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番外二 青梅有竹马(六)
番外二青梅有竹马(六)
“人真不是你揍的?”
沈迎去了书院, 盛文羽同沈辞单独走在一处的时候问起。
“明知故问。”沈辞感叹。
盛文羽看了看四周,撞了撞他肩膀,“岷阳侯世子同你都没照面过, 怎么招惹你了?”
沈辞撞回去, “他面相不好。”
盛文羽轻嗤。
“你不信?”沈辞反过来疑惑。
盛文羽礼貌笑道, “不仅我,鬼都不信。”
“哦。”沈辞也跟着笑起来, “那我也不信。”
两人默契笑着, 仿佛也不需要说什么, 就是一路走,一路各自笑着, 又忽然笑道一处。
最后, 沈辞伸手揽着他肩膀,感叹道,“你下次再早些来, 像这种打架的事情, 我一个人打他们三个还是有些吃力的……”
盛文羽也感叹,“哦?没看出来。”
沈辞撩起手臂给他看,“看, 被狗啃了。”
盛文羽轻嘶一声, “有小孩儿啊?”
盛文羽以为是小孩儿咬的。
沈辞无语, 恼道,“什么小孩儿啊!那是岷阳侯世子啃的!”
盛文羽果真一脸嫌弃看了看那一排牙齿印, 叹道, “那你下次就再等等, 我路上最多迟两日。你都被咬成这样了, 真要是被查到是你, 沈爷爷真能揍你好几顿给岷阳侯府赔礼道歉的。”
沈辞一面放下衣袖,一面笑,“被揍免不了,但祖父只会说,看看你,打个架还能被咬,我们沈家的人都给你丢尽了!”
从小到大,沈辞的祖父外号就是铁匠。
顾名思义,打铁的工匠。
对,他就是那块铁。
盛文羽没少见他挨打,不由低眉笑笑。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会端阳节入京?”沈辞切入正题。
盛文羽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才同沈辞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陛下忽然说许久没见我了,想见我,让我从丰州入京。”
沈辞也想起早前大监的嘱咐,说天家要见他。
沈辞微楞。
两人面面相觑,好像都有些明白了,盛文羽低声,“你也是?”
沈辞点头,“大监让我在京中等几日,说陛下有事见我,但眼下还没消息……”
盛文羽轻叹,“陛下都让你留京了,你也敢这段时日在天子眼皮子下闯祸?”
沈辞微怔,“我真给忘这事儿了。”
盛文羽沉声,“把你那手臂藏好了。”
沈辞喉间不由轻轻咽了咽,他怎么忘了这事儿!
入宫面圣时,在三道宫门都要仔细盘查。外宫门会盘查是否混入了可疑之人,还会大致检查马车和可疑之处;中宫门开始就会有内侍官和禁军贴身检查,来人是否携带了武器,或是身上有异样,他在这里恐怕就会露馅儿;更勿说内宫门处盘查得更严格,他怎么就给忘了!
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他被岷阳侯世子那家伙给咬了一口!岷阳侯世子肯定告诉京兆尹了。
原本查也查不到他这里,但刚巧不巧他要入宫,这手臂上的伤肯定瞒不住……
沈辞闹心。
他倒不怕旁的,陛下问起来,他胡诌一同就是,但陛下未必肯信,他怕牵连到陈翎这里。陈翎才刚回京,这事儿要是真闹开,陛下追究下去,到最后是陈翎在两头难做人。
沈辞想起昨日龙舟会上陈翎那幅想哭不敢哭,最后还是看到他了才敢哭出声来,又小声告诉他,陈宪在他水杯里洒泥土所以他不敢喝水的模样……
沈辞又忽然想起那日马车陷进泥坑里,他背着陈翎,陈翎给他擦汗时的认真模样。
—— 沈辞哥哥,你明日还在吗?
沈辞心里好似忽然沉了下去。
“你怎么了?”盛文羽见他一直在出神。
沈辞认真道,“我在想,怎么才能不被人欺负?”
盛文羽笑出声,“揍回去就好了,你不才揍了吗?”
沈辞轻声道,“我不是说我……有人连树枝划了手都会哭,让他揍人,他被人揍还差不多。”
盛文羽看他,问道,“沈辞,你揍岷阳侯世子,是替人出头去了?”
沈辞没应声,盛文羽权当默认。
“是谁啊?”盛文羽意外。
沈辞想了想,还是道,“算了,答应他不说的。”
盛文羽继续看他,“那我让你不说的事,你怎么都说?”
