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帮我抄
等到全部论道结果宣布完成, 安长老离开,整个悟阁炸成一锅粥闹哄哄没个清净,尤其是要被罚到思过崖的弟子眼泪都要掉下来, 哭天喊地。
不过现在可没人要关心他们,大多数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美人榜第一苦恼却依旧昳丽动人的脸上,因烦躁而轻抿的唇瓣尤为红润, 恹恹垂眼不吭声的模样也极讨喜。
被注视的宴落帆本人正伏在书简上, 思考这五十遍应该从何处抄起。
而金舒荣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瘪着嘴, 嘱咐道:“落落,我要去思过崖待一日,你可不要忘记想我。”
宴落帆愣住:“你没过论道?”
当时听到自己丙等的成绩后,他就大体将整本《道论》翻阅了一遍,没继续往下听, 所以在听到这消息时才会尤为惊讶。
“嗯。”金舒荣抬起寇红的手指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态度很是散漫,“本来是应该待七日,长老考虑到我才来没多长时间, 宽宏大量地改成了一日。”
她要的就是落落心疼, 虽并不在意什么处罚,但还是说得夸张,“听说思过崖寒冰刺骨,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个倒不必担心, 宴落帆想起前两天闹出的事端, 面露尴尬的宽慰:“思过崖出现烈火鋃冰雪已经融了, 这几日还没恢复, 不会像以往一般冷的。”
金舒荣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无可奈何地伸出手:“那我在思过崖帮落落抄写《道论》好了。”
这算是起了话头,悟阁尚未离去的弟子全都吵嚷起来,争相表现自己助人为乐的精神,“我写字好看。”“我来帮小师妹抄,我写字速度很快。”“得了,就你那手烂字,是想让安长老更生气吗?”“你这是要去演武台对决的意思?”……
眼看就要转变成毫无重点的混战,宴落帆作为中心人物赶紧站起身,紧张道:“多谢师兄师姐的好心,不过我已经有人帮忙了。”
闻言,金舒荣作为第一个提议的人自然顺理成章地代入,刚准备叉腰得意,下巴都已经抬起,结果就听到落落对她说:
“就算思过崖没有以前冷也不好写字的,光是抵御风寒就已经很累了。这是之前我过去时用过的狐裘,很防风雪,你拿着。”
金舒荣没反应过来,傻傻地将洁白狐裘接过,“落落真好。”
刚说完这句话,还准备继续寒暄几句,外面就来了位师兄催促,正在喊:“这次要去思过崖的弟子怎么还不出来,是等着我去请?别说师兄不给你们面子,这护心暖玉可拿好了。”
随着声音的清晰,那人影也走进了悟阁,正是前两日被“提前释放”的宋青望,如今又耀武扬威起来。
金舒荣有些烦闷,只好和其他弟子一起去领暖玉。
而宴落帆则是眨眨眼睛,将主意打到了殷辞月身上,三两步走到那桌案一侧,歪头厚着脸皮质问:“你未婚妻因为你的思虑不周被罚抄写,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
殷辞月先是将目光落在红褐桌案上的玉白十指,看到那指尖泛出的粉后抬头:“所以?”
听到疑惑的问询,宴落帆假意咳嗽,清了清嗓子道:“你要负起责任来帮我抄写。”
殷辞月偏过头,姿态自然:“好。”
“好?”宴落帆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个“不”字,一双桃花眼瞪圆,将惊讶摆在脸上。
说实话,他这个要求只是单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无理取闹,顺便再强词夺理一番,结果剩下的台词规划全都被这一声轻巧的好字给堵住。殷辞月可是主角,能不能重新将这个问题思考一遍再回答?
让别人代抄,这可是投机取巧,正直纯良守规矩的主角怎么可以答应?
面对质疑殷辞月完全不清楚自己做得有何不妥,要求是小骗子提出的,他负责答应,不过,“你为何如此惊讶?”
宴落帆语塞。
殷辞月没有将话题带过,而是追问:“难不成是从一开始便认为我不会答应?”
“才不是!”宴落帆虽心虚,可声音倒是大得很,“我只是在思考要你抄写多少才合适,现在已经想好了,一共五十遍你帮我抄写四十八遍。”
都过分到这种程度,还不被拒绝属实不合适。
殷辞月自然是拒绝,不过看着眼前小骗子紧张到颤动的睫毛,他给出的理由并非厌烦,而是,“安长老会认真检查前后各五份,我只会为你抄写四十份。”
宴落帆:“……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我说的!”分发完暖玉的宋青望强势插入两人间的对话,先是一声长叹,然后用着追忆往昔的语气,“想当初我因为字丑每次论道时都要被罚,抄写的书简都要堆成山了。”
宴落帆突然产生某种难兄难弟感同身受的心情,可问题还没弄清,他继续问:“你什么时候讲的?”
