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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


  言昳瞪眼,  又要上手:“我怎么不要脸了,又不是我起反应了。你才是该反省的那个!”

  

  山光远怕她又下重手,道:“……会疼的。”

  

  她好歹还算是有良心,  而且吃软不吃硬,  山光远一服软,  她心就能缩成一小团。言昳悻悻收手:“好吧,  看在它日后还有用的份上。”

  

  山光远让她这些大胆发言,  激的脸上发烫,  忍不住啐道:“少说这种话,  你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羞。”

  

  言昳:“哎呀呀,好,  我可知道羞了,  你不许碰我,  不许亲我,  我连待在你屋里都不成,我可是好名声好人家的好姑娘,只等着结婚才让拆包装!”

  

  可她说着这些话,  还是扑上来,坐在他床边,拽他:“你快点起来。”

  

  山光远尴尬起来:“……你出去我就能起来。”

  

  言昳转脸仰着头看半坐在被子中的山光远,笑嘻嘻的将两只细手从被子里钻进去,摸他腰腹,  山光远绷紧又放松。她刚想要取笑他的紧张,  就感觉他拥着被子的手放开,双臂揽住她肩膀,  将她用力抱住。

  

  像是住进同一座骨架,共用一颗心脏似的抱住。

  

  言昳两只爪子被他的紧紧相拥逼得没有动弹的空间,  她动作顿了顿,心跳的却比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还快。

  

  山光远冒出胡渣的下巴,在她颈窝点了点,他似乎觉得这样极满足,嗓音低沉,半阖着眼睛,像是半梦半醒般喟叹道:“……想你了。”

  

  言昳两个揣在身前准备对他动手的爪子一颤,也不好做些不符合气氛的事,绕到背后来,乖乖攀住他山一样的脊背。

  

  她可没办法像山光远似的说出那几个字,只像是麦芽糖粘住牙关似的,含混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山光远:“做梦了。”

  

  他以为她会问他“梦到了什么”,或安慰他“梦都是假的”。言昳只是大惊道:“怎么年纪轻轻就盗汗多梦了!”

  

  她说完就自己嘻嘻乱笑。

  

  山光远被她气死,大手指节狠狠捋了一下她脊梁骨,她像是个被挠痒痒的猫,软下身子,只造作的叫了声疼。

  

  言昳这仔细脾气,竟然不嫌弃他身上的薄汗,依旧在他怀里半偎着,道:“你以前不也总是做噩梦吗?我记得咱们在金陵时候,就总有下人说你睡梦浅,会惊醒。哎,别怕。”

  

  山光远忍不住一只手揽住她的腿,将她又往床上抱了几分,像是整个人都抱在他宽阔的臂膀里。

  

  她应该也是想他的,任他拥着并不挣扎。

  

  他脸颊贴着她微凉的耳坠,他可算知道什么叫耳鬓厮磨,交颈而卧,恨不得粘着圈着挤着不撒手,他轻声道:“你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就说不怕。”

  

  言昳拈着他的散发玩:“嘿,还不是梦见我死了吗?”

  

  山光远吃惊的眨眼。

  

  言昳从他怀里挣扎起来些,笑:“你要是梦见别人出事,估计也不会跟我说啦。哎,别多想。心里事儿装的太多,一憋,就会做梦。我也会梦见我算错了账,看错了人。”

  

  言昳扭身,膝盖撑在床边看他:“你快点起来吧,孔夫人在,你家的饭不会太难吃的,我还没用早饭呢。”

  

  山光远还想腻一会儿,但也知道自己没洗漱,不好亲她,但又不想让她离开,只故作随意的放下来几分被子。

  

  言昳正在仰头对着房梁抱怨他府上条件差,说什么“你要不干脆租给我当仓库吧,你就住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地方,空着如此大的院落,还总说没钱,一看你就是不懂投资”。

  

  山光远清了清嗓子。

  

  言昳看他:“怎么了?我说的还不对吗?”

  

  山光远无奈,只好捉住她的手,把她拽过来几分,半晌道:“……你不摸了吗?”

