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那你要干嘛?”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祈照忽然松开林栖的手,语气挺冲地问他,“上去给人家姑娘打一顿?还是像个娘们一样扒着你爸的裤腿哭唧唧地喊着不要走?”
林栖情绪激动地张了张嘴,看样子他下一句说的一定是脏话,刚说了一个“我”字,余音未落,又听见祈照说:“我我我,我你大爷!不骂人不会说话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撞的脑袋还有点疼,祈照现在情绪也挺激动的,要不是因为人来人往,俩人估计能再打上一场。
祈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情绪。他平常不是这么暴躁的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是动口就是动手。
造孽,真是造孽。
“跟我走。”他二话不说拉着林栖大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夜晚月色浓厚,城市的夜空上难得缀着几颗星星,废弃工厂的环境看着要比平时亮上一些。蒋陈民被几个人簇拥着走进厂内,迎面走过来一个扎着小辫的瘦瘦高高的男人,冲他点点头:“王天成跑了。”
蒋陈民似乎不以为意,抓了抓头皮,指间的烟送进嘴里吸一口,吐出一片白茫的烟雾,淡淡说:“跑就跑了呗,我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查是查到了,但是……”刘大龙有些不安地说,“那人是个警察……”
蒋陈民隔着烟雾白他一眼:“屁话,老子知道他是警察。查到什么直接说。”
“白轲,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除此之外……”刘大龙犹豫道:“除此之外他爸还是咱临川市的首富。”
蒋陈民抽烟的动作停在了那里,他慢慢眯起眼睛。
刑警,临川市首富之子,这句话的意思这人动不得啊。
为什么这样一个警察,会给祈照那些照片呢?一个是普普通通的穷小子,一个是有钱有势的少爷刑警。
蒋陈民想起那天祈照关于这些问题的回答。
祈照说白轲是他的朋友。
“所以说,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跟你当朋友?”
“说来也是有缘,我在mg酒吧上班,正好见过他。他那人没什么有钱人的架子,我们聊的很来,就认识了。”
“那照片呢?他为什么会给你?”
“并不是他直接给我的照片,照片是我偷的。”
蒋陈民笑了:“你挺牛啊,还能从警察手里偷到照片。”
祈照说:“是他太傻。”
无论如何,这些话都只是祈照的一面之词。蒋陈民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信他,只是这些照片拍的真真切切,而那个叫白轲的警察,确实不好动。
烟还剩下大半,蒋陈民直接掐了,对刘大龙说:“继续盯着,看看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林栖第二次站在二洞54号5楼,站在祈照家门前。
他看着祈照从兜里掏出钥匙,一脸不解,甚至有些难以言说的烦躁:“带我来这干嘛?”
总不能说看你在外游荡挺可怜,祈照心想,照这家伙的自尊心,估计会听了这话扭头就跑。
于是他干脆说:“家里有鬼,我害怕。”
林栖:“……”扯犊子呢吧。
祈照冲他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牙,又拽又痞的脸上只剩下满满当当的傻气:“进去吧,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钥匙插进锁眼里一转,门咔哒一声开了。
林栖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只是一瞬的功夫,祈照根本没注意到,他推开门,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
昏黄的光线随着啪嗒一声响充斥在面前的小小的客厅里。
祈照倚在门框边上冲他招手:“进来呀。”
他个子高,不得不驼着背再弯着点腿才能倚在那里,姿势加上语气,活像个猥琐的老大汉。林栖站在门口犹豫半晌,目光穿过祈照在客厅里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半分钟,他才走进门里。从祈照身边擦身而过时,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是他一直讨厌的烟味,但在不久前,他还送了他一包烟。
祈照家的客厅很小,差不多只有他房间的一半,中间摆着一张看起来有些旧了的绿皮沙发,沙发边上则是一张矮矮的茶几。
没有厨房,右边望过去只有两扇门,一扇应该是卧室,另一间看门的样式,是卫生间。
屋子里有股闷味,混杂着其它的什么怪味。林栖嗅了两下,眉头就皱了起来,趁祈照开窗的功夫,他看见左边靠墙摆着的桌子上有一盒没吃完的泡面。
估计这家伙天天就吃的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窗户打开,晚风便灌了进来,清鲜的空气慢慢驱散室内灯杂闷。
林栖扭头,看见祈照站在窗前动作不太自然地摸着后脑:“你干嘛呢?”
