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番外二 青梅有竹马(八)
番外二青梅有竹马(八)
太子在元宵佳节之后要离京南巡, 大约要半年左右才回京。
元宵佳节前,太子邀了陈宪,陈远和陈翎一道去东宫赏梅赏雪, 还并着在京中关系亲近的世家子弟。
陈宪和陈远是不得不来走动。
但沈辞和陈翎却似是真来赏月赏梅的,品了腊梅糕,然后又打了很久的雪仗, 玩得很开心才走。
陈宪轻嗤, 两个大傻子,呵……
陈远则有些心不在焉,吃了不少腊梅糕。
……
元宵佳节后, 太子动身离京。这次南巡,太子太傅雷耿生同行,天家亲自送至南城门, 陈翎跟着父皇一道去送太子。
南巡有禁军跟随, 太子身边也有东宫侍卫跟着, 这一行应当安全。同行的除了太子太傅,还有朝中诸多官员随行, 等这次南巡回来,天家就会逐渐让太子接手朝中之事。
陈翎替哥哥高兴。
这样的场合都是朝中官员在,陈翎虽然跟去了, 没凑上前正式说话,就在太子上马车前使劲儿挥了挥手。
太子笑了笑。
陈翎知晓他看到。
哥哥回来要中秋之后了,一路平安……
太子走后不久, 日子渐渐恢复如常。
三月的时候,京中日头慢慢暖了起来, 也开始减衣裳。
陈翎的衣裳都严谨正式, 即便不算正式的场合, 也会穿严谨的衣裳,不喜欢穿薄衣裳,加上陈翎本就生得好看,这样的穿着与众不同,却不会格格不入,反倒是斯文儒雅里,多藏了几分清冷。
少年感的冷清……
除了太子和沈辞,陈翎平日里又不和不熟悉的人亲近。
她的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远则远。
慢慢的,京中也都知晓四皇子貌若谪仙,就是不怎么平易近人。但远远看去,好看是真好看,也赏心悦目。
再隔几年,还不知晓要出落成什么模样。
但陈翎的这里的感受又有不同。
三月刚过,她才满了十三,个头还没拔起来;但沈辞不一样。
十七岁的沈辞早就秀颀挺拔,样貌出众,家世出众,人也出众,光是走在街上,都能见到不少女孩子的目光往沈辞身上落,有时候甚至是马车停下,马车内人撩起帘栊打量沈辞。
偶尔遇到认识的人,还会上前招呼。
陈翎虽然没说什么,但见对方看沈辞的眼神里藏了娇羞和爱慕,陈翎那一段时间都不想出门。
沈辞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陈翎漫不经心翻书,春天到了,到处都是动物发情的气息,只适合在家中呆着。
沈辞:“……”
终于,春天过去,夏天到了。
陈翎的死宅策略背后,京中的贵女们差不多将沈辞忘了。
毕竟京中的年轻俊杰多,沈辞只是其中一个。
陈翎心中舒服多了。
但京中的贵女们差不多将沈辞忘了,可沈辞的姑姑记起沈辞了!
循着燕韩国中习俗,男子二十加冠。
加冠当年成亲的人很多。
成亲前要说亲,定亲,沈辞也正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沈辞的母亲过世得早,家中只有祖父和父亲在,沈辞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征战沙场的人,心思没有这么细致,急坏了沈辞的姑母。
起初陈翎也不清楚,后来七月的时候,沈辞告了四五假,说有事。
沈辞去哪里,陈翎一般都不会多问。
但沈辞还未回京,陈翎上课的时候听陈宪和陈远的伴读私下说,听说沈辞的姑母来了,就在远洲,因为沈辞到说亲的年纪了,沈辞的姑母说了好几次,沈辞都没回去,最后沈辞的姑母只能亲自来了远洲,听说带着沈辞在远洲相亲……
这一整日课上,陈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沈辞去相亲了……
陈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无论是不是春天,无论是不是窝在府邸中,沈辞始终是沈辞,会成亲生子,无论早前同她有多亲近,无论她多把他当成依靠,他也终究有一日会离开她……
这一晚,陈翎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
额头渗入层层冷汗,肚子也不舒服,浑浑噩噩到了天明。
“啊!”晨间醒来的时候,陈翎原本睡眼惺忪,却忽然惊醒,方嬷嬷宽慰道,“殿下别怕,殿下来月事了。”
陈翎怔住,方嬷嬷耐心道,“殿下都满十三了,月事当来了。”
陈翎懵懵点头。
尽管有方嬷嬷在,陈翎好像找到了救星,但这些变化,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忐忑……
