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042章 我想你
第042章我想你
“陛下。”盛瑶福了福身, 朝陈翎行礼。
陈翎目光从沈辞身上离开,落在盛瑶身上。
她认得盛瑶。
盛瑶是建平侯府的女儿。
建平侯世子盛文羽的妹妹。
这次讨伐谭进,各路驻军的统帅都是军中将领, 只有丰州驻军是由盛文羽自己带的兵。
很早之前, 盛家也曾是燕韩国中的顶级豪门世家, 后来也随着时间渐渐没落,到陈翎太爷爷这一辈便成为了敬平王府的附庸。
多少年了, 才又出一个盛文羽。
陈翎自然记得盛文羽的妹妹, 盛瑶。
每年初一,京中官吏都会入宫拜谒, 各地诸侯和封疆大吏也会轮流入宫拜谒, 盛瑶随兄长一道入京过,也见过陈翎。
“你怎么在这里?”陈翎好似随意问起。
盛瑶继续福身应道, “回陛下,前两月臣女正好去平南侯府,替母亲看望平南侯夫人,平南侯府夫说想念世子,想去楯城见世子, 臣女正好一道,陪夫人打发时间。”
盛瑶的母亲同沈辞的姑母早前曾是闺中密友, 自然是将把他二人往一处凑。
不难猜。
更不难猜,他让沈辞带阿念去淼城, 沈辞的姑母就借来楯城看望陆鸣简的由头,带了盛瑶来坤城同沈辞偶遇。
陈翎收回思绪。
也正好听盛瑶说道,“结果没想到, 去楯城的路上, 恰好在坤城偶遇了沈将军……”
声音温婉柔和, 赏心悦目。
启善看向盛瑶时都眸含笑意。
建平侯府二小姐也是世家贵女的典范了,再加上如今建平侯世子颇得天子青睐,二小姐自然在天子眼中也是有份量的。
启善果真见天子笑了笑,朝二小姐道,“那你们慢慢聊,朕有事先走了。”
盛瑶再次朝陈翎福了福身。
沈辞想同陈翎说话,但她再没看他一眼,好似原本也无关紧要。
沈辞知晓她……
沈辞开口,“陛下,太子在……”
陈翎正好朝启善道,“带朕去见太子。”
启善躬身,“是,陛下。”
沈辞沉声,“陛下,末将同陛下一道……”
沈辞看向她,想单独同她解释。
陈翎淡声,“不必了,朕自己去就好,走吧。”
启善在前方领路,沈辞看着那袭靛青色龙袍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心底一沉,好似落入深渊冰窖当中。
他知晓她置气了……
“二哥?”盛瑶见他表情不自然。
陈翎再度听到身后那声温婉的“二哥”,眸间淡淡垂了垂,脚步未停。
眼见那道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沈辞心底倏然一空。
他盼了月余才见到她。
最后……
沈辞吐出一口浊气。
“二哥,你没事吧?”盛瑶不知他何故。
沈辞摇了摇头。
盛瑶正欲再开口,忽然听到不远处清亮的声音,“将军!”
沈辞同盛瑶都转身。
沈辞见是小五。
“驻军中的人,应当有事寻我,失陪!”沈辞借故离开。
“哦……”盛瑶有些懵,但有确实见唐五在长廊中奔向沈辞。
既然是驻军中的人,应当是军务吧……
盛瑶看了看沈辞,见沈辞同小五两人在一处说话,应当一时半刻结束不了,又想起他刚才说的失陪,应当是稍后都要同旁人一处的意思,盛瑶脸上浮起一抹抹淡淡绯红,略微低着头,转身离开了原地。
沈辞余光瞥到盛瑶离开,这才回神。
小五正激动着,“将军,你没事吧!我都担心死了!”
沈辞看向他,“我有什么事?”
小五叹道,“陛下原本在楯城见建平侯世子,后来忽然来了消息,说谭进已经伏法,是将军手刃的,旁人都在称赞将军,陛下只问了句谭进挣扎了吗?后来说起谭进狡诈,临死前还险些用匕首伤了将军。陛下听了便旁的什么都没说,交待了一声楯城的事,就叫上我一道,连夜从楯城来了坤城。陛下没说,但马车里能看得出陛下不高兴,还担心将军的伤,这一整晚陛下都没怎么合过眼,一直到眼下,都晌午了,眼底都是血丝呢……”
沈辞才想起楯城到坤城要整日路程,她这个时候能来,一定是连夜走得。
她是心底担心,特意来坤城看他的。
他早前被娄驰重伤过,险些丢了性命,意识模糊连带着昏迷了好几日,那时候陈翎就一直在哭,也守着他……
她昨晚着急来坤城,是怕旁人报喜不报忧。
说得都不是实话。
她要眼见为实。
然后,担心了一整夜未合眼,到官邸的第一眼,就见到他同盛瑶在一处……
沈辞心里忽得有些懊恼。
方才他,他只想的是怎么同她解释,他这里同盛瑶不是她想的那样,却全然没想过她眼下能出现在这里见他,是途中一刻都没停过……
该死!