沈辞才从思绪中出来,继续伸手揽着他肩膀,“盛文羽,别杠。”
盛文羽笑。
……
建平侯府在京中没有府邸,沈家同建平侯府走得近,盛文羽这趟入京便住在沈府内。沈迎这两日忙着编纂书册,接连两日都未回府,沈辞同盛文羽一道,试了好些被狗咬的药,大约第三日上,手臂上的咬痕才淡得差不多了。
沈辞和盛文羽都松了口气。
“可以了,这下像被狗咬了。”盛文羽通过鉴定。
沈辞揶揄,“说得好像你被狗咬过似的。”
盛文羽点头,“可不被你咬过吗?”
沈辞也不恼。
倒是余叔来了屋中,沈辞赶紧放下衣袖,余叔说道,“二公子,世子,宫中来人了,陛下要见二公子和世子,有宫中的内侍官来迎了。”
沈府离宫中不近,但有宫中的内侍官在,两人没怎么好说话,一路难得的安静。
等到入宫,果真层层盘查,中宫门处的禁军只是看了看沈辞手臂上的咬痕,没多留意;但在内宫门时,内侍官多看了沈辞两眼,沈辞笑道,“被狗啃了,是吧,文羽?”
盛文羽点头,“让你别逗这种流浪狗,没咬掉你一块儿肉都算好了。”
内侍官忍不住哆了哆,再没多问。
沈辞和盛文羽忍住没笑。
五月上旬,帝台春色当浓时,沈辞远远见到陈翎坐在天家一侧的宴几前,同天家说着话。
但隔得太远,挺不清。
这几日没见陈翎,沈辞其实心里都在惦记他。
想起他说的陈宪往他水杯里洒泥土的事,也想起陈宪指使岷阳侯世子想推陈翎落水,让他当众出丑的事,这些都让沈辞担心陈翎在宫中这几日,会不会一直在哭?还是一直都不敢哭?
大监远远见到他们两人,快步上前,“世子,二公子。”
“大监。”两人行礼。
大监和蔼笑道,“世子,二公子不必多礼,陛下问了二位好几次了,世子,您先随老奴来吧。”
盛文羽和沈辞面面相觑,而后,盛文羽先随大监上前。
沈辞在原处候着,远远见盛文羽落座,同天子和陈翎说着话,但神色看不清楚,声音也听不清,沈辞只能不时瞥两眼。
而天子跟前,盛文羽谨慎察言观色。
这趟回京路上,盛文羽便听说天家巡回了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四皇子的来历不详,但天家能在这个时候将人寻回来,足见生母在天家心中的份量。
眼下四皇子同天家没那么挂像,应当是同生母像,那在天家心中的地位就更加不同,单单念旧这一条,就够四皇子在天家跟前立足了。
盛文羽忽然心中隐约有些猜到天家这次叫他和沈辞来的意图。
刚好天家开口,“朕刚才正好同阿翎说起功课,正好你也来了,朕也看看你近来有没有长进。”
天家说完,盛文羽应是。
天家问完,盛文羽作答,答得中规中矩,不求出彩,亦不求出错。在天家面前整个言辞谈吐都拿捏有度,很稳妥,不激进,进退都有余地。
天家也问起陈翎,觉得方才盛文羽说的如何。
陈翎看了看天家,而后便看向盛文羽,说起对盛文羽方才那翻应答之词的见地。盛文羽其实猜到了天家的心思,但见陈翎年纪不大,又斯文柔弱,以为他会随声附和,但陈翎一开口,盛文羽就知道自己早前想错了。
陈翎声音很轻,却不慌不忙,婉婉道来。言辞间能旁征博引,字字句句条理清晰。不是背诵,而是脱口而出,却流利顺畅,如行云流水。他目光一直看着他,明眸清亮,说话时唇边还带着温和笑意,盛文羽愣住。
等陈翎说完,盛文羽才回过神来,陈翎远比陈宪和陈远都要聪慧,甚至还多了几分东宫身上都少见的灵气。
盛文羽也能明显感觉得出,天家对陈翎的喜爱。
盛文羽看向陈翎时,心中有好奇,但又更谨慎了几分。
天家又寻了些话同陈翎和他说,他大抵都是多听少说,也会帮陈翎补充。
隔了不久,天家才温声道,“文羽,先回去吧。”
盛文羽起身,“陛下,殿下,文羽告退。”
天家颔首,陈翎也跟着点头致意,而后,目光稍微跟随盛文羽离开苑中。
“阿翎。”正好父皇同她说话,陈翎收回目光,“父皇。”
“父皇还有功课考你。”天家继续。