每月月事的时候,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她的身份不能被人戳破。
姨母再三交待过,她是皇子才安全,是公主性命有虞。
她也见过母亲的手记。若父皇没有寻到她,就让姨母把她当女儿养;若父皇寻到她,那就要扮作儿子。
她一直不清楚缘由,但母亲的手记和姨母的叮嘱,她都记在心里。
母亲的手记中交待过,在京中,方嬷嬷、傅太医,还有温识(后来的大监)都是信得过的人,到京中可以寻他们,所以陈翎信得过方嬷嬷。
方嬷嬷安抚,“月事时虽容易被察觉,但也不是没办法,殿下适时发通脾气,旁人自然敬而远之,实在不行,寻个不舒服的由头避开就是。殿下别怕,老奴会帮着殿下的,隔几日就会好。但这几日不要饮生冷,不要激烈运动,也不要冻着,多喝些温水,不舒服的时候多休息,腹间若是疼,就告诉老奴,放个暖手炉。”
陈翎颔首,轻嗯一声。
……
陈翎初潮的这几日都在浑浑噩噩中过去的。
起初有些慌张,后来也慢慢能应对。
沈辞则是在回京路上听说陈翎病了几日的事,今年开春去东宫打雪仗那次陈翎就病过一次,一连半月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半夜也咳得睡不着。
沈辞心有余悸。
他又刚好不在京中。
这次姑母一定要他去远洲,说不然就亲自来京中。他拿姑母没办法,这次只能先去远洲应付。他其实去了也心不在焉,弄得姑母还颇有微词,但去,也是当面寻个机会同姑母说,等殿下大些了,他还要去军中的,这些事眼下还太早了些,日后再说。
姑母是担心他心中没数,但听他这么说起,姑母也放心了。
一时半刻,也不会再胡乱操心他的事。
这也是这趟他一定要去远洲亲口对姑母说起的原因。
一劳永逸。
但他是没想到,他才去远洲,陈翎就病了。
想到元宵后前后陈翎大病一场的模样,沈辞一路快马加鞭,等到府邸时,府邸的侍卫是说殿下这两日好了,方才去书局了。
沈辞心中惦记着,连府中都未回,而是直接去了书局寻陈翎。
沈辞到的时候,陈翎正在书架前认真看书。
书局的掌柜刚想出声招呼,沈辞摆手,示意他不要吵到殿下,掌柜会意。
沈辞环臂靠在角落处,远远看他。
但凡是书局,都需开在光线和视野好的地方,阳光照在陈翎身上,映出半张好看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修长的羽睫,不输女子,而他认真专注的模样,沈辞再熟悉不过,亦觉得有旁人比不过的风华。
沈辞远远看着他,心中若有所思,就一直呆着,不出声,也不打扰。
“沈辞?”忽然有人唤他,语气中带着惊喜。
沈辞转眸,见是御史台吴佐一,吴老大人的孙女,吴欣眉。
沈辞礼貌招呼。
陈翎原本在认真看书,忽然听到这声,不由转眸看去时,正好见沈辞同吴欣眉在一处说话,看模样是熟识。
两人年纪相仿,站在一处……
虽然陈翎不想用般配这个词,但至少,都比同她一处般配。
陈翎捧了书册走开,似是没看见他,径直出了书局。
沈辞意外,“我还是有事,先走了。”
吴欣眉诧异,“诶,沈辞?”
沈辞撵上时,陈翎已经上了马车,应当是吩咐了声马车走,沈辞险些就没赶上。
沈辞掀起帘栊,陈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沈辞奈何。
“没有。”陈翎自顾着低头看书去了。
“阿翎……”沈辞刚想开口,陈翎轻声道,“你出去。”
沈辞愣住,这还是头一次。
以前陈翎也有同他闹着玩的时候,会轰他出去,但眼下不是……
“怎么了?”沈辞眸间还是温和笑意。
总要问清楚。
“我说你出去。”陈翎低声。
沈辞脸上笑容渐渐僵住,但他头都没抬,沈辞喉间轻轻咽了咽,沉声道,“那你消气再说。”
陈翎撩起帘栊,去了马车与车夫共乘。
从小到大,陈翎还是头一回这么同他置气……
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气,但长大了,是有脾气了。
他只能等他消气。
但这次回来,他是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说不出的不一样。
沈辞闷声叹了叹。
……
每七曜,几个皇子都会聚在一处上课两日。
东宫和太傅都不在,由太傅的学生代课。
沈辞是陈翎的伴读,同他一道上课,位置就在他身后,但见陈翎一直听得认真,不像任何有异,但等中途暂歇,他上前,“殿下。”
陈翎应是应了,没抬眼看他。
沈辞心中莫名沉了沉,说不出的不舒服……
等下课,上了马车回府,沈辞沉声,“还气着?”
