长身玉立的男人,很快收回视线,“救了姐姐。”
“嗯。”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况且如果经过此事能让怀兴对江元佑改观,好像也算是个不错的收尾。钟雪茹想了下,好心替江元佑说了几句好话:“是侯爷救了姐姐,侯爷是好人,所以公主不用害怕他哦,他真的不可怕。”
怀兴扁着嘴,小时候的阴影太深,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她犹豫着想尝试去直视一下江元佑,奈何江元佑冷冰冰地站在那儿,她还是不敢正眼瞧他。
钟雪茹转头看了看江元佑,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干嘛板着一张脸,你倒是笑一下嘛。”
江元佑着实对女人之间的话题不感兴趣,他觉得以怀兴对自己的恐惧程度,说不定笑起来也一样能把她吓着,到头来钟雪茹还不是得继续哄她。钟雪茹跟怀兴亲近得过分,紧紧圈着那位小公主,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江元佑越瞧越觉得刺眼,他还有旁的事儿要做,还是不要留下来继续给彼此添堵了。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钟雪茹的眼下还留有些乌青,他看着有些心疼,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白石和翠烟去御医那儿拿药给钟雪茹。
钟雪茹倒是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也没必要再吃药,不过如果她这么说了,江元佑铁定要留下来跟她争几句,她可说不过他,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听话。她省得那么多麻烦,也不多嘴了。
不过见他要走,钟雪茹还是说了句:“你的手,记得换药。”
江元佑点头:“好,那我晚上会过来的。”
钟雪茹一脸疑惑,他什么意思,换药不去找御医来北院干嘛,那么狰狞的伤口给怀兴看见了,怀兴可是会做噩梦的。半晌之后,她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她给这伤口全权负责到底了。钟雪茹好气又好笑,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伤因她而起,她也确实要给江元佑负责。
“姐姐?”怀兴拉了拉她的衣袖,“他为什么晚上还要来啊,我……”
“他为了救姐姐受了伤,所以姐姐要照顾他。你若是怕他,晚上就待在屋子里,让白石翠烟陪你。”
怀兴想了一会儿,有些不满地说:“我总觉得姐姐以后都没时间陪我了。”
“怎么会呢。”虽然这是早晚的事情,钟雪茹也确实不可能陪着怀兴一辈子,但此时此刻,她也不好去破坏一个小姑娘的美好幻想,“姐姐一直都在这里啊,就算以后不能天天入宫,我也在京里住着,公主想要见我,随时都可以。”
怀兴虽然年纪小,但是道理也是懂的,先前太子妃有意无意透露的消息令她高兴,是她觉得如果钟雪茹真的嫁了太子,那怀兴就可以天天在宫里见着她了。她很单纯,并不清楚太子娶钟雪茹的真正理由,她想要钟雪茹离她近一些,太子妃给了个好方法,她自然就会去帮忙。
可是钟雪茹这一次的遭遇让怀兴忽然发现,原来这宫廷所在之处并不是安全无虞的地方,别苑外守着那么多禁卫军,钟雪茹都还是险些丧命。怀兴住在宫里,五皇子保护着她,不让她去听太多不干净的事情,但是小宫女们之间的议论纷纷也难免会落入她的耳,她偶尔会听见宫人们小声议论又有哪个宫人得罪了主子被丢进了枯井里,仿佛在这宫廷之中,丢掉性命是一件家常便饭般的事情。
那些传闻曾经离她很远,但钟雪茹出了事她方才明白,原来危险从来都在她很近的地方,只是她被保护得太好,从来都不知道。
许是看出了怀兴的不开心,钟雪茹问道:“怎么了?”
“姐姐,你知道是谁要害你吗?”
钟雪茹愣了愣。
其实经过这一宿,钟雪茹心里也有了数。能在皇家别苑里动手的绝不会是宵小之辈,他们钟家向来中立,与人无冤无仇,断不可能有人冲着钟家的名义来对付她。另外她也没有什么惹人妒忌的烂桃花,虽然的确有那么一朵桃花在她身边招摇着,但她还是信任江元佑洁身自好的。
而剩下的那个,即便钟雪茹不想去猜测,但也只有他是最有可能的人。出入皇家别苑布置一切如出入无人之境,放着皇子公主和侯爷不动非要对她下手,那么也只有那位身居东宫的太子爷了。
只是叫钟雪茹觉得荒唐的是,前一刻他还让太子妃来好言劝之,下一刻就恨不得把她拖入地狱。这般狠辣手段,不得就毁之的心性,将来真的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吗?钟雪茹原本不看好那心思浮躁的三皇子,如今看来,太子爷不是什么善类。
当然,经此一事,她相信自己和太子也不会再有更多的牵扯了。如此一想倒也是好事,只是……惨的是那位受了伤的永安侯。
想到他让太子爷不如意,将来定然会被太子针对,钟雪茹又有些心软,想着该对他好一点。
钟雪茹心思绕了一圈,怀兴却又问了一嘴。她自然是不能告诉怀兴真相的,这个小公主还是活得无忧无虑些好。
她轻笑着抱了抱怀兴,说:“姐姐也不知道呀,五殿下似乎已经抓了人,等他们审问之后的结果吧。”
“嗯!”怀兴用力点头,“姐姐不要怕,以后怀兴保护你!”
