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牛雅怡连忙抬手捂住了眼睛。

        “我......我想着你手腕受伤了,过来给你送点药。”牛雅怡抬了抬手里白色的塑料袋。

        季宵焕没言语,目光阴沉盯着她看了半响,嗤笑一声:“今天还真是见鬼了,一个二个都往浴室里闯。”

        一个二个.......

        牛雅怡微微松开指缝,小心翼翼的透着缝隙向前张望。

        牛雅怡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她刚刚看见一个男生被季宵焕抵在洗手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当那个男生回过头的时候,居然眼睛通红,哭的满脸是泪。

        这都不算什么。

        可那个男生好像是况穆啊!

        在牛雅怡印象中况穆和季宵焕不同年级不同班,好似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关键的是况穆每天在班里都冷着一张脸,谁都懒得搭理,不仅傲还脾气怪,眼睛恨不得都长到头顶上,十足的少爷性子。

        没人敢惹他,甚至连老师都要让他三分。

        而刚刚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人真的是况穆?

        牛雅怡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人,她眯了眯眼睛想要再看一眼,可是季宵焕将人牢牢的挡在了身后,什么也看不见。

        “你先出去等我一会,我换完衣服找你道谢。”季宵焕笑着说。

        听见季宵焕要和自己道谢,牛雅怡受宠若惊,连忙拎着塑料袋出去。

        洗浴室里又只剩况穆和季宵焕两个人。

        季宵焕回过头看况穆,况穆却偏着头不愿看季宵焕了,红润的小嘴紧抿,眼睫湿润,泪依旧顺着脸颊的往下流。

        他哭的有些脱力,单手撑着洗手台,才能将将稳住身子,脸色煞白,胸脯上下起伏,漂亮白嫩的锁骨半藏在衣领下颤动的厉害,像一只受惊的小白猫,看起来很可怜。

        季宵焕突然有些烦躁。

        况穆和小时候一样,每次只要开始哭,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哭的停不下来,加上他身体不好,胃浅,娇气的很,小时候几乎次次都能把自己给哭吐了,接着就犯胃病,一折腾就能折腾上好几天,把自己给难受的半死。

        可况穆又很爱哭。

        以前季宵焕经验丰富,大多时候都会在况穆要哭之前及时哄住他。

        如果没有哄住.......那么很不幸,未来的好几天季宵焕都要忙前忙后伺候这个小祖宗。

        要是放在以前季宵焕是绝对不会放任况穆这样哭的,可是五年过去了,现在季宵焕和况穆已形如陌路,他早就没有义务管况穆的死活。

        季宵焕双手垂在身侧,指尖抬了抬,最后还是捏紧成拳头,狠着心转过身走了。

        听到季宵焕离开的脚步声,况穆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才意识到季宵焕已经走了。

        况穆心口泛酸,突然有些站不住了,他歪着身子倚着墙,抬眼正好看着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看起来很狼狈。

        况穆嘴角弯起,自嘲的笑了笑,所有人都说况穆长得好看漂亮,可现在的况穆一点都不好看了。

        胃里突然袭来一股难受劲儿,况穆靠着墙紧闭着眼,用力掐着自己虎口的位置,咬牙缓过了一阵强烈的反胃感。

        同时况穆不由的庆幸,他在进来找季宵焕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提前吃了止疼药,不然现在他怕是连浴室的大门都走不出去了。

        况穆弯腰用手捧着冷水往脸上浇了几下,摇摇晃晃的出了洗浴室。

        他抱着一丝侥幸进到换衣间,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换衣间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里面没有一个人。

        季宵焕早就走了。

        况穆看着木凳上的黑色袋子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季宵焕是干什么的。

        说来可笑,他和牛雅怡的目的一样,结果药没有送出去,反倒被羞辱了一通。

        况穆拎起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放学已经快一个多小时了,校园里人都走的差不多。

        况穆回家一路上只觉得头重脚轻,冷风都往他衣服里钻,明明还是初秋,可他裹紧了衣服,还是手脚冰凉。

        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路上,况穆感觉身后好像有个人在跟着他,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是一个骑着车同路的学生。

        况穆正是头晕眼花的时候,他没有当回事,甚至连人脸都没有看清,就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小区里。

        那个骑着车的学生猛的踩了两下车,将车停在了况穆小区门口,单脚撑在路边,仰头看了看眼前的高楼大厦,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明城最贵的公寓区,能住进去的人都非富即贵,果然传闻中的况家小少爷确实是富啊。

        庞全感叹了一下,从兜里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焕哥,他到家了。

        没一会儿手机那边回过来短信。

        ——怎么样?

        庞全思索了一下,手指噼里啪啦的敲字。

        ——感觉还挺好的啊,就是看起来很困,走路心不在焉的,还差点撞到人家烧烤摊,我都奇怪他那么困,为什么不打车回家?