沈辞心底似被钝器划过。
她未必会信他同盛瑶如何,但醋是有的,气也有……
这回是真气到心里去了。
一旁,小五全然没意识到沈辞这处没开口,小五见到陛下担心的模样,也跟着担心了一路,还好!眼下见到将军简直生龙活虎的模样,小五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了,无比轻松,也“咯咯”笑起来,“将军没事就好啦!”
沈辞看了小五一眼,唤了话题,“你怎么没同陛下一道。”
他方才说阿翎叫他一道来。
阿翎心细,知晓小五也担心他……
小五“哦”了一声,似恍然大悟一般,将手中的食盒拎了起来,“方才入城的时候,陛下见到城中有卖锅盔的铺子,说殿下喜欢,让我买一些回来。”
沈辞眸间微滞,是他喜欢的……
“父皇!”阿念许久没见她了,一见她便扑入她怀中。
方嬷嬷刚给他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身上还有清新的皂角香。
阿念想她,她也想阿念了,她从来没同阿念分开这么久过……
“父皇,阿念好想你~”阿念搂着她脖子舍不得放开。
陈翎也舍不得,温声道,“父皇也想你,有没有听沈辞和方嬷嬷的话?”
阿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念念有听话!”
“那有没有哭鼻子?”知晓阿念懂事,陈翎心中微软,遂又问起这一条。
听到这句,阿念嘟了嘟嘴,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忽得再忍不住,一面哭一面道,“有哭鼻子,想父皇的时候哭了鼻子。”
陈翎有些心疼。
陈翎搂紧他,“不哭了,父皇来了。”
“嗯!念念听话!”阿念也搂紧她。
方嬷嬷也在一侧看得动容,偷偷抹着眼泪,看他们母子两人重逢,方嬷嬷也忍不住破防。
陈翎朝方嬷嬷道,“方嬷嬷,朕单独同阿念呆一会儿,谁来都不见。”
方嬷嬷应是。
方嬷嬷撩起帘栊出了内屋,给他们母子多留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刚出外阁间,便见沈辞来了苑中,方嬷嬷意外,“沈将军?”
方嬷嬷正好想起刚才陛下交待的话,这就见沈将军来了苑中,方嬷嬷跟了天子许久,近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天子不想见他。
方嬷嬷心中唏嘘。
沈辞颔首,“陛下在吗?”
方嬷嬷点头,“在。”
沈辞正欲入内,方嬷嬷出声,“沈将军,陛下方才说,许久未见太子了,想单独同太子说会儿话,谁都不见,沈将军,还需留步。”
沈辞驻足,见方嬷嬷不似玩笑。
她特意嘱咐了方嬷嬷,是真的生气了。
方嬷嬷尴尬看向沈辞,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倒是沈辞略微迟疑了稍许,既而点头,温和道,“好,我在这里等……”
方嬷嬷看了看他。
沈辞没说旁的。
正值晌午,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沈辞一直在苑中等。
屋中陈嬷嬷和启善进进出出几次,但陈翎没都没见他……
沈辞还一直在苑中等。
等到差不多未时前后,阿念出来了,“沈叔叔!”
沈辞其实站得有些乏了,见了阿念出来,反而有了些精神,“殿下。”
但他目光落在阿念身后,没见陈翎同他一道出来。
沈辞心中有些失望,低声道,“陛下没同殿下一道?”
阿念点头,“父皇好像困了,睡了。”
沈辞愣住,而后想起小五方才说的,陈翎担心他的事,一整宿加一个上午都没有合过眼。
方才又在见阿念,眼下都未时了……
沈辞知道她是应当差不多困了。
但阿念才见了她很兴奋,沈辞半蹲下看他,“殿下,让陛下睡会儿,我同殿下一处吧。”
阿念点头。
沈辞带阿念去了苑中稍远处,怕他吵到陈翎歇息。
阿念抬头看他,“沈叔叔,是不是父皇来了,我们就不用去楯城了”
早前是说去楯城看父皇的。
沈辞颔首,“是,不用去了。”
阿念笑开,“是父皇来找我们了!”
沈辞温和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远处,薛超和郭子晓挤到一处,偷偷望向苑中。
郭子晓叹道,“早前老韩说,见太子同将军生得像,我还不觉得,怎么这一路越看越像啊?”
