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啊
扶玉秋又把仙尊骂了一顿,顺带着对遭受“追杀”的凤凰更加怜爱。
凤殃沉默良久,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总是阴魂不散,实在讨厌。”扶玉秋给凤殃出主意,“说真的,你考虑下和我一起去闻幽谷吧,避一避风头也好。”
凤殃抬手将前方的垂柳拂开,让扶玉秋走过去,笑道:“你不怕活阎罗了?”
扶玉秋本想壮着胆子说不怕,但回想仙尊那疯疯癫癫拿鸟儿当焰火放的行径,又有些怂了,他伸出两指比了一点点:“就、就一点点怕。”
凤殃没再说话。
两人已走出深山,回到比试场,从看台芥子处过去时,隐约瞧见凤行云正朝着比试台中央走去。
扶玉秋撇撇嘴,看起来也不喜凤行云。
凤殃道:“他应该和凤北河是一场。”
扶玉秋瞬间开心起来,看到两个讨厌的家伙打架,可太爽了。
扶玉秋满脸“打起来打起来!”,高高兴兴拉着凤殃进了芥子中,眼巴巴等着开打。
凤殃余光往旁边一瞥,发现青溪正在不远处犹犹豫豫地朝他们看来。
扶玉秋进来后没有将芥子门关上,青溪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凤殃金瞳微微一闪,突然道:“我先出去一趟。”
“哦。”扶玉秋也没多问,乖乖目送他离开。
比试台上,凤行云已站在中央,对手是一只雪豹,缓步而来。
扶玉秋蹙眉。
不是说凤行云要和凤北河打吗?
怎么一只雪豹上来了?
是吉祥物吗?
扶玉秋正疑惑着,一直安安静静观战的龙女祝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眉头狠狠一皱,近乎厌恶地朝着看台芥子群扫了一眼。
很快,妖族雪豹被召回,像是发生了什么分歧似的。
扶玉秋满脸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其他看台上的围观众人也摸不着头脑。
“苍鸾少尊不是和妖族打吗?怎么突然临场换人?”
“不知,据说是上头的命令。”
能命令龙女祝的人,不是龙族族主,就是九重天上那位了。
没一会,凤行云的新对手缓缓上前。
众人一看,瞬间哗然。
竟是彤鹤少尊凤北河!
凤行云和凤北河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两人私底下斗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对上。
扶玉秋倒是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态度,心道凤凰果然没骗他。
就在这时,芥子的珠帘突然被人轻轻撩开。
扶玉秋还以为凤凰回来了,随意抬头,却对上青溪那张似是恐惧又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
“啾啾?”扶玉秋也不看好戏了,站起来,说,“你怎么来了?”
青溪神色古怪地走进去,酝酿好一会,才道:“你竟化为人形了?”
扶玉秋还不太高兴,闷闷不乐道:“嗯。”
青溪:“……”
青溪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人形的白雀。
不过也是,谁能想到从小到大只知道吃吃吃喝喝喝的小饭桶有朝一日能神智健全,甚至结丹化形呢。
青溪本来还想和白雀寒暄几句,但后背总感觉有一道炽热如火焰的视线盯着,她只好硬着头皮坐在扶玉秋身边,道:“白雀啊。”
青溪身上的气息太过温暖,扶玉秋这壳子本能依赖,让他眉眼都舒展开,眼里全是温柔信赖的光芒。
“什么?”
青溪犹豫一下,才轻轻道:“你知道你身边那只凤凰的身份吗?”
扶玉秋疑惑道:“凤凰的身份?他不就是凤凰吗,还能有什么身份?”
青溪:“……”
你就真的不怀疑一下吗?!
扶玉秋正要再说,突然瞥见比试台上凤北河和凤行云已经打了起来,当即高兴地一拍桌子:“好啊好啊打起来!——姐姐你看他们打起来了。”
青溪:“……”
这傻孩子。
青溪开始怀疑这孩子虽结丹化了形,但神智到底全没全?
扶玉秋高兴完就反应过来了,意识到别人在说话时自己岔开话题不好,只好乖巧坐稳,认真听青溪说话。
青溪一言难尽道:“你不喜欢凤北河?”