祈照吓一跳,立马做贼被发现似的放下手,说:“啊,没,你先在这坐坐吧,我出去一会儿。”
他往卧室看了一眼,这次确定无疑,门是锁着的,于是放心离去。
林栖看着他出去以后不忘把门带上,他开始借着灯光打量起周围。狭小的空间,和王姨家很像。
他走到窗户前,从这里往下望,能看见祈照走出楼的身影,一路小跑着消失在巷子拐角。从这里往上望,能看见不远处的高楼,灯光明亮,高楼之下则是昏暗一片。远处的亮丽与长龙巷的破败毫不相关,它们各自生活,划出一道界限分明的巨大弧线。
林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他想起了住在别墅里的文萱,他又想起了离家出走但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的自己。
光万丈,和一身锈。
窗户边上有个小桌子,被窗帘挡了大半,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栖扫了一眼,那一摞高高的东西,是书。撩开窗帘,露出最上面的一本,封面写着斗大的金灿灿的几个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而以下分别是一些高中的书籍和练习册,除此之外,边上还放着一摞稍微矮点的书,令人意外的是,最上面那本叫《海洋地质学》。
书上一点灰尘没沾,一看就是经常被打开,林栖打开那本最上面的“五三”,随便翻开一面都能看见被写的满满当当的题目,错误的地方都用红笔订正了,需要备注的地方则用蓝笔写在旁边。
这些字迹都端正清楚,一如认认真真写在书第一面上的名字——祈照。
祈照,祈照。
那个林栖曾提出过要不要在一起的祈照,身上揣着秘密的祈照,是他一度看不起的穷人,却又忍不住想找的人。
这些书的存在,只能证明祈照确实热爱学习。看教材,他学的应该是理科,似乎已经念到高三了。
这样说,他要么是考了大学但没去念,要么……就是没去参加高考?
这不可能,这样一个在外天天上班赚钱,在家还要偷偷躲着念书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去参加高考。
林栖摇摇头,直接否定。
他本来还想看看那本突兀的《海洋地质学》,没等伸出手,门外传来哒哒哒跑上楼的声响。
祈照的家在最高层,对面没人住,跑上来的只可能是这间房的主人。
林栖伸手一撩,又把窗帘往书上盖了过去。
门咔哒一声开了,祈照风尘仆仆地进来,林栖看见他两只手上都拎着东西。
“你干嘛呢?”祈照看他一眼,转身一脚踢过去给门关上了。
林栖慢慢悠悠地从窗边晃进来,在沙发上坐下:“上次发你的卷子做完了?”
“做完了,在这呢。”祈照从桌子上捡过一本本子抛给他,然后把手里的一堆东西放在茶几上。
塑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不太清楚,但另一只手拿的那玩意,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是个蛋糕。
林栖抬眼,看见祈照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捡出来,摆在他面前。
一瓶瓶的,都是酒,还有一些烧烤和小零食,看着挺丰富。
这人出去逛了一圈,脸上都逛出了一朵花,笑着开了瓶酒递给林栖说:“喝点吗小朋友?”
小朋友,又熟悉又欠打的称呼。他们第一次见面,祈照就喊他小朋友,林栖差点想揍他一拳。
“小朋友”接过那瓶雪津啤酒,默不作声地先灌了两口。
林栖以前没喝过酒,觉得那玩意儿又不健康,又不好喝,现在还是这样觉得。
“苦的。”林栖说,微微露出嫌弃的神色。
祈照用桌角又开了一瓶酒,仰头喝一口,才说:“喝苦的才不容易醉,要叫你喝辣的二锅头,估计你现在就倒了。”
林栖不屑地嗤一声笑了,给祈照本子扔一边去,说:“来,就给我上二锅头,我要倒了我是你孙子!”
祈照倚在桌子边上笑,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说:“等等再喝二锅头,现在几点了?”
林栖不明所以,看了眼手机:“七点多,你要干嘛?”
“七点啊,差不多了……”祈照念叨着把酒放下了,伸手去拆蛋糕的盒子,“过来先把蛋糕切了吧。”
切蛋糕,让他?
祈照买的不是什么价值昂贵的蛋糕,应该就是搁路边随便一个店里临时买的,盒子拆开的一瞬间,林栖表示自己有被吓到。
蛋糕原本只有八寸大小的样子,多亏了蛋糕师裱的花,让这个小小的蛋糕看起来足足有十寸那么大。林栖也不知道这蛋糕为什么会缀有那么多花,还都是清一色的红配绿,从外到里,花从大到小地缀了一圈又一圈,林栖感觉这花中间还缺个字。
他嘴角都要抽上天去了,无语道:“你这是要给我过生日?”
祈照看了看四周:“这不明显吗?”
林栖:“那你买个花圈回来干嘛?”
祈照:“哈?哪里有花圈?”
于是林栖面无表情地指着祈照面前那个花花绿绿的大蛋糕,花中间差个“奠”字,他就能往地上一趟了。
“这玩意儿都能被卖出去也是有鬼了,”林栖看着祈照,吐起槽来难得的话又多又损,“你确实是过生日不是办葬礼?”
祈照不乐意了:“废话,你见过谁家葬礼吃蛋糕的。”他话刚说完,愣了愣,忽然连连冲着地上呸呸几声,“晦气晦气,呸呸呸!”
林栖:“……”
要么说他能住在这死过人的房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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