“父皇请说。”在陈翎看来,今日原本就是父皇要考她的功课。
父皇叫盛文羽来,是想顺道见见旁的世家子弟。
陈翎入京的时间短,父皇的心思没摸透,宫中和朝中的事更摸不透,所以反而简单。父皇说要再考她的功课,她就仔细听着,而后如实作答。
不远处,沈辞跟随大监入内,陈翎也没察觉。
越离得近,陈翎的声音便越渐清晰,沈辞认真听着陈翎说话。
从起初的怕陈翎在天子跟前怯场出错,眼眶泛红,不由替他忐忑,到后来听他能够流利同天子应对,不仅分毫没有怯场,反而将亲近长辈考功课时,那种不张扬,却低调,谦虚和内敛拿捏得很好。
沈辞不由笑了笑。
他是知晓陈翎性子的,能听到陈翎在先帝跟前应对自如,所有的问题都言之无物,没有丝毫的炫耀与恭维,斯文柔弱的模样里,在说话时却蕴含了恰到好处的自信,让天家的目光里藏了赞许。
沈辞眸间渐渐升起暖意,心中微微一舒,也慢慢收起对他的担心。
阿翎也有不怯懦的一面。
他年纪虽小,却读过许多书,能言辞凿凿,与人之间的谈吐也能温和有礼,再加上并不张扬,很容易招长辈喜欢。
看着天家眼神中的满意,沈辞也跟着高兴起来。
唇畔也跟着微微勾了勾,但不好笑得太明显,而后,才又稍稍低下眉头,偷偷笑了几次。
眼下的陈翎,比陈宪和陈远光彩夺目多了……
至少在他看来,更像一个真正的皇子,而不是纨绔。
沈辞抬头时,正好见天家的目光朝他看过来。
而陈翎也顺着父皇的目光看过去,忽然间,陈翎眸间微微滞了滞,脸上明显浮现出一抹不加修饰的惊喜。
“过来坐。”天家吩咐。
“谢陛下。”沈辞上前。
天家的宴几在主位,陈翎的宴几在右侧,沈辞的宴几就安排在左侧,正好同陈翎相对。
陈翎抬头就能看到沈辞。
沈辞也能一眼看到陈翎眼中的笑意。
沈辞出现的时候,陈翎眼中少了许多先前的拘谨和局促,仿佛因为沈辞在,她眼中多了几分孩子应有的欢喜,活泼,笑意也写在脸上,她连人都坐直了几分,也一直笑盈盈看着沈辞,明显同盛文羽在时不同。
天家尽收眼底,又朝沈辞道,“朕许久没见你了,正好你也来了,朕先看看你功课近来有没有长进。”
沈辞,-_-||
燕韩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怕天家问起功课,只有方四平除外。天家尤其喜欢过问世家子弟的功课,回回众人都硬着头皮作答,但很少能有人让天家满意。方才陈翎就是极少数的情况,陈翎在先,他怎么答陛下肯定都不满意,沈辞所幸道,“陛下,我近来在习武……”
天家看了他一眼,继续问他。
沈辞见没用,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完,余光一直瞥见陈翎在掩袖偷笑。
等他答完,天家脸色都变了,“你真长进了,朕简直对你刮目相看。”
陈翎又想笑,但忍住。
陈翎从没想过父皇同沈辞说话,会与盛文羽是全然两种风格。
天家又看了沈辞一眼,继续问道,“那朕问你,最近又闯什么祸了?”
沈辞应道,“回陛下,暂时没有。”
天家看了他一眼,一面端起茶盏吹了吹,一面漫不经心道,“不是说才被狗咬了吗?”
沈辞:“……”
陈翎有些吓倒,也一脸震惊看他。
被,被狗咬了?
看到陈翎脸色泛白,沈辞知道他担心了,但又听天家慢悠悠问起,“那狗,怎么样了?”
“那狗……”沈辞嘴角抽了抽,忽然意识到,天家心中恐怕早就知晓得清清楚楚,才会特意当着他的面问起的,沈辞起身跪下,“陛下恕罪,那不是狗。”
天家再度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说吧,谁咬的?”
沈辞如实,“岷阳侯世子。”
“好端端的,他咬你做什么?”天家没看他,“你俩面都没见过。”
沈辞奈何,“我先动手打的人,他打不过……就咬我了。”
避重就轻,没人比他更有本事,天家心知肚明,“那你告诉朕,你打他做什么?”