薛超也叹道,“大约是我们跟将军的时日久了,旁人兴许还好。”
郭子晓环臂,“你说的倒也是。”
屋中,陈翎侧身躺着,是有困意,但还没睡。
方嬷嬷给她摇着扇子,让她舒服些。
方嬷嬷许久没见她了,心中也担心,方才第一眼就看到她眼中都是血丝,怕是一晚上没睡。
是惦记太子,也惦记沈将军才是。
陈翎侧身躺着,慢慢闭眼,“盛瑶来了多久了?”
嗯?方嬷嬷意外,很快,似是忽然会意为何方才不见沈将军了。
方嬷嬷知晓她心中约莫是醋了。
且不说建平侯府的这位二小姐本就生得好看,光是能女装同沈将军一处,天子心中就当醋了,平南侯夫人哪里知晓天子同沈将军这些事,这建平侯府的二小姐摆明就是平南侯夫人特意带来的……
方嬷嬷方才就打听过了,如实道,“临近晌午才来的,早前一直都不在,临近晌午才同平南侯夫人一道来了坤城官邸。沈将军倒是一直都同殿下在一处,晨间温书,又带着太子一道锻炼身体,方才见太子出了不少汗,怕太子着凉了,让老奴带太子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期间的功夫,指不定才说上一两句话,陛下就来了。”
陈翎睁眼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陛下,悠悠道,“朕只是问她何时来的,又没问他们说没说话……”
一大股醋意在。
方嬷嬷噤声。
“朕困了,寐一会儿。”陈翎打了个呵欠,是真睁不开眼了。
方嬷嬷笑道,“好,老奴给陛下扇一会儿,陛下睡吧。”
陈翎轻声,“不用了,太累了,朕马上就睡了。”
方嬷嬷温声道,“等陛下睡熟了,老奴就不扇了了。”
陈翎微微睁了睁眼,方嬷嬷笑道,“还偷偷睁眼呢~”
陈翎笑了笑,这回是不睁眼了,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方嬷嬷又缓缓扇了好些时候,确认她真是舒服睡着了,才放下了手中的画扇,缓缓起身,没吵醒她。
另一处苑落中,平南侯夫人也才午睡了起来。
盛瑶在外阁间中候了好些时候了,平南侯夫人眼中意外,“你怎么自己一人?”
她不是应当同沈辞在一处吗?
盛瑶莞尔,“陛下来了,二哥去见陛下了。”
“呀?陛下来了?”平南侯夫人眸间惊讶几许,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也是,太子还在坤城这处同自安在一起呢!朝中上下都说陛下爱护太子,陛下应当是来看太子的。早前出了谭王之乱那么大的事,陛下同太子也分开好些时候了,肯定心里惦记着太子,这头一落停啊,就来坤城见太子了。哎,陛下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个疼孩子的。就是太子的生母过世得早,陛下也是念旧的人哪……”
“夫人说得是。”盛瑶深谙同长辈相处之道。
平南侯夫人也越发向着她,“怎么样,陛下来之前,同自安说话了吗?”
盛瑶莞尔,“说了两句,陛下就来饿了。”
“然后呢?”平南侯夫人意外,陛下哪里有那么多空闲盯着他们两人,果真盛瑶应道,“后来又来了二哥军中的下属,同二哥商议军务去了,二哥说怕是要些时候,我就先回来了。”
“哦。”平南侯夫人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但忽得,又似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唤起二哥了,不是自安哥哥吗?”
听起来倒是疏远了些。
盛瑶低眉,温和道,“二哥说的,他听人唤自安哥哥不怎么习惯。”
平南侯夫人拢眉,这家伙~
之前有一次,她听东宫唤他自安哥哥,她吓一跳。
后来私下里还同他没规矩。
他让她别担心。
她怎么不担心,伴君如伴虎,东宫就是日后的天子,她是怕他同东宫走得太近了。
他却道,姑母放心,我心中有数。
再后来,就被撵去了立城边关,一呆就是四年。
虽然沈家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但从沈辞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哥哥起,沈家基本就不怎么带兵了。
沈辞这四年去立城,虽然得了刘坚老爷子的照顾,但免不了也吃了许多苦头。
倒也出息了,比她兄长强。
只是这些年,都一心挂着边关的事,自己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嫂子过世得早,她怎么都得帮着沈辞想着些……
无可厚非,自安哥哥这几个字听起来确实亲近,她便想着让盛瑶这么唤他,谁知他还别扭上了。
平南侯夫人心中胡乱想着,又听盛瑶道,“听说这次二哥护驾有功,又擒了逆贼,二哥原本就是天子在东宫时的伴读,许是,这次天子要留二哥在京中了?”
