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东窗事发
第119章东窗事发
小五是天子近卫, 在御前当值,早朝结束,御驾离开大殿, 小五在一侧随行。
早朝结束前,他见将军转眸看向他和戴将军,眸间有叮嘱之意, 小五知晓,将军是让他照看好陛下。
将军原本是今日离京的, 但谁也没想到今日早朝上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而最后,竟还以平南侯世子入宫‘伴驾’,将军在府中卸甲结束。
即便没有看守, 将军在府中实则也是‘软禁’。
这两次到京中,将军一直都同他说, 朝中不似别处, 尤其不似边关。诸事都要谨言慎行, 若有把柄落在旁人手中,动辄就会惹来不必要麻烦。
他虽然听了, 也知晓将军的意思, 但真正到今日才领会将军说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御史台这帮人,边关敌情的时候不见他们身影。
天子和太子被困阜阳郡, 也不见他们身影。
但在早朝上, 各个口中都是忠君爱国, 燕韩基业, 似是离了这帮人, 整个燕韩都将由兴盛到衰微……
平南侯府要真谋逆, 阜阳郡就动手了。
就连他听得出来,御史台的意思,是如今将军得了天子信赖,手中握了兵权,又执掌了禁军,是含沙射影,说平南侯府同将军沆瀣一气,意图谋反。
这些事,捕风捉影都有人相信……
但将军要是在朝中反驳,朝中就坐实了将军仗着天子信任,在朝中嚣张跋扈,更百口难辩。
将军同陛下……
还有太子,原本就将军的儿子,将军怎么可能谋逆!
小五心中难过。
正好龙撵在丽和殿外停下,天子下了龙撵。
“小五,跟朕来。”陈翎吩咐,小五跟上。
丽和殿内,除了小五和启善再没有旁人。
小五跪下,“陛下,将军不会做这些事,我一直同将军在一处,将军他……”
“朕知道。”陈翎轻声打断。
小五抬头看她。
陈翎继续道,“小五,朕要同你说,这几日你都留在宫中,不要去见沈辞。”
“啊?”小五意外,他原本是想今日。
陈翎看他,“不仅你,还有戴景杰,关书博,你们几人都不能去见沈辞,稍后从这里出去,轮值交差的时候,将这些话说给戴景杰和关书博听。”
小五:“……”
“你们都是沈辞的亲信,都在禁军中当差,眼下沈辞已经卸甲在家中,你们眼下谁去见他,沈辞背后多一份不在禁军,但仍然通过心腹操纵的口舌,只会让他境地更难,你们也会受牵连。只有害处,没有益处。这里是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戴景杰和关书博都是沈辞的人,他们在,禁军还如早前,但若是他们沉不住气,禁军就要易主,听明白朕的意思了吗?”陈翎沉声。
小五喉间轻咽,哽咽道,“明白了。”
“还有,”陈翎继续道,“小五,这几日你不用在朕跟前了……”
小五惊讶,“陛下?将军让我守着陛下。”
将军眼下在府中,他在宫中,他若不在陛下跟前……
陈翎温声道,“你去守着阿念和山海。”
小五忽然明白了。
陈翎又道,“阿念和山海还小,朝中出了这些事,他们两人身边要有人照看,若是问起来,你也知晓怎么说。”
小五素来机灵,一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口舌生花。
小孩子知晓的事不多,遇事也会慌乱。
眼下多少双眼睛看着,阿念和山海这里不能再出事端。
小五在阿念和山海跟前更好。