        这条短信发过去好一会,季宵焕才回复。

        ——我知道了。

        庞全看见季宵焕的回复,夸张的叹了口气。

        刚刚他们几个人走出校园,季宵焕站在路口,双手插兜,一直心不在焉的朝校园里看,甚至连秋晴和他说话都好几次没听见。

        后来秋晴和刘汉文去买奶茶。

        庞全的家和他们三人不是一个方向,他骑着车和季宵焕打了个招呼打算走了,却被季宵焕叫住。

        “庞全。”

        “恩?”庞全回过头:“怎么了,焕哥。”

        “帮我个忙。”

        “什么忙?”

        季宵焕又朝校园里看了一眼,沉默了半响,回过头时目光肃冷:“你帮我在这里等一下况穆。”

        “等谁?”

        “况穆。”

        “况穆???”

        “恩,如果他等会出来了,你就跟着到他,确定他平安到家,如果到了七点他还没出来,你就打电话给我。”

        庞全不是个八卦的人,他只觉得兄弟有难,他理应帮忙,至于季宵焕为什么让他跟踪况穆,看着季宵焕也不想说,他也没多问。

        庞全想了想,应该是和秋晴有关吧,毕竟况穆喜欢秋晴,所以焕哥要打探敌情。

        庞全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他收起手机,转身骑着车走了。

        -

        况穆回到家和孙姨通完电话,坐在床边发呆。

        脑袋里来来回回都是下午季宵焕对他说的话,那些话萦绕在况穆的耳边,惹的况穆心烦意乱。

        况穆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最后他走到了书桌前,翻着抽屉想要找点书来分散精力。

        拉开书桌下面第一层的抽屉,一本黑色的笔记本露了出来。

        这个本子......

        况穆手指抖了抖,他垂下眼帘,从胸腔里轻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后将那个黑色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打开。

        是一个剪报本,足足有四五百页,里面贴的全是季宵焕的照片。

        这是况穆在这五年里,所有能了解到关于季宵焕信息,都收集在这个黑本子上。

        一开始况穆是从报纸上了解季宵焕,季宵焕太优秀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奖项登上报纸,或者学校网站。

        后来季宵焕上了洛雅高中,变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时常有人偷拍他的照片上传到贴吧或者校园网。

        况穆把那些关于他照片都打印下来,时时看着。

        那么多年,况穆就靠着这些东西窥视季宵焕的生活。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缩在角落里的变态,贪得无厌的想要多看一眼季宵焕,留恋的张望着曾经的美好。

        况穆打心底厌弃这样的自己,却无力抵抗。

        况穆随手翻到一页,那张是今年二月份照片,也是首次公开季宵焕和秋晴的恋情的照片。

        校花校草在一起,是洛雅高中轰动一时的八卦。

        那个帖子的标题况穆还记得很清楚。

        ——惊!洛雅校花现任男友竟然是他!

        名字起的跟早年间的娱乐杂志一样,又俗又扎人眼球。

        那天况穆在贴吧里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和季宵焕有关的东西,便随意点到了这个热度居高不下的帖子。

        等帖子打开时,况穆握着鼠标的手都开始颤抖。

        帖子里有两张照片。

        照片中正是过新年的时候,空中飘散着大片的雪花。

        季宵焕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神情温柔的伸出手替秋晴摘下发间的雪花,秋晴则笑的一脸甜蜜。

        第二张则是两人在雪中相拥,身后便是挂着一排灯笼的街道,唯美的像是艺术照。

        况穆心里难受,可他还是将这两张照片打印了下来。

        现在况穆看着这张照片,心中本就难以压制燥意更是喷薄而出,他从桌子上拿起水笔,泄愤般的在秋晴的脸上涂画。

        况穆用了的很大的力气,本子被画破也没有停下。

        涂着涂着,本子上滴了两滴水滴。

        况穆愣了一下,心口忽的燃起强烈的妒愤,他拿起本子用力砸到地上,本子在地上弹了两下,书脊被砸弯,几张照片也飞了出来。

        照片里季宵焕正站在升旗仪式的高台上发言,他手里拿着话筒,嘴角淡淡的笑,从容又英俊。

        况穆望着那些照片,突然就后悔了,他连忙去捡掉落的照片,赤着脚连拖鞋都顾不上穿。

        况穆蹲在地上刚捡起第一张就不动了,他定定的望着照片上的季宵焕,过了好一会才抬起胳膊遮在眼,肩膀开始轻微的耸动。

        怎么会这样。

        况穆自认为自己情感淡漠,情绪的自控能力很强。

        可是只要是遇见关于季宵焕的事情,他的情绪从来都由不了自己。

        他的眼泪,他的笑容,他的一切,就像个不值钱的玩具,永远被季宵焕拿捏在手,肆意把玩。

        真没出息。

        况穆哭着哭着就笑了,他的嘴巴扬起漂亮的弧度,低声的骂道:“你真是个神经病啊,况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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