  

  言昳没了声,嘴一下子抿住,手贴上去,咬了咬嘴唇,眼里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溪水:“你不是躲吗?你不是要骂我吗?嘁。”

  

  山光远其实是喜欢她的手和迷得发傻的样子,他吸了口气:“我也不是骂你这个。别动手打那处,真的……危险。”

  

  她伸手抹了一把,又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来:“哼,你就是太端着了,跟你这杀人不眨眼似的吓人面相真不符合。”

  

  她又指尖顺着他脖颈攀上去,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捏了捏,又去指尖走上他鼻梁,去摸了摸他睫毛。山光远每当这时,都有种她眼里只有他、只有情的错觉。

  

  言昳歪头,碎碎念叨:“你睫毛其实也挺长的,就是有点软有点垂。总觉得不好辨别你在想什么,跟你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会盖住眼神有关吧……”

  

  他伸出手:“让我抱会儿。”

  

  言昳嘻嘻笑:“求我。”

  

  山光远极其顺嘴道:“求你。”

  

  言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故作夸张的要扑进他怀里去,可她膝盖刚要压上他大腿,却没想到膝盖一滑,隔着被子直撞腿间——

  

  山光远闷哼痛呼一声,脸色都泛青,脖颈上青筋都鼓起来。

  

  言昳一惊,连忙差点跳起来,她迟钝了半秒,意识到自己膝盖不小心顶到了哪儿,也慌神起来:“不要紧吧!啊对不起……我我我就是没注意到!”

  

  山光远疼的半晌才顺出一口气,人差点奄奄在床头,言昳掀开被子,吓得要去看看还是不是全乎。山光远拨开他的手,几乎要把气给背过去,急道:“你干嘛!”

  

  言昳再无法无天,也知道被他肯定不好受,说不定让她给一个莽撞给撞坏了也说不定。她有点惊惶:“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给你揉揉?要、要不然咱们去看大夫吧,你这要是坏了怎么办?”

  

  山光远咬牙,他刚要说不用,言昳就把手罩上去了。

  

  她脸上倒是只剩下担心,山光远一时间尴尬、疼痛与羞耻交替上头,都说不出来让她把手拿开的话。

  

  幸好这黑绸裤不算太……薄……

  

  言昳看他一直咬着牙,脸色由白转红,明显是疼急了的表情,当真不再敢闹,慌乱起来:“我我我我也不懂这坏没坏啊,会不会一会儿肿起来啊?不是说男的这儿都可脆弱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看大夫吧,这拖不了的!”

  

  山光远本来让她一击软倒,现在疼痛缓缓褪去,眼看着她小手再如此关切温柔的再揉下去,要揉出火了,他捉住他手腕,还想再多装一分钟的虚弱。

  

  却没想到言昳声音一抖,几分哽咽:“真的要肿了,完了完了,阿远你要太监了怎么办呜——”

  

  山光远低头。

  

  她也低头。

  

  他脸色爆红,言昳缓缓明白,瞠目结舌。

  

  她终于气恼嗷嚎一声:“山光远!!”

  

  山光远连忙裹上被子,自己闷葫芦似的性格经不住这样的尴尬,他窘迫的捂着半边脸,清了清嗓子开口,可一张嘴还是变调了的哑音:“一开始很疼——”

  

  言昳真想给他腿间擂一拳,抬起手,又放下,只道:“呸,我算是看出来了,装纯你第一,实际老色胚!”

  

  山光远轻吐出一口气:“……你都那样揉了,我还半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也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言昳哼了一声,她终于耳朵泛红,但依旧还是不肯认输的样子:“那你要怎么消下去?要不我再给你一拳?”

  

  山光远尴尬的坐不下去,连忙起身要梳洗,言昳一直在他背后拿眼睛剐他,刚刚揉过的手都不知道该握拳好还是该放开好,只尴尬的放着。

  

  不行。她怎么能害羞退缩,别忘了自己此行来找他,真正的目的。

  

  他生活习惯跟军中一样迅速,叼着猪鬃竹片牙刷子,就要到屏风后换衣服,他刚打开衣柜,就瞧见言昳站在屏风另一侧的小凳上,脑袋架在屏风上沿看他:“真的不会坏?”

  

  山光远差点把牙膏沫子吞下去,他披上件中衣,实在是有点不习惯跟言昳这样毫无距离感的生活。

  

  他穿衣裳,努力不去看她:“……应该没坏。”

  

  山光远知道,自己进京这一趟是要办大事的。可他在看军报或拔营的中途,忍不住会想,在京师她家里的那处小院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安排。

  

  他早上一见她,就差点想问她“一会儿去你府上吗?”