小五会意,“陛下,我知晓了。”
陈翎才又点头,而后朝启善道,“启善,告诉方嬷嬷一声,朝中的消息不要传到两个孩子耳朵里。还有,宫中若是有人在太子和山海跟前议论此事,直接杖毙。”
“老奴知晓了。”启善应声。
这个时候往太子和沈公子跟前嚼舌根的,必然有旁的目的,是想将这摊浑水再搅乱些。
天子惯来护着太子。
这些腌臜事,不会让往太子跟前贴。
“去吧。”陈翎吩咐一声,小五和启善都应声。
陈翎看着桌上的草编蚱蜢略微出神。
—— 阿翎,不要做雏鹰,做鲲鹏,做凤凰。
—— 君临天下要走的路,眼下侥幸不走,日后也要走,只有真正迈过了这一步,这朝臣子才真正是天子的臣子,天子才能守得住燕韩,守得住盛世。
“陛下,宁相和姜宏允姜大人来了。”云池入内通传。
今日早朝闹成这幅模样,老师是一定会来的。
早朝上通篇都围绕湖城官银失窃案在做文章,如今大理寺换了姜宏允在主事,老师力荐姜宏允主持彻查湖城官银失窃案一事,所以姜宏允会一道来。
陈翎敛了眸间情绪,平静道,“宣。”
宁如涛和姜宏允入内。
宁如涛先开口说起,“陛下,太医看过吴老大人了,这次吴老大人在大殿中死谏,殿中那一撞是冲着丢性命去的。听太医的意思,最后虽未伤及性命,但还不知能否醒得过来,只恐怕……”
宁如涛适时停下。
陈翎眸间黯沉,“吴老大人是三朝老臣,在朝中和学子中的威望都很高,朕亦痛心疾首,眼下,先让太医院照看着,朕也会好好安抚吴家。”
“陛下圣明。”宁如涛和姜宏允拱手。
陈翎沉声道,“湖城官银失窃案,给朕好好查,若是确认了平南侯府脱不了关系,当如何则如何,不必因为旁事袒护,朕要知道,平南侯府是否真起了异心。”
天子的态度已经清晰明了。
姜宏允应道,“臣领旨。”
陈翎又道,“还有,此事既然是同平南侯府有关,就好好查平南侯府,旁的人事就不要再牵连了。”
陈翎说完,宁如涛和姜宏允都不约抬头看向天子。
都心知肚明,天子说的是沈辞。
“先去处理湖城官银之事吧,任何消息,或是任何人阻拦,就到朕这里。”陈翎说完,姜宏允会意,天子是有话要同宁相单独说,姜宏允拱手,“是!”
“今日多亏了老师在。”到眼下,陈翎仿佛才收起了方才特意掩饰的忐忑,认真问道,“早朝之事,老师怎么看?”
过往,但凡大事,她都会询问老师意见,今日仿佛也无不同。
宁如涛道,“陛下,今日之事恐怕不简单,先是大理寺,而后是平南侯府,再是沈辞,环环相扣,是想在朝中挑起事端,让陛下也不好开口护人。吴佐一是三朝老臣,又是出了名的耿直忠诚,他在殿中死谏,无论是朝中上下,还是地方官员,还是国子监的学生当中,或多或少都会对陛下有非议,这是冲着陛下来的。”
陈翎看他,“老师的意思是,陈宪?”
宁如涛深吸一口气,“陈宪虽然没露面,但一定在背后推波助澜。平南侯府和沈家都是天子助力,这是同时拉扯两家下水,用意再明显不过。”
陈翎轻声道,“老师怎么知道平南侯府同官银失窃案没有瓜葛?”
宁如涛微楞。
但很快,陈翎又道,“朕也并非全信得过平南侯府,凡卓一直在朕跟前大大咧咧,同平南侯一样无心朝政,但谁知道背后藏了什么心思?当初朕也信赖谭进,但谭进最后如何了?”
宁如涛看她。
陈翎特意看了宁如涛一眼,又道,“老师,如今朕信的,只有沈辞和紫衣卫。边盈背后有曲老将军在,旁人未必能动她,但沈辞这处,老师知道的,他对朕没二心,朕要护着他。”
宁如涛沉声,“陛下,如今沈家和平南侯府都在风口浪尖上,才出了吴佐一的事,朝中的目光都在沈辞和平南侯府身上,陛下想要袒护,旁人此时会如何想陛下?”