没回答就是默认。
沈辞微微拢眉,“阿翎,到底怎么了?”
陈翎听得出他是真的有些奈何。
“没什么。”陈翎还是不怎么吭声。
沈辞上前,温声问道,“那好,告诉我病好些了吗?”
陈翎这才看他。
沈辞温和道,“要是真不想同我说话,那就病好了点头,还不舒服摇头,也别让我担心。”
陈翎顿了顿,点头。
沈辞似是松了口气,继而温和又奈何得笑了笑,“行,陈翎,你继续不讲道理。”
陈翎看他。
沈辞伸手刮了刮他鼻子,而后转身撩起帘栊,又出去同驾车的侍卫一处。
陈翎看着沈辞的背影,陈翎愣住。
心里似是有许许多多的,色彩斑斓的东西在潜滋暗长着,她明知不对,却又根本拦不住……
接连几日,日头从七月中旬去到了七月末,天气隐隐开始转秋。
沈辞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明显意识得到,陈翎在疏远他。
这样的疏远让他心底堵得慌。
他也问过方嬷嬷、启善和温识,都说殿下没什么特别之处,方嬷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中也隐约猜到,上次月事之后,殿下应当是在想过往同身沈公子太亲近了,怕被他看出端倪,所以有意疏远……
其实,方嬷嬷早前也觉得他两人关心太近了些。
只是沈公子一直护着殿下,殿下也喜欢同沈公子一处,方嬷嬷不好说什么。
方嬷嬷倒是觉得眼下挺好。
沈公子是殿下的伴读不假,也同殿下要好,但再要好,也要保持些许距离更好,尤其是殿下一日日大了……
八月初的时候,盛文羽入京办事,正好来见沈辞。
许久不见,从黄昏到夜里,两人都在喝酒。
沈辞一直没怎么说话,盛文羽也是临末才问起,“怎么了,一脸烦心事?”
沈辞摇头,“没事。”
他也不知道怎么同盛文羽说。
盛文羽也不戳破,直至半夜,两人都有些喝多,盛文羽同他并肩踱步时才说起,“二哥,要是不想再留京中了,就同天家说声吧。你一直想去驻军中,都四五年了,你还要一直留在京中做伴读吗?”
沈辞看他。
盛文羽目光好似将他看穿,“沈辞,你甘心吗?”
……
“殿下,沈公子回来了。”温识来告知。
方才陈翎问起沈辞,沈辞还没回来,陈翎便让温识盯着些,沈辞回来告诉她一声。
眼下人是回来了,陈翎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都将近子时了。
这么晚?
陈翎问起,“他同谁一处?”
温识应道,“沈公子自己回来的,只是……”
温识停下。
“只是什么?”陈翎看他。
温识道,“沈公子好像有些喝多了,应当睡下了。”
陈翎意外。
“我知道,你下去吧。”陈翎没说旁的。
待得温识离开,陈翎目光才停留在案几上的灯盏上出神——沈辞没有酗酒的习惯,要么是遇到很久不见的人,要么是遇到事情了……
陈翎怔了良久。
最后还是起身去了沈辞那处,屋中的灯盏是亮着的,陈翎唤了声,“沈辞?”
