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康熙从咸安宫出去后并没有直接离开, 而是站在门外胤礽看不到的角度停下来静静观察兄弟二人。
当看到承安被胤礽放到地上推向门口时，他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正要吩咐人将承安带出来时, 就见那道小身影直接追着胤礽去了殿内。
兄弟二人进入殿内后, 再想看清楚显然不太可能。
没有谁比康熙更明白承安这个小儿子有多讨喜, 想着他或许能给胤礽带去一点解慰, 他在大门口又站一会后转身离开。
“万岁爷, 小阿哥……”
梁九功跟上去,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康熙抬手阻止。
看出皇上这是有意让小阿哥留在这里, 梁九功回头看了眼后没再说话。
从咸安宫回来后, 康熙感觉十分疲倦，这种疲倦更多的来自于精神方面。
他抬手揉揉眉心，随即直接开始批阅奏折。
大概是受情绪的影响，他今日处理奏折的效率十分低下, 到中午时还剩下一些。
好在余下的不是什么重要的折子，也不急于这一时，感觉头开始有些晕的康熙便没再继续处理。
他以手撑着额头闭目休息片刻后, 起身往外走去。
等进入承安惯常待的暖阁中后，他下意识喊了一声：“承安。”
“万岁爷, 小阿哥还在咸安宫，可要奴才将他带回来？”梁九功轻声道。
康熙喊完其实自己也反应过来，听到他的话后，略一思索便道：“不必, 让人将他的午膳直接送过去。”
他心里其实有点惊讶, 惊讶于胤礽竟然这么久都没把承安赶回来。
要知道, 自小就被立为储君的胤礽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性格, 他不但与胤禔这个大哥针锋相对, 与其他兄弟的关系也很一般，在他被废后唯一一个替他说话的兄弟也就只有胤禛。
正是因为如此，康熙觉得既然他能与承安处得来，不妨让兄弟二人多待一会。
康熙话落，梁九功就退出去，带着提膳的小太监准备亲自走这一趟。
咸安宫。
“哥哥水……”承安就是个黏人精，一上午下来，直接缠得胤礽都快没脾气了。
没办法，他年龄在那，还是亲弟弟，打不得骂不得，胤礽又能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多事。”胤礽嘴里嫌弃着，动作却是不慢地给他倒了杯水。
倒好水后他将杯子递出去，谁知怀里的人根本不接，而是直接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就喝。
便是被关在这咸安宫内胤礽也没落魄到伺候人的地步，见他如此不客气，等他喝完后，没忍住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被捏脸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仰头冲他笑起来。
他喝得急，胤礽又不是会照顾人的，这会他嘴角、下巴处都是湿乎乎的。
胤礽瞧着有些不顺眼，随手拿起桌上的帕子替他草草擦了一把。
梁九功过来时远远就看到这一幕，废太子抱着小阿哥正在替他擦嘴，惊讶得脚步都停下来。
不怪他如此夸张，实在是他在康熙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也算看着废太子长大，对他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何时见过他这般有耐心的模样。
胤礽将帕子丢回桌上时余光无意扫到门口的梁九功，猛地将怀里人拎起来放到地上，语气透着点冷漠：“你来得正好，赶紧将他带走。”
他语气透着不耐烦，若非看到他前面替小阿哥擦嘴的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嫌弃小阿哥。
“万岁爷吩咐奴才将小阿哥的午膳送过来。”梁九功话落，他身后拎膳的太监赶紧将食盒放到桌上。
“奴才告退。”食盒刚放到桌上，没等胤礽反应过来梁九功就立刻带着人离开。
“哥哥吃呀！”承安看到桌上的食盒拍着巴掌道。
胤礽望着桌上的食盒下意识皱眉，不过等看到他跑到桌旁踮起脚去够食盒时，下意识将他抱回怀里。
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怀里的孩子明显已经饿了，最终还是吩咐人将食盒打开。
梁九功这个大内总管可不是白当的，康熙虽然只说准备小阿哥的午膳，他却连着胤礽的午膳一并准备了，这会食盒打开，直接摆了一桌。
“哥哥吃。”闻到香味后，承安小脑袋已经凑到桌子边缘。
看到他馋得口水都快下来，胤礽吩咐道：“还不过来伺候。”
他话落，一名本就在承安身边伺候的宫女行礼后上前。