陈翎垂眸,“朕知晓了。”
待得宁如涛离开丽和殿中,陈翎目光再次落在桌上的草编蚱蜢上。
—— 陛下越要重用一个人,便越要拿捏得住,沈辞是刘坚刘老将军带出来的弟子,不过四年,就在西边站稳了脚跟,陛下可以信赖他,但不能一直放他在边关做封疆大吏。
—— 沈辞就任禁军统领第一日,就将佩刀插在赵伦持脸侧,这是何等嚣张?禁军就在天子脚下,若不是仗着天子近臣,借给旁人胆子,禁军中谁还敢如此?
—— 为君者,如此会有失偏颇,一旦偏颇,如何让朝臣信服?还是朝臣纷纷效仿?既然是天子近臣,就更应当知轻重,不轻易置天子于风口浪尖处。
一直以来,老师都很戒备沈辞。
但方四平,方四伏,范玉和盛文羽都不是……
“陛下,平南侯世子到了。”再晚些,云池来了殿中。
陈翎轻嗯一声。
陆鸣简慌张入内,“陛下……”
陈翎见他眼眶都是红的。
“都出去吧。”陈翎吩咐,云池屏退了左右,殿中就剩了陆鸣简和陈翎两人。
“陛下!”陆鸣简跪下,“陛下,平南侯府不会,我爹娘不会,陛下,我们真的不会!”
来宫中的路上,陆鸣简都听说了。
今日早朝上的事,根本瞒不住。
这次就连二哥都受了牵连,暂停了禁军统领的职务,软禁在府中,还听说吴御史撞死在大殿上……
陆鸣简小时候就在京中,朝中波澜见多了,更知晓一哥监察御史在殿上死谏,光是朝中的唾沫都能见他淹了。
“陛下,呜呜呜!”陆鸣简在京中一直是跟着陈翎的,也习惯了闯祸都找陈翎,眼下是真的祸端,更不知道应当做什么,但知晓听陈翎的。
“起来,到朕这里来。”陈翎吩咐。
陆鸣简慌忙起身,而是在陈翎身侧跪下,“陛下!”
“别哭了。”陈翎轻声,“仔细听好。”
陆鸣简忙不迭点头。
陈翎道,“朕同你说的每个字都要记住,以为从明日起,朕未必能见你,你不是小孩子了,平南侯不在,沈辞不在,朕不在,你该自己能立住着,哭没有用,哭只会让旁人觉得你好欺负,软柿子,都挑你捏,朕说的记住了吗?”
陆鸣简再次点头,这次伸手,擦了擦眼角。
即便眼泪在眼眶打转,还是尽量忍住。
“第一,老老实实在宫中呆着,不打听任何事,也不要在宫中生事,记得你是在宫中伴驾,但朕没召你,你就在枣荷殿呆着,抄佛经,只抄佛经。无论谁问起,还是对周围的人你都说,怀城之乱后,朕在阜阳郡辗转奔波,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你早前在寺中上香拜佛时,有高僧指点,所以你一直在替朕抄佛经祈福。无论在枣荷殿呆多久,你都继续抄。”
陆鸣简颔首,“凡卓知道了。”
“第二,听到任何消息,也要泰然处之,凡卓,既然御史台咬定湖城官银失窃同平南侯府有关,又有吴佐一在殿中死谏,那平南侯府同湖城官银失窃案一定脱不了关系。未必是平南侯府做的,但也会扣在平南侯府头上。可能你眼下还能在宫中伴驾,但往后许是会下大理寺牢狱,但无论在哪里,都记住方才朕同你说的,你说口不择言,就会被有人利用。”
陆鸣简喉间重重咽了咽。
“凡卓,你是平南侯世子,日后整个平南侯府的担子都在你身上,这些事早些经历对你并无坏处。今日殿中所有的事,都不是冲着你们平南侯府来的,是早有准备,也才刚刚开始,要沉得住气。”
陆鸣简咬唇,“凡卓知道了。”
“去吧。”陈翎看他。
陆鸣简眸间含泪,“陛下,那二哥……”
“朕心中有数,还记得朕刚才说的吗?”陈翎问道。
陆鸣简点头,“凡卓知道,不打听。”
陈翎再度看了看陆鸣简,想起那时候总跟在她和沈辞身后的陆鸣简似是也忽然之间长大了。
“云池,带平南侯世子去枣荷殿。”陈翎唤了声,云池入内,“世子。”
陆鸣简朝着陈翎磕头,而后才起身,跟着云池一道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向陈翎。
陈翎朝他颔首。
入睡前,阿念睁着眼睛看向陈翎,“父皇,你今晚怎么来陪念念了?”