盛瑶的话倒是提醒了平南侯夫人,“留在京中更好,别去边关那种地方了,这次救驾有功,也不让他要什么封啊赏啊什么的,留在京中禁军内任职,这不必旁的更好?
平南侯夫人心中豁然开朗,又朝盛瑶道,“这样啊,你也好。”
盛瑶脸红,“夫人。”
平南侯夫人轻声,“都说多少回了,还这么见外?”
“沈姨。”
平南侯夫人笑道,“沈姨给你做主。”
盛瑶迟疑了一分,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沈姨,我其实见二哥没旁的心思。”
平南侯夫人宽慰道,“哎呀,他呀,他十二岁就一直跟着天子,那时候还不是东宫,是四皇子,后来天子入了东宫,他算是天子的心腹,这东宫前前后后这么多事,他是东宫最信得过的,自然什么事情都是他在做,他一门心思就在东宫上,都没时间去见过哪家的姑娘,也没见开窍过。后来去了边关,更不用说了,四年内边关处处都是事,成天在军中摸爬滚打,连个女子模样怕是都没瞧过。这回好容易被我叫了回来,又摊上谭王之乱这么个事儿,才落定呢……他整个人还蒙着呢,等晚些反应过来了,心思不是都在军中了,就该脑子里装事情了不是?”
平南侯夫人笑道,“我这侄子啊,我最了解了!他啊,就是在军中耽误了,性子温和亲厚,也知道照顾人,是个好孩子,就是愁死我这个做姑母的了。”
盛瑶跟着笑起来。
平南侯夫人说完,又唤了人入内,“再去问问将军在哪?”
稍许,打发的人回来了,“将军还在等陛下呢。”
平南侯夫人叹道,“眼下这个时候怕是也有事,大事要紧,总归要先见过陛下的。”
盛瑶点头。
平南侯夫人又问起,“告诉将军了吗,我这里等他?”
“告诉过了。”
“那便好。”平南侯夫人这才安心。
苑中,方嬷嬷已经带了阿念出了苑中,沈辞还在苑中等。
未时到申时,申时到黄昏前后,一直在苑中没有动弹过。
阿翎已经生气了,以她的聪明也猜得到盛瑶是同姑母一处来的。
他若是在见她之前,再去姑母那里见了盛瑶,他应当别想她日后再看他一眼……
沈辞垂眸。
……
屋中,陈翎迷迷糊糊起身,她这一觉睡得有些久,昨晚一整晚担心没睡过,方才是实在困极。
她唤了启善打水洗漱。
启善入内,适时道,“陛下,沈将军一直在苑中等着呢。”
陈翎手中动作慢了下来,而后又继续用洗脸,而后问道,“他一直在?”
启善点头,“是,一直在苑中,没离开过。”
陈翎放下手中毛巾,淡声道,“让他进来吧。”
启善连忙应声。
启善快步出了外阁间中,朝沈辞走去,“沈将军,陛下醒了,让将军到屋中说话。”
沈辞眉头微舒,“好。”
沈辞跟着启善一道,启善先入内,“陛下,沈将军到了。”
“进来。”陈翎的声音清淡,是才睡醒不久。
启善就在一侧伺候,沈辞上前,单膝跪下,“末将沈辞,见过陛下。”
陈翎翻着手中的册子,是早前加急送来的。
“沈将军有事?”陈翎轻声,语气同见旁人无异,些许君臣间的疏远。
沈辞料到,也没料到。
沈辞想起她离开那日,两人其实才亲近过……
但眼下,沈辞有些透不过气来,沉声道,“末将有事同陛下商议。”
“说吧。”陈翎没抬头。
沈辞看她,她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册子上,没正眼看他。
启善尴尬站在一侧,觉得气氛不对。
陈翎又道,“沈将军要是没要紧事就出去吧,朕要看折子了。”
这一次,沈辞没有再出声了。
稍许,陈翎终于抬眸看他,见他脸色有些苍白。
陈翎看向启善,“出去吧,朕有话单独同沈辞说。”
“是。”启善巴不得。
待得起身脚步声走远,陈翎淡声道,“沈将军同盛瑶的事,朕一点都不想知道,你若是要说……”
沈辞轻声打断,“我想你。”
陈翎指尖微滞,目光也在手中书册的那一行字上顿住。
耳边的风似是都轻了。
心底似小鹿乱撞着一般,砰砰跳着,也迟疑了,没敢第一时间抬头看他的眼睛……
沈辞喉间轻咽,继续道,“阿翎,我想你。”
陈翎:“……”
陈翎耳根子微微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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