承安看到她过来想抱自己走，身子一扭就缩在胤礽怀里，一双小手更是紧紧抱住他，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对此那名宫女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在乾清宫时小阿哥就不爱让他们抱，用膳时基本是皇上亲自喂他。
本来她还想着皇上不在这，她于小阿哥来说好歹比第一次见面的废太子要熟悉，或许能将人接过来，现在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你又不饿了？”胤礽低头看向恨不得长在自己身上的奶娃娃。
承安听到他的话，仰起脑袋道：“要哥哥。”
他话外之意显然是不要其他人抱。
对上他透着亲近与依赖的双眼，胤礽到底做不出像刚才一样直接将他拎到地上的动作。
胤礽静静看他一会，想着左右自己也不饿，扫了眼桌面后端起明显比较小的一碗粥。
“啊……”承安看到哥哥手里的粥，重新坐正身体后，十分自觉地张口。
他现在能吃的东西更多一些，除了粥之外，偶尔也能吃几口米饭和比较软烂的蔬菜与肉。
胤礽本来是想替他端着碗让他自己拿着勺子吃，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张嘴等着人喂。
承安等了一会后见哥哥不动，再次开口：“哥哥啊……”
看到他嗷嗷待哺的模样，胤礽表情有些不耐烦，不过最终还是捏着勺子喂了口粥过去。
比起胤祯头一回喂他时将他喂成花脸猫，胤礽的动作虽然同样生疏，但他好歹知道少少勺，所以整体来说喂得还算可以，至少几口粥下肚，承安还是个干净宝宝。
粥里放了肉沫与蔬菜碎，除了盐放得比较少，整体吃起来还是很香的，不过再香也香不过桌上的其他菜肴。
承安嗷呜一口又喝掉勺子上的粥后，指着桌子道：“肉肉！”
虽然胤礽一开始不是很想喂他，但真喂起来后，这种体验倒是不坏。
看到他伸出手表示想吃肉，胤礽也没多想，将勺子放回碗里后，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夹了块片皮乳猪。
承安看到筷子上那块色泽红亮的片皮乳猪离自己越来越近时，眼睛都亮起来。
“二阿哥，小阿哥还不能吃这些。”方才那名宫女轻声提醒。
她话落，胤礽手里的筷子重新抬起来。
到嘴的肉肉就这么飞了，承安急得叫起来：“哥哥吃呀！”
胤礽见他伸手来够，干脆将筷子上的片皮乳猪送入自己口中，咀嚼完后道：“嗯，我吃完了。”
承安听到他的话，摇头指着自己道：“安安吃呀。”
“没听见吗？你不能吃。”胤礽说完放下筷子又喂了他一口粥。
片皮乳猪胤礽往常也没少吃，但不知是不是有怀里人想吃不能吃的对比在，这会回味着口中的余味，觉得今日的片皮乳猪皮脆酥香，吃起来格外鲜美。
承安咽下他喂的粥后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能呀。”
他一本正经地拍胸脯说自己能吃的模样实在太可爱，自从进入咸安宫后就未有一日欢笑的胤礽被他逗得唇角微扬。
“嗯，能。”看在他将自己逗笑的份上胤礽没反驳，而是随口应一声后就继续喂粥。
然而他却是小瞧了承安对肉肉的执着，又吃两口粥后就踩着他的腿站起来，自力更生的伸手去抓桌上盘子里的肉菜。
只能说胤礽的态度不够严肃，让他看到吃肉的希望，立刻就开始放飞自我起来。
换做是在康熙面前，他最多试探的问一句，只要康熙说了“不行”，他立刻就乖乖吃自己能吃的食物。
胤礽没想到他会如此，赶紧将碗放下来将他抓回来放在自己怀里坐好。
接下来，他干脆不再端碗，而是一手将承安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拿勺子喂他，一边喂一边道：“闹什么，粥里不是也有肉。”
发现动不了了，承安终于老实下来，乖乖吃了几口带肉沫的粥后推着勺子道：“哥哥吃。”
胤礽自然不会吃他吃过的粥，不过他能有这份心意，心里倒是有些受用。
等他再次喊“肉肉”时，胤礽往桌上扫过一眼后，挑了他应该能吃的鱼肉沾了点汤汁喂给他。
鱼肉承安还是吃过一些的，但都是原汁原味那种，这样沾了汤汁的还真没有，那鲜甜脆嫩的滋味好吃到他直拍手。
有那么好吃吗？
胤礽瞧着那盘也没什么花样的松鼠桂鱼，下一秒就被怀里的小家伙反手抱住：“哥哥好。”
奶声奶气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愉悦，听得人心都能瞬间软下来。
胤礽见他吃了块鱼肉就做出这番小儿姿态，觉得堂堂阿哥也太过没出息一些。
不过转念想到他本就是小儿，又觉得他实在容易满足。
“张嘴。”胤礽话落，直接又喂了快鱼肉给他。
承安长大嘴巴嗷呜一口吃掉筷子上的鱼肉，下一秒直接伸出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