陈翎轻声,“朕想你了,就来陪你。”
阿念从床榻上坐起来,亲了亲陈翎的脸,“父皇,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念念亲亲你,你就开心些,好不好?”
陈翎微怔,既而嘴角微微勾了勾。
今日一整日了,她脸上是没见过笑意。
“快躺下,别着凉了。”她温声。
阿念连忙躺下,又笑嘻嘻看向陈翎,“父皇,沈叔叔离京了吗?”
陈翎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如实道,“还没,有些事,他要暂时留下。”
“那他为什么不入宫看念念?”阿念是想他了。
陈翎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温和道,“他有事要做,暂时都不会入宫。阿念,父皇这一阵也会很忙,让小五多陪你。”
“好,我好喜欢小五。”阿念眨着眼睛看她。
陈翎俯身吻上他额头,“睡吧,父皇在这里陪你。”
阿念心满意足闭眼。
其实父皇很少这样亲他额头,他觉得心里很舒服,也伸手揽着被子,认真等着入睡。
陈翎也一直陪着他。
直到阿念入睡许久,陈翎都还坐在床沿边没有离开。
“陛下。”稍后,方嬷嬷入内。
“方嬷嬷,这段时日,你多照看阿念,朕还有事,未必能顾得上这里。”陈翎轻声。
今日朝中的事,方嬷嬷都听说了,陛下两难,近来朝中恐怕又多风波。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照看好太子,也不会让太子听到旁的风言风语。”
接连几日,沈辞都在府中。
交了佩刀和腰牌,没有天子传召,他不能入宫。
不是不能入宫,眼下是变相软禁在府宅中,朝中的事,他也不能轻易打听。
这几日阿翎一定焦头烂额……
沈辞轻叹,仰首靠在苑中暖亭的石柱上,目光空望着半空中出神。
一会儿,脑海中是同陈翎一处时。
—— 沈自安,旁人知道你我亲近,多少圈套都会往你身上套。
—— 那就往我身上套。
转眼,再是大嫂给他那封信。
—— 自安,见此书信,我已远离燕韩数月。年关离家,确有不得已之苦衷。山海与你亲厚,我不在,望待之如己出。佳节时,爹与阿枝,盼多探望照顾。
沈辞阖眸,喉间吐出一股浊气。
平南侯府只是幌子,矛头都在他这里,但他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平南侯府……
而是藏在冰山下的东西。
……
沈辞在府中禁足五六日后,石怀远来了府中。
石怀远在紫衣卫中任职,轻易不会来他这里,而且,身后带的都是禁军。
禁军负责京畿安稳,但也因为在京中,所以大理寺查案时,会从禁军借调人手。
他虽然暂时卸甲,但禁军都是他的人,石怀远一道跟来可以堵旁人的嘴。
“沈将军。”石怀远拱手。
“有事?”沈辞问。
石怀远沉声道,“奉命搜查沈府,还请将军见谅。”
身后的禁军也都纷纷低头,沈辞是头儿,他们来搜沈府,这种事情于任何禁军都不好做。
“搜吧。”沈辞沉声。
“多谢将军。”石怀远和身后的禁军都拱手行礼。
沈辞心中清楚,能来这里搜府,应当是平南侯府出事了……
禁军在府中各处细查,石怀远同沈辞一处,“将军,大理寺在彻查湖城官银失窃案时,几个同平南侯府有关的人证都畏罪自尽了。”
沈辞拢眉,“我姑父姑母和凡卓呢?”