“好呀。”钟雪茹看着怀兴苹果似的小脸,亲了口她的脸颊,“那姐姐就等着公主保护我啦。”
靖珩正在南院等江元佑,江元佑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靖珩都要怀疑昨天那个满脸冒黑气的人是不是他了。不过以靖珩对江元佑的了解,今天他这么闲情自若的态度才更加诡异。
虽然很想吐槽他,但江元佑身上有伤,作为好友还是该关切一句:“你伤怎样了?”
“小意思,不碍事。”江元佑淡然地点了下头,问道,“人在里面?”
“嗯。”靖珩瞥了眼临时安置犯人的库房,“那人半夜撞了回墙,现在给我捆住了。他是个嘴硬的,怕是不好撬开。”
江元佑扫了靖珩一眼,靖珩心领神会,笑道:“当然,即便不撬开你也应该知道是谁要害钟小姐了。宫里那些腌臜事儿你也清楚,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挑这个时候下手。”
“他误会雪茹跟你有牵扯,不想让钟家成为你的附庸。”
靖珩惊讶了下,这一层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与五皇子妃夫妻恩爱,对钟雪茹没有半分邪念不说,他肯定也不会痛好兄弟抢女人,那位对他的误会还真是莫名其妙。不过人在其位自然想得多,古来皇子多争端,这位还没对他下手,到已经算是“仁慈”了。不过嘛……伤了那位姑娘,更是惹了个不该招惹的主啊。
江元佑只觉得可笑,江家三代鞠躬尽瘁守护的江山,这坐在皇城里坐享其成的人不想着如何稳固经营便罢了,权势斗争的主意竟打到了他心上的姑娘身上。娶不了她便想要她的性命,钟雪茹是他想要放在心上去保护的姑娘,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这姑娘出了什么岔子,他能保证自己对如今的天子忠诚无二,却不能再下一代值不值得他去拼命了。
他护的从来都是这江山百姓,他心尖上的人,可不是东宫里那位只想着权势的混账。
“元佑。”靖珩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解释清楚得好,“我在宫里可几乎不怎么与钟小姐碰面,那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可真的冤枉。”
“我知道,她与怀兴走得近,旁人自然会乱想。”江元佑终于笑了一下,“以后不会了。”
靖珩心领神会,心道这兄弟果然按奈不住了,不过他懒得拆穿他,笑吟吟地拍了他的肩:“好了,这里交给你。昨夜菡儿担忧了一整夜,我都没能好好陪她,我先回了,你这里有什么事情就叫下人去喊我。难得来一次别苑,结果变成查案了。”
“不用管我,你好好陪嫂夫人吧。”
待靖珩走远,江元佑脸色一沉,若是别人看见,此刻的他仿若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令人自觉退开三米之远。他的脸本就棱角分明,眉骨挺拔,绷起脸后更是锐利如刀,似乎只要碰上他一下都能被割出血来,何况,还偏就靠不近他。
他踢开门,被关在屋里的黑衣男子猛地抖了一下。男子早就听见了屋外的交谈声,心知自己已经没了底牌,只能任由面前这个人宰割。五皇子先前之所以没有出手,压根就不是想审讯他让他招供,只是为了把报复的机会留给江元佑而已。倘若是别人,黑衣男子还不至于如此恐惧,宫里的刑罚他清楚,愿意给主子卖命当然会知道最糟糕的后果,他们都是被训练出来的人,寻常的刑罚对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可是江元佑之名,即便是他这个常年待在深宫里的暗影都清楚,他对敌人狠辣世人皆知,但他下过最狠的手,是军营里的一个叛徒。他只听人描述过那个场景都鸡皮疙瘩立起,剥皮抽筋之痛也莫过于此。
男人被卸了下巴说不了话,阿巴阿巴地叫着,似乎是要求饶。
江元佑理都不理踩他,随手从桌上取了把尖刀,握在手心里,冷笑着看他:“你还记得柴房里一共有多少支箭吗?”
男人惊恐不已,答不上来,当然也不能答。
“二十七支,你们想在她身上留下二十七道伤疤,是么。”江元佑语气平静得吓人,“还有四把刀,若是没能成功,死士会闯进去杀了她,又是四下。”
男人仿佛开始明白江元佑究竟在数什么。
“门前放了一整壶油,迷香的剂量足以让她昏睡两个时辰,只是她的体质比常人康健,所以才能提早醒来。”江元佑手里的尖刀抵在了的脖颈间,“桩桩件件,你觉得我应该跟谁算?”
眼前的黑衣男人只不过是个被人指派而来的刽子手而已,江元佑真正指的明显不是此刻战战兢兢地发着抖的人,那男人当然也清楚江元佑在说谁,别人说这或许还能当是空口大话,但江元佑这样说,男人却诡异地相信了他真的敢这么做。
连那一位都不惧怕的人,男人怎么可能还有命苟活。
他正这么想着,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江元佑干脆利落地剜下了小臂上的一块肉,血溅了一地,一股冷风沿着血肉灌进他的肺腑,他呜咽一声,疼得快要昏过去。可江元佑一把攥紧了他散开的头发,几乎要将他的头皮掀开。他的眼里被灌了冰凉的液体,双眼又辣又痛,刺激得叫他连睡都难以睡过去。
他听见江元佑在他耳边冷冷地说:“二十七道,这才只是第一下。没有人可以伤害她,若有人动她,那么我就让他尝一尝同样的后果。”
并且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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