他这夸张的模样，看得胤礽都有些饿了，换双筷子后也跟着吃起来。
吃过几口沾汤汁的松鼠桂鱼尝鲜后，承安对桌上其他菜肴的兴趣更加浓厚，接下来就没消停过。
等到一顿饭下来时，胤礽觉得简直比他当初去围场射猎还要累，时刻要防备他试图偷吃的小手。
跟着他不知不觉也用了不少午膳的胤礽让人赶紧将桌上的碗筷撤下去后，有那么一瞬简直怀疑，皇阿玛是不是嫌他太能闹腾才将人扔到自己这来。
没有香喷喷的菜肴诱惑后，承安又变成一个乖巧的弟弟，黏在他身边一会一声“哥哥”。
叫一声也就算了，见他“哥哥哥哥”个没完，偏咿咿呀呀说得净是自己听不懂的话，胤礽道：“安静点，再吵就把你丢出去。”
“不呀。”承安只是终于见到二哥，还和他一起吃饭有点兴奋，听到他说要丢自己，立刻伸手抱住他的腿。
胤礽刚独坐一会就见他又抱上自己的腿，还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表情有些无奈。
世上怎会有如此黏人的小东西？
胤礽不解地看着一会功夫又窝进自己怀里的小家伙，见他还仰着小脸冲自己笑，真是有些想敲他两下。
“哥哥。”
听到他又叫自己，胤礽没好气地低头：“又怎么了？”
他话落，低头就看到小家伙捧着一块玉佩递过来。
那是他之前戴在腰间的玉佩，胤礽方才抱着他时还随手把玩过两下，因为觉得这玉佩戴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太大。
康熙之前特意让人给承安打造的小玉佩被他送给胤禛，现在戴的是他自己从收藏中随手拿出来，不知是哪个哥哥送的玉佩，因此看起来自然会有些大。
“给我？”胤礽看着他手里的玉佩有些不确定。
承安却是点点头，一边还试图将玉佩往他腰上戴，然而对他来说解玉佩还简单点，戴上去却没那么容易。
他虽然喜欢玉佩、金子等亮晶晶的东西，但并不是小气的性格，至少对阿玛和哥哥们不会小气。
之所以会送胤礽玉佩，是他发现三哥、四哥他们都有玉佩，而且每次送完自己后下次还有，可二哥却没有玉佩，腰上光秃秃的。
胤礽看到腰间被他弄得乱糟糟的，难得没有生气，心里反而生起些难言的滋味。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换成他还是太子时，给他送礼的人不要太多，而现在呢，除开咸安宫内这些没办法和他撇清关系的人，其他人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
“我自己来。”便是身处在这咸安宫中，胤礽也没到缺一块玉佩的地步，只是这会却不愿意拒绝他的心意。
承安听到他的话松开小手，等他将玉佩戴在腰上后高兴地笑起来。
看到他脸上纯粹的笑容，胤礽不由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大概是感觉到他流露出的难得温情，承安将小脑袋靠在他怀里，搂着他欢快道：“哥哥~”
小家伙有午睡的习惯，靠在胤礽怀里撒会娇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胤礽没想到他上一秒还在叫自己，下一秒就睡着了，低头看他一会后，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脸。
午后阳光正好，便是风都带着几分暖意。
这孩子虽然吵闹了一些，但并不令人讨厌，只是咸安宫终究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胤礽搂着怀里的小身子安静坐了会后，抬手示意人过来将他抱走。
旁边的宫女太监对视一眼后有些犹豫，不过想着以皇上对小阿哥的宠爱，也不可能放他一直留在这里，于是小心地上前。
将怀里睡熟的孩子小心交出去后，胤礽望着他恬静的睡颜，又吩咐人拿了件自己的披风过来给他盖着。
等到太监宫女抱着熟睡的承安从咸安宫离开后，殿内又重新恢复往日的安静。
胤礽从门外收回视线后轻嗤一声，抬脚走到多宝阁前，将之前某个小家伙在这里蹦跳半天都没碰到边的酒壶拿下来。
拿到酒壶后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不过有之前吃的午膳垫底，倒是不像往常一样喝得胃里难受。
他在喝酒时，从咸安宫出去的宫女太监们小心稳当地护着睡熟的小阿哥回到乾清宫。
康熙上午忙完时就略感不适，回来后午膳也没用多少，下午便干脆留在寝宫内哪都没去。
看到小儿子被抱回来，他下意识起身。
“万岁爷，小阿哥睡着了，二阿哥吩咐奴才们将他带回来。”一名太监行礼后小声道。
康熙一般晚上入睡才会去床上，白天小睡多是在榻上或罗汉床上。
这会他吩咐人将承安放在将小几撤走的罗汉床上，低头看了会小家伙沉睡的模样后起身走到窗前。
看出皇上有话要问，梁九功招手让之前那几个宫女太监过来。