没有人应声。
屋门是半开的,陈翎想起方才温识说的,沈辞喝多了,陈翎忽然反应过来,沈辞是不是摔在地上睡着之类。
八月上旬已经入秋,这一晚上肯定着凉。
陈翎又唤了声,“沈辞。”
确认没有人应声,陈翎才推门入内。
外阁间中没人,内屋……
“沈辞。”陈翎再唤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声,陈翎入内,见案几上灯盏亮着,临到屏风处才听到耳房中的声音。
陈翎还没反应过来,沈辞从耳房中走出,只穿了裤子,简单披了外袍,外袍是穴开的,伸手插着木簪,刚好露出身前结实的胸膛和腹肌。
陈翎从没见,见到过……
陈翎整个人僵住,耳根子瞬间红透。
原本喝多了的人不应当沐浴,但沈辞确实是心里有些烦闷才会去。但沈辞也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屋中有人在,而且这个人还是陈翎。
沈辞也愣住,但不是因为眼下这幅模样被陈翎看见。
在沈辞而言,都是男子,陈翎见到他这幅模样也不应当奇怪,他愣住是因为没想到陈翎会出现在这里……
陈翎已经刻意疏远他很久了,不会无缘无故来他这里。
“怎么了?”沈辞虽然沐浴后还带着未散的酒意,但还是习惯了温声问他。
但沾了酒意的沈辞无论是看她的目光,还是同她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日里不一样,陈翎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他这幅模样的缘故,一刻心砰砰跳着,半晌才搪塞道,“听说你喝酒了,就是过来看看,你喝多了什么模样……”
沈辞忽然俯身,也伸手将她抵在屏风前。陈翎愣住,沈辞如果没喝多决计不会如此。
“消气了吗,陈翎?”沈辞看他。
陈翎:“……”
她架不住他一直这么看她。
陈翎支吾,“我没生气……”
沈辞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有再说旁的,起身前道了句,“我甘心。”
陈翎莫名看他。
但总算逮着机会,溜了出去。
回到屋中,脑海里都是先前的场景。
虽然从她入京起,沈辞就一直跟着她,但她从来没见过沈辞不穿衣服……或者是只穿那点衣服的模样。
还有刚才他喝多的模样,都同样让陈翎心中小鹿乱撞。
陈翎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什么时候入睡,她也记不住。
但似是翌日见到沈辞时,沈辞酒醒,记不得太多什么;但她因为心虚,反倒他说话,她应声。
两人间关系,慢慢从一句熟悉的话,一个熟悉的动作,一个熟悉的眼神中,逐渐恢复了早前的亲近。
两人原本就亲厚,也习惯了这种亲厚,早前大半月的疏远,其实两人都不习惯。
一旦这样的僵局开始舒缓,很快,两人就慢慢恢复到了早前,仿佛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就似心有灵犀一般,默认翻篇了。
又许是年关时许的假愿望它真的灵验了——今年的中秋赏月宴真的如期举行了!
这还是陈翎第一次参加中秋赏月宴。
许是赏月宴在夜里的缘故,满眼的火树银花,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经,仿佛比端阳龙舟会还要热闹些。
一轮圆月高挂空中,象征喜庆团圆。
而街巷中都是说不尽的琳琅满目,不绝于耳的吆喝声,还有引人入胜的表演。
甚至是每半个时辰一次的烟花都让人赞叹不已。
陈翎一直期盼了许久,真正都见到,才觉得不枉盼了这么久……
陈翎看向沈辞,眸间都是笑意,“沈辞哥哥!”
“走,放天灯。”沈辞牵起他。
陈翎心底似春燕掠过湖面,微微漾着涟漪……
最后他们没放天灯,偷偷砸了陈宪的天灯,然后一路疯跑,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跑出了赏月宴,反正旁人也寻不到他们,正好可以说话。
这次的赏月宴过完,可以期盼下次了。陈翎说起,听方四伏说普化寺的天灯灵验,下次去求一盏普化寺的天灯;还想看皮影戏,许是气氛到了,说要看沈辞演的皮影戏。沈辞笑,还不如让我去绣花。
陈翎点头,绣花也好啊!
沈辞笑不可抑。
方才一连跑了许久,跑累了,也是陈翎其实许久没同沈辞撒娇了,莫名想撒娇了,便让沈辞背。
沈辞任劳任怨背他。
她趴在他背上听他说话时,忽然很舍不得他。
舍不得这样的沈辞,也舍不得日后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她嚷着去喝酒,结果喝了两杯就有些醉晕晕的,最后还是沈辞背她回去。
—— 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 因为你是沈辞哥哥啊……
她似是如愿以偿听到沈辞应好,才安心睡过去。
只是沈辞眸间黯沉了几分。
而方嬷嬷看到沈辞是一直背着陈翎回来的时候,方嬷嬷心中其实忐忑,又不好多问……
沈辞只是将陈翎放下,又嘱咐了方嬷嬷声喝多了,睡一觉就好,方嬷嬷点头,应当是沈公子没怎么察觉。
方嬷嬷心中唏嘘。
方嬷嬷想着,等殿下醒来,务必要同殿下说声,日后可断然不能如此了……
回了屋中,沈辞一遍遍用凉水洗着脸。
脸上的凉意,似是能让自己清醒些。
沈辞,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的是今日陈翎趴在他背上,问他能不能一直陪着他的时候,他明知不应当,却应好!
也想着那日在东宫赏梅时,也下着雪,陈翎也撒娇说走不动了,要他背,他背了,陈翎也像今日一样,趴在他肩上。
他记得脚踩在雪上“吱吱”作响,他记得他一直同陈翎说话,陈翎起初应声,后来就没声了,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转头,果真看到陈翎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从小到大,但凡陈翎累了,困了,都会想偷懒耍赖撒娇让他背,他似是也习以为常。
但习惯有时是种可怕的东西。
譬如,他也会有私心,只想让他依赖他……
沈辞,你这是要犯什么糊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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