扶玉秋也不掩饰地点头:“嗯。”
“也是。”青溪没忍住,抬手摸了摸扶玉秋的脑袋,道,“咱们苍鸾族和彤鹤族本就是死对头,不喜欢是应该的。”
扶玉秋没好意思说他连凤行云也不喜欢。
这么会功夫,青溪也已做足了准备。
“怕什么?”青溪胆大地心想,“是他要我说的,我怕个鬼啊。”
这样一想,青溪也恢复平日里的大大咧咧,道:“凤北河此人胆大妄为,不是什么好鸟儿,若不是你姐姐我厉害,苍鸾族早就不知道遭了多少次他的黑手,讨厌他是对的。”
扶玉秋点头跟着附和,没忍住偷偷摸摸往比试台一眼,刚好瞧见凤北河被凤行云一支水箭正中腰腹。
血瞬间涌出,浸透黑衣结了一层薄薄冰霜。
扶玉秋狂喜,眉梢都舒展开。
“还有啊。”青溪说,“仙尊当年上位时,点了三个人做少尊,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异类。
凤北河是彤鹤族,却天生冰冷火焰;
凤雪生是孔雀族,却天生没有华丽的翎羽,灰扑扑的宛如雉鸡。
凤行云……
扶玉秋无意中往比试台一瞥,微微一怔。
按理来说,凤行云的苍鸾水灵力并不凶悍,就算化为利箭也很难穿透身体,更何况凤北河修为和他相当,应该奈何不了他才对。
可此时比试台上,那一根根水利箭射入凤北河的身体,残留在身体外的那部分清澈水流好似在吸食血液般,瞬间变得血红。
凤行云的水灵力有问题。
并非是苍鸾族那能让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的水灵力,反而是能吞噬腐蚀万物的焚水。
正因为这样,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主动靠近凤行云。
青溪道:“凤北河野心极大,他不会甘心被仙尊当猴耍,去拿那什么金翎。”
扶玉秋回过神,茫然看向青溪,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青溪再接再厉:“他从前些年一直想做的事,便是杀了仙尊取而代之。”
扶玉秋一惊。
青溪见他眸里全是错愕,皱眉抿唇似乎在思考什么,终于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背后那似有若无的视线似乎消失了,青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凤殃撩开竹帘慢条斯理地走进来。
青溪虽然胆子大,也还是有点怵仙尊的。
见凤殃满脸写着“还不走?”,青溪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对扶玉秋道:“雀,我先走了。”
扶玉秋点点头:“好。”
青溪摸不准凤殃到底是什么意思,出去芥子后也没走远,小心翼翼躲在旁边看。
凤殃虽然顶着一张丑陋至极的脸,但一举一动皆是雍容尊贵,气质之优雅甚至能让人忽视那张脸。
他走到扶玉秋身边坐下,将用竹筒盛着的灵液递过去。
扶玉秋一嗅到灵液的味道,忙回过神来,吨吨吨喝了好几口。
那竹筒是个法器,喝完后就会源源不断冒出新的灵液,能让扶玉秋喝到撑。
“这是什么灵液?”扶玉秋喝得发辫上新开的花苞都开花了,眼睛亮晶晶的,“我在闻幽谷都没喝到这么好喝的水。”
凤殃淡淡道:“百花苑的灵液。”
扶玉秋:“哦哦哦!我知道,我四哥说过,百花苑灵液一绝,三界难寻。”
凤殃道:“喜欢?那就多喝点。”
扶玉秋又听话地吨了几口,瞧见那源源不断冒上来的灵液,眸子弯弯,道:“百花苑灵液从不外售,你怎么得来的?”
凤殃沉默好一会,随口敷衍道:“随便买的——你看,凤北河好像要赢了。”
扶玉秋当即被哄得转移注意力,急忙朝比试台上看去。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凤北河那厮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浑身浴火,灵力压迫极强,直直将凤行云逼退至边缘。
眼看着真的要赢了。
扶玉秋眉头皱起,两只手抱着竹筒拼命用力,十指的指甲一阵发白,看起来纠结得要命。
这两人他一个都不想他们赢。
凤殃大概看出来了,笑道:“凤北河赢了也没什么,等会他还要再和凤雪生打一场。”
扶玉秋:“真的?”
凤殃点头。
扶玉秋又期待起来。
很快,凤行云真的被凤北河用莫名而来的威压强行打了下去。
凤行云脸色十分不好看,但还是强行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神情,朝凤北河一拱手,转身离开。
凤北河身上被凤行云的焚水腐蚀得够呛,但他像是察觉不到疼似的,面无表情用灵力将身上血痕去除掉,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龙女祝却到比试台拦住他。
凤北河冷冷道:“还有何事?”
龙女祝道:“还有一场和凤雪生的比试。”
凤北河眉头紧皱:“和他?”
按照规矩,比试完他就该下去了,为何还要再加一场?
而且凤雪生不是和魔族圣女一场吗?
龙女祝早已不耐烦了:“仙尊之令,你要违抗?”
凤北河眼瞳一缩。
仙尊果真来了此处看戏。
凤北河没有多说,一点头:“是。”
扶玉秋趴在桌子上,盯着那人模狗样的凤北河撇了撇嘴。
他现在只想看凤北河被凤雪生暴打。
没一会,蔫头蔫脑的凤雪生被赶鸭子上架地走到比试台中央,满脸都是“我好柔弱哦”的颓丧,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能投降地主动滚下比试台。
扶玉秋又不期待了,闷闷道:“这还打什么?孔雀那副样子肯定打不过凤北河。”
凤殃微微挑眉,看向蔫哒哒的凤雪生,金瞳微微一缩。
比试台,凤雪生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被鬼催了似的,急忙将歪歪倒倒的身体站直,颓丧之气收得一干二净,满脸阴郁被“我一定要搞死你”的神色取代。
扶玉秋对凤雪生终于有那么点自信心了。
凤殃看着他用秸秆百无聊赖地喝水,道:“刚才青溪和你说了什么。”
“哦。”扶玉秋随口道,“她说了一堆话,还说凤北河很想杀了仙尊取而代之。”
凤殃点头:“嗯,你怎么想?”
扶玉秋歪着脑袋想了想。
凤殃又悄无声息地将搭在桌上的五指收紧了。
可谁知扶玉秋却拍了一下桌子,哈哈大笑:“凤北河要杀活阎罗,活阎罗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哈哈哈这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啊!”
凤殃:“……”
扶玉秋笑得啾啾叫,见凤殃神色似乎很奇怪。
“怎么了?”
凤殃笑了笑,说:“喝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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