石怀远是来搜查,也是来同他通气的。
他这些日子没有打听旁的事,正好问起。
石怀远应道,“将军,世子在宫中,暂无旁的事端;平南侯与夫人已经动身入京了,平南到京中有月半路程,陛下特意遣了紫衣卫去接,就是怕途中意外。”
沈辞心中清楚,凡卓在京中,姑父姑母不可能不来。
而且姑父姑母不来,更坐实了平南侯府有异心,所以不敢入京。
这都是盘算好的,一步一步引着平南侯府往内跳。
沈辞低眉。
石怀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将军,还有一事……”
石怀远语气明显迟疑。
“怎么了?。”看石怀远模样,沈辞便知应当还出了旁的事。
石怀远低头,轻声道,“今日早朝,御史台弹劾了沈将军。”
沈辞微怔,但御史台会追着他不放也是意料中的事,只是石怀远这幅模样,应当不是小事……
否则,也不会有禁军来搜府。
“说吧,怀远,我听着。”沈辞平静。
石怀远看他,“将军,其实是……是将军的大哥。”
沈辞整个人僵住。
石怀远继续道,“有人匿名往御史台呈了证据,说沈迎参与了之前谭王之乱的谋逆,还有……私通外敌,与西戎有染……”
沈辞还是僵住,没有回神。
“递呈的证据里,应当有能佐证之物,大理寺少卿姜宏允也看过,陛下过目后……”石怀远实在有些说不出,便顿了顿,艰难道,“陛下过目后,大怒,责成大理寺牵头会审。所以,今日才会来搜府。”
沈辞面如死灰。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石怀远不会不知道。
无论沈辞在天子跟前如何受信赖,但一旦牵涉到谋逆,再信赖的人……
“我知道了。”沈辞沉声。
石怀远也清楚,太子让他来,而不是让旁人来,是因为这里的人是沈将军;若是旁人,眼下已经进大理寺牢狱了。
“沈将军,真不知道沈迎去了何处?”石怀远问起,沈辞才反应过来,其实今日石怀远来府中,除了搜府,也是例行问话的。
沈辞不为难,“我真不知道。”
石怀远点头,原本也没想过继续问,便道,“大理寺已下发了搜捕令,搜捕沈迎下落。沈老将军过世,眼下除了将军和山海在京中,只有大夫人。陛下说妇孺无知,沈迎若是谋逆,大夫人未必清楚。此事先由大理寺主持会审,会审结束前不必惊扰大夫人和山海。”
沈辞心中微缓,但也清楚,只是暂缓。
石怀远继续道,“将军,今日搜查之后,大理寺怕是很快就会过问,先是有平南侯府涉及湖城官银失窃一事,后爆出沈迎参与怀城之乱和通敌,沈家同平南侯府这次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沈辞缄声。
府中的禁军也陆续出来复命,“将军,并未搜到可疑之物。”
石怀远点头,“好。”
石怀远拱手,“将军,我等回去复命了。”
石怀远和禁军离开,沈辞心中才似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冰窖当中。
从剑指平南侯府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一步一步,层层递减,逼着他往火坑里去……
如今大哥不在,谋逆之事即便有证据,也并无对证,否则阿翎也不会交待大理寺主持会审;妇孺无知,大嫂和山海暂时也不会卷入其中。
他手中有立城驻军,还有禁军兵权,旁人未必敢直接动他。
但若是爹还活着,势必会下大理寺牢狱,还不知要遭受多大的屈辱……
沈辞攥紧指尖。
—— 自安,你信我吗?
—— 我信,你做什么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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