论道紧接着出结果 这也没给告知时间。
宋青望记不真切,给了个含糊的范围:“四五日前?”
宴落帆点头,下一刻便恶狠狠地看向殷辞月,眼神像是小刀子一样刺过去:“所以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提醒我?”
“字不是一两日便能练好的,”殷辞月偏过头,对气冲冲的小未婚妻解释,“若提前让你知晓将论道背诵娴熟也只能得丙等,你还会认真吗?”
这话直击要害,宴落帆扪心自问,他确实不会继续努力,可这事实并不妨碍他嘴硬,小声嘀咕:“反正就是你的错。”
……
悟阁门外准备去往思过崖的金舒荣捏紧手中狐裘,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之前见两人闹了矛盾她还挺开心的,结果还没过去一旬便又听到两人干脆住在一起的消息,本以为是家族逼迫,可从当下的相处来判断还蛮欢愉。
依她看,要求帮忙罚抄绝对算不上欺压,要细说更像是撒娇嗔怪,就像是幼猫抓挠怎么也不会感到痛楚。
难不成两人已经心意相通?
不可能。
“游云小姐,我们要抓紧了。”
金舒荣头也不回,眸光渐深:“我知道。”
要抓紧。
趁着两人还未互通心意,为时不晚。
门外的动静在悟阁里面难以知晓,众多弟子四散离去,该抄写的抄写,该修炼的修炼,至于刚才说要去对决的自然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定要将没被第一美人选中的怨气发泄出来。
宋青望只是被派过来分发暖玉的,见好兄弟闲来无事,作为武痴第一要求便是:“走,我们一起去演武台。”
当时宴落帆就勾起个礼貌微笑,代为回应:“他不去。”
作精法则第三要义:无视主角本身的意愿,从对自己有利的角度出发。
看着宋青望满是震惊的脸,他感到一丝丝愧疚,但仍是坚持主张,甚至出言补充:“辞月哥哥要帮我抄写,他很忙,没时间去演武台打架。”
宋青望只好接受现实,也懒得去征求好兄弟的意见,无奈询问:“那你说他什么时候有空?”
宴落帆毫无自觉地反问:“我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
宋青望欲言又止,心底小人在疯狂抓头发:不是你把人给留下的,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不用想都知道殷辞月这“耙耳朵”绝对不会反驳未婚妻说的话,甚至还会很乐意纵容,帮忙助长气焰。
这时殷辞月终于开口,给出含糊期限:“等她将字练好。”
宋青望下意识脱口而出:“那这辈子可算是没空了。”
宴落帆:“……”就算觉得他练不好,能不能稍微说得稍微含蓄那么一点?
难免有些恼羞成怒,宴落帆那点愧疚被消磨干净,重重地拍桌子,提醒道:“我们要开始练字了,青望师兄没事的话,能不能不要继续打扰我们?”
宋青望自知失言,在耸了耸肩后转身溜走,在马上走出悟阁门口时,“反正我那五年是完全没练出来。”
原来是以自身为经验,宴落帆选择原谅,毕竟他暗戳戳练了有三年时间,除了不再像鬼画符勉强能看懂外,完全没有半分美感可言。
可殷辞月自然不这样认为,他示意宴落帆坐到一旁,已经从储物袋内找到宣纸,安排道:“你只需抄写十遍,这十遍不要去在意笔速,只要将每一个字都尽力写好便可。”
繁复而无意义的抄写只会浪费时间。
宴落帆将纸接过,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先是将纸铺平,“好。”
殷辞月看出身侧人的无措,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份模范样本,递过去:“我抄写过一遍,你对着写。”
宴落帆将书页翻开,又该说一句主角真不愧为主角,这字龙飞凤舞,笔酣墨饱极具风骨,都说字如其人这话简直丝毫不差。
可让他照着写其实并非易事,前几年也不是没找过大家的书法临摹,写来写去总是不成样子。
他提笔,第一个点迟迟落不下去,身边殷辞月的目光令人忽视不能,“你不写总看我做什么,别忘了你可是要抄四十遍。”
殷辞月并未将视线移开,反而给出合理的借口:“要先知晓笔迹,否则安长老会察觉不对。”
宴落帆无话可说,也没想想自己背《道论》时写过多少字,以殷辞月的头脑还能没记住不成?
于是他心一横,将笔落下。
“不对,”殷辞月已经走到他身边,“握笔姿势要改。”
宴落帆本来对刚写出的那一点很满意,一下子被打击到,这可是他用了三年的持笔姿势,只能仰着脸委屈巴巴地问:“哪里不对?”
话音刚落,身侧人略带凉意的手已经将他的手握住,因为温度变化,他难免瑟缩却又不好贸然将手收回,诚实地评价:“你手有点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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