“小阿哥在那边可乖？”康熙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
“回万岁爷的话……”
方才那几个宫女太监压低声音，你一句我一句地将在咸安宫里发生的事完整说了一遍。
康熙听着两个儿子间的相处，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挥手让回话的人退下后，他重新回到罗汉床前。
康熙之前就感到有些疲乏，只是又睡不着，这会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儿子，不免有些羡慕他的无忧无虑。
伸手摸摸他的小脸后，康熙干脆挨着他躺下来。
搂着暖呼呼还带着奶香的小身子，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康熙听着他有规律的呼吸声，终于也跟着睡过去。
日暮西沉，暖色的霞光洒满大地。
承安醒来时有种被束缚的感觉，就好像回到蛋里时一般。
说起蛋他便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梦里自称是他“二哥”的人声音清朗的允诺他，等他出来后会给他在海底建一座最大的宫殿。
发现自己果然没记错，答应给自己建宫殿的就是二哥后，承安弯起唇直接笑醒了。
睁开眼后他才发现自己又被裹进“襁褓”里，顿时不满意地动着小手小脚挣扎起来。
实际上那当然不是襁褓，而是从咸安宫出来时胤礽给的披风，只是盖得比较紧而已。
他好容易从“襁褓”中伸出手脚，却发现还是起不来，因为康熙的一只手正搂着他。
“阿玛。”承安叫了一声后，顺着他搂自己的姿势凑到他面前。
外面太阳已经在落山，没点灯的殿里光线有些暗。
承安发现阿玛好像还没醒后，没再叫他，安静的在他身上趴了会，实在太无聊才伸出小手去摸他的脸。
“呀——”
摸着摸着，他的小手突然被咬了一口，吓得他顿时就叫起来。
康熙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后，搂着他坐起来。
发现皇上醒来，候在一旁的宫女们开始点灯。
殿内慢慢亮起来后，承安举着自己的小手向咬自己的人告状：“阿玛呀……”
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康熙就觉得心情不自觉好起来，点着他的额头不讲理道：“阿玛就咬你了怎么样？”
承安眨巴眼睛看他一会后，忽然举起两只小手冲着他道：“嗷呜~”
“可真是吓到朕了。”康熙笑着道。
陪他玩闹一会当是醒神后，康熙忽然注意到他腰间，不由想到之前宫女说他将玉佩送给保成了。
“你的玉佩去哪了？”康熙明知故问问。
承安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后道：“哥哥呀。”
“为什么给哥哥？”康熙印象中只有胤禛得了他一块玉佩，还是胤禛先送他玉佩他回的。
“哥哥没呀。”承安道。
康熙闻言，不由想起今日见到的儿子，回忆着他简单到根本没有任何配饰的打扮，心里忽然有些闷。
“阿玛？”看到他突然皱眉，承安不由踮着脚去摸他的眉心。
“阿玛没事。”康熙摇摇头，想着明日要吩咐梁九功去敲打一下宫里的人，顺便再送些东西去咸安宫后，暂时将此事放下。
承安望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后，收回小手道：“阿玛走……”
“天都黑了，走哪去？”康熙整理着他有些歪的衣襟道。
父子二人醒来后玩闹交流的时间，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承安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哥哥呀。”
“你心里就知道哥哥。”康熙板着脸道。
虽然白日里是他特意将人留在那，但想到他就真在那待下来，若非睡着了，怕是都不一定肯回来，康熙想想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是滋味。
“知咿阿玛呀。”承安扑过去搂着他道。
听懂他说还知道自己，康熙脸上重新露出点笑容。
不过这会确实不早，哥哥是不可能带他去看的，尤其是康熙不准备再去咸安宫。
“听说你午膳没好好吃？”康熙一面转移话题一面将人抱起来。
承安听到他的话，搂着他的脖子摇头不肯承认：“安安乖呀。”
“你乖？”听说他午膳有多闹腾的康熙扫他一眼，带着他前往膳厅，“那你现在乖乖吃给朕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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