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光绪三十年，甲辰恩科。
高弘方，是清朝最后一届科举的进士，只可惜考中进士之后，第二年科举制度就被废除，高弘方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出仕做官，而是担任修书的史官。
十年修书读书，高弘方也是养出了浩然正气，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鬼狱。
成为了鬼狱监察使。
鬼狱监察使，是石灵挑选儒家弟子，专门让其去搜寻和捕捉滞留在华夏的蛮夷鬼魂，将其送入鬼狱关押。
高弘方，前期确实是抓了不少蛮夷鬼魂，只是后面在遇到来自于日本的一个鬼魂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了。
那是位日本旅华商人，在华夏大地从事贸易。
这位日商在华夏并没有作恶，相反的他还开设工厂招收工人，给工人们开工资，建立学校供华夏小孩读书，甚至还经常捐赠物资给那些贫困家庭。
日寇入侵华夏，这位日本商人也没有跟着助纣为虐，按理来说，虽然这是为日本人，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这位日本商人是因病去世的，死在了华夏土地上。
高弘方发现这位日本商人的鬼魂时候，第一次犯难了，像这种并未在华夏大地为恶，甚至还做过好事的外族蛮夷鬼魂，难道也要关入鬼狱镇压吗？
两个国家之间的战斗，不代表着两个国家的百姓都是有罪的。
最终，高弘方放走了那位日本商人的鬼魂，让其尽快回故土去。
后来，随着战争的全面爆发，越来越多的日本鬼魂死在华夏大地，高弘方忙着抓捕这些鬼魂，也就把这位日本商人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甚至，高弘方组织了一群练武之人，也加入了抗战当中。
有一日，他接到上级的命令，有几位追杀逃窜鬼子的战士全都失踪了，令他带人去调查。
高弘方接到命令，带人赶到事发的村子，发现这几位战士全都死在了村子里，而且死状极其特殊，不像是在战场上被枪炮杀死的，更像是被恶鬼给害死的。
顺着恶鬼留下的气息，高弘方很快便是追踪到了，然而等到他看清楚恶鬼模样后，却是无比惊怒。
那恶鬼不是别人，正是他当初放走的日本商人，北桥南一。
此刻的北桥南一，浑身鬼气缠绕，高弘方知道，只有残害了不少活人，才会有如此浓郁的鬼气。
高弘方质问北桥南一，为何不回日本故土，魂魄还要滞留在华夏大地，残害华夏军民。
北桥南一却是回答：“我本准备回故土，可恰逢你我两国双方全面战争爆发，当看到我大和军士遭遇华夏军民的围攻，便是于心不忍，忍不住出手相帮了。”
“毕竟……我终究也是大和民族的一份子，不忍见自己同胞死在面前。”
“出手帮助的多了，杀的华夏军民人多了，也就麻木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当年放过我一马，我也不能几次救我大和军士。”
……
高弘方讲完了他的故事，看着苏乐，缓缓道：“一个人，不管他平日里多良善，终归是有民族有国家的认知的，不为恶，是因为他的良知尚在。”
“可当这份良知和民族还有国家对立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他会选择站在良知这边？”
“更遑论，人死之后，鬼魂滞留阳间越久，良知就越淡薄，取而代之的是杀念和恶念。”
“这个道理，我到那时候才明白，可明白的代价，是有三十多位华夏军民惨死于北桥南一之手。”
高弘方看了看手中油灯跳跃的火苗，沉声道：“凡非我华夏子民之鬼魂，胆敢滞留于华夏大地，必视为异族，即是异族，当镇压斩杀。”
“你……比我好，这个监察使的位置，你当得。”
将油灯给放到石桌上，高弘方佝偻着身影缓缓走向牢房深处，他早已辞世，如今不过是一鬼魂，可却是鬼狱中唯一一个甘愿留在二层的鬼魂。
留在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他在等下一位儒家弟子到来，他要用自己的过错，来告诉后来人。
对异族鬼魂的仁慈，未来的某日，就是对同胞的伤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苏乐看着高弘方离去的落寞身影，微微动容，半响后，伸手触摸着石桌上的油灯。
油灯有着火苗的温热，当他的手触摸到油灯的时候，火苗突然窜起，化作一道火炬，光亮照耀着整个二层监狱。
也照清楚了那一张张异族鬼魂充满怨毒神色的脸。
苏乐眸子从这一张张脸上扫过，神情古井无波，下一刻，伸手接过了油灯。
他很清楚，接过了油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将是下一任的鬼狱监察使，接过负责抓捕滞留华夏大地的外族鬼魂的任务。
“此油灯是监察使之信物，可藏于你肤表之中，当遇蛮夷鬼魂，心念召唤便是开启鬼狱通道，将蛮夷鬼魂送入狱中。”
石灵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苏乐点了点头，只是心念一动，手中油灯便是慢慢变小，最后化作一道流光射入他的左手掌心。
苏乐眸子看向左手掌心，在那里有微小的黑点，但如果仔细端倪，会发现这黑点隐约有着建筑轮廓。
……
当苏乐再次走出牢房的时候，又回到了鬼狱的第一层，那些鬼卒看向苏乐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位白衣郎君和那位聊了什么，但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威压，对他们这些鬼狱鬼卒天然带来的威压。
“给我单独找个牢房关押吧。”
“郎君说笑呢，您怎么能关押呢，您的那些同伴要不一并放出来？”牢头连忙表示不敢。
“放他们出来，你们不怕红娘子怪罪？”
“我等鬼卒乃是鬼狱所属，与红娘子只是合作关系，红娘子保鬼狱周遭风水不被破坏，我们则是帮忙关押红娘子抓捕进来的鬼魂。”
牢头解释了一番，说白了他们不属于红娘子所管，而是因为浩然正气的原因离不开鬼狱。
无法离开鬼狱，但他们作为鬼魂也是需要吸收阴气来修炼的，和红娘子合作，是让红娘子阻止阳间对鬼狱周围进行开发啥的，别给建成什么商场小区这类阳气旺盛的场所。
“感情这红娘子是空手套白狼，两头吃好处啊。”
明白了之后，苏乐有些无语，749局跟红娘子合作，是看重红娘子可以把鬼魂关于鬼狱的本事，而鬼狱跟红娘子合作，是因为红娘子可以阻止阳间破坏区域布局和风水。
实际上，红娘子就是个中间商，什么都没有付出。
当然了，苏乐也必须承认一点，能够当中间商的，肯定是因为有这份实力摆在那里。
“而且郎君你们这些人不是鬼魂，用不了多久也是要释放的，不过是提前一会罢了。”
听着牢头讨好话语，苏乐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那行，那就给大家放出来吧，哦不……要是都放出来，红娘子的面子不好看，里面不是有一个白头发的嘛，就让他继续关着，这样也给红娘子留了面子。”
“还是朗君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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