  

  但显然言昳是找他来谈公事的,山光远将高领暗纹中衣的衣领在喉结下并拢,系紧绳带,也把自己拨回正路来。就听言昳道:“你今日要进宫吧,忙完要不要来我这儿。……坏没坏,总要检查检查吧。”

  

  她脸靠在屏风上沿,说了这话,差点咬到舌头,脸红的要滴血,眼里却亮晶晶的,没半点畏惧。

  

  山光远被她的直白老拳打的头晕眼花,喉结滑动了一下,咕哝道:“……知道了。”

  

  他觉得这三个字,好像是自己受了胁迫没得选似的,但他其实也是高兴的。他刚想换个词,才发现言昳并不在乎。

  

  她伸开手,耶了一声,从小凳上跳下来,在屋里转圈。

  

  山光远觉得她有时候过分的可爱,总会让这种事变得不显得靡|乱,只显得可亲黏甜。

  

  他稳了稳心绪,漱口洗了脸,顺便从长了锈边的铜镜里看了自己一眼,拢了下头发,转头去扯住她的手腕:“跑过来找我要说什么事?”

  

  以言昳平日里赚钱与权斗优先的脑子,此刻稍微转了转,才想起来:“你在保定、河间等府的驻军怎么样了?当地也是有旧派兵阀,跟他们合作是有风险的。”

  

  山光远懂:“之前怕他们彼此通知联合,就都先怀柔绥靖留着。现在各大府县都驻扎了军队,梁栩一登基,那边就会——”

  

  他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言昳很满意的拍了拍他:“你不斩草除根,就永远坐拥不了河北。我这边也打算派人,将几条重要的铁轨给临时撬了或炸了,因为卞宏一手下兵力很容易凭借着那几条铁路进京。”

  

  山光远道:“可你还是会让他们进京的,不是吗?”

  

  言昳笑:“那当然,要不然我吃什么啊?大明当下,就像是场风热,不大闹一场出一身汗,就恢复不了。”

  

  她又问了些言实将军的情况,但言实驻扎的地区,其实涉及到不少本身就在朝野中有势力的军阀,他驻扎之后,可能会被迫卷入一些扯不干净的破事里。

  

  不过言将军本人也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山光远问了她好几句,她除了汇报汇报自己的近况,说来说去也没几件重要的事。

  

  “你跑来,就因为这些事?”他实在是没忍住问。

  

  言昳岔开话题:“哎。正好来看看啊,顺便来蹭孔夫人的手艺吃个早饭,走走走咱们出去吧。”

  

  山光远把东屋拿来睡觉,主屋用来吃饭和放书,孔夫人已经命下人把餐饭都摆好,桌上几道菜还盖着瓷盖,可下人一概没有,院里就只有他俩。

  

  言昳一屁|股坐下,拈起筷子抱怨道:“连个漱口的茶水、擦手的帕巾也没有。你看看你这光秃秃的院子,吃饭的时候,只能看你那棵枣树和你。”

  

  山光远伸手把瓷盖都拿下来,孔夫人特意做的是金陵口味,盐鸭、油豆腐鱼丸汤、糖藕与桂花糕,还有些腌笋炒山药。

  

  言昳对饭倒是不挑剔,山光远道:“要不我给你布菜?”

  

  他倒是真心话。言昳却觉得他一个手握重兵的人给她布菜,跟笑话她似的,哼了一声:“不用,你帮我盛个汤就行。”

  

  山光远早饭一般都会吃的比较量大,很少有这么仔细的时候,他还是给她布菜了,主要是怕自己抢了她爱吃的菜。

  

  言昳一个鱼丸都能咬四口,喝汤拿勺舀起来,能吹气吹没了半勺子,指甲长了之后,丹蔻又染了起来,拈着白瓷勺子,小口吃着还不住点评点头。

  

  山光远想着以前他俩坐在一块吃面也是,她吃四碟配料一小碗,他吃盐水加面一大盆……想起来忍不住莞尔。

  

  言昳瞪他:“你笑什么?”

  

  山光远笑她小猫啃饭:“好好吃,别让人抢了都没得吃了。”

  

  言昳连忙护住被他堆了十几块糖藕的私碟,道:“你吃你的,真不行你就进宫的路上买几个麻将烧饼去,别霍霍这些精细食点。”

  

  言昳一边吃,一边托腮,看看枣树,又看看他,忍不住道:“要不你还是干脆搬过来,咱们住一块吧。”感觉这日子跟五六年前似的,她一面有点嫌弃山光远的粗野素简,一面又觉得这才是生活的气息。

  

  山光远拿筷子的手一抖,抬眼看她。

  

  言昳让他看的窘迫起来,补话道:“主要是让孔夫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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