沈辞看了看天家,没吱声。
“沈辞,朕问你话。”天家看他。
陈翎也担心看他。
这几日在宫中,都见父皇待她和善,这次却是少有的严厉。
沈辞拱手低头,“陛下,是我手欠,甘愿领罚。”
“朕要是不乏你的,以你的胆子真能将京中给朕捅个窟窿出来!大监。”天家吩咐一声。
“陛下。”大监上前。
天家放下茶盏,“拖远些,打三十板子,给朕重重得打。”
“是!”大监应声。
沈辞抬头,诧异看向天家,还真打三十板子啊……
但确实方才是他自己说的,身侧的禁军已经上前,将他拖走。
“父皇!”陈翎有些急了。
天家温声,“坐下。”
陈翎照做,这两日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慌乱起来,担心看向沈辞方向。
“阿翎,朕有话同你说。”天家话音刚落,陈翎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转眸看向父皇,“父皇。”
天家温和道,“阿翎,你能回父皇身边,是父皇这些年最高兴的一件事,父皇也想你一直留在宫中陪伴父皇。但如今太子也好,你二哥,三哥也好都京中有自己的府邸,你虽年幼,但一人留在父皇身边也不稳妥。朕已经让大监在京中寻了一处宅子,改作你在京中的府邸,日后,也会让方嬷嬷和启善一道跟去照顾你起居,等过几日,府邸的事宜安排妥当了,你再搬到府邸去。日后,也会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你功课,朕也会给你在京中选合适的伴读,陪你一道留在京中。”
天家话音刚落,远处“啪”的一声板子声响起,继而是沈辞的一声哀嚎。
陈翎心中咯噔一声,也不由一哆,沈辞哥哥……
“让他小声些。”天家又吩咐了声。
大监唤了人去叮嘱。
陈翎也看向天家,“父皇……”
天家继续道,“阿翎,父皇替你挑选的伴读会一直陪着你,也是你日后在京中的心腹与依仗,要选可靠的人。端阳龙舟会上你也见过不少京中子弟,可有让你印象深刻的?”
陈翎正要开口,又听“啪”的一声,而后还是沈辞的喊痛声。
大监会意,“老奴这就去,让人把二公子嘴堵上。”
陈翎诧异看向大监,隐在袖中的指尖也死死攥紧。
再板子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陈翎大声道,“父皇,儿臣想沈辞作伴读。”
天家看向陈翎,“他终日惹是生非。”
陈翎咬了咬唇,“父皇不是说,伴读是儿臣日后的心腹,要选可靠之人?回京的一路,这一支都是沈辞在照顾儿臣,在儿臣心中,沈辞就是可靠之人。父皇,您别打了,您让他做儿臣伴读,儿臣罚他就是了。”
天家看他,“真要沈辞做伴读?”
“嗯。”陈翎笃定。
……
“殿下真这么说?”沈辞眸间刚露诧异,很快,屁股上的疼痛感就传来,“疼疼疼疼!轻些大监!”
大监叹道,“我的二公子,我的祖宗!您就忍忍吧,不好好上药,真留下病根怎么办?”
沈辞这才不吱声了。
大监继续,沈辞忍住,脸都憋红了。
大监又道,“老奴知道的都同你说了,你就好好在宫中养着,等能下床了,再赶紧去陛下跟前复命。陛下说了,三十板子只打了五板子,剩下的二十五板子存在殿下那儿,殿下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沈辞恼火。
大监叹道,“也别怪陛下,二公子您这是自己往钉子上撞!岷阳侯世子多久没入京过了,二公子你怎么也不想想?这次陛下怎么会忽然让岷阳侯世子入京,当然是有安排的,您倒好,上来就把人世子揍了,陛下还得安抚着岷阳侯府的情绪,您说陛下这气不往您身上撒,往谁身上撒?早前老奴就同您说了,让您等几日,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
沈辞语塞。
大监又道,“得亏这回是四殿下开口,四殿下才回京,陛下宠着,但也没赏过,四殿下要护着二公子,陛下这才松了口,眼下这京中,也只有四殿下开口,陛下才会松口。二公子,您日后就让人省点心吧。”
沈辞刚想开口,“疼疼疼!”
大监摇头,“现在知道疼了。”
……
“伯父怎么看?”丽和殿中,天家同敬平王对弈。
敬平王笑道,“不都定下来了吗?沈辞挺好,就是皮了些,欠收拾,但陛下也喜欢他。盛文羽和沈辞,这俩孩子不差。”
天家笑了笑,如实道,“朕当初让沈辞去接阿翎,是想沈辞年长阿翎不几岁,他那张嘴,让他陪阿翎一道回京,阿翎在路上也不会太闷。但回京中,朕原意是想让盛文羽来做阿翎的伴读,盛文羽稳妥,背后也有建平侯府,他做阿翎的伴读做合适。”
敬平王落子,“那陛下怎么改主意了?”
天家叹道,“回京之后,启善和石怀远都同朕说,回京路上沈辞和阿翎要好,沈辞很照顾阿翎,阿翎也信赖沈辞,朕原本还想,沈辞这家伙还有照顾人的时候?但沈辞早两日将岷阳侯府那小子给揍了,事后朕问起他,他也一个字没提宪儿和阿翎,自己抗了下来。朕忽然觉得,同盛文羽的稳妥相比,沈辞更有血性,更简单,是另一种稳妥,朕忽然想,他留下来做阿翎伴读倒更合适。”
敬平王也笑,“盛文羽和沈辞都好,就是看陛下怎么安排阿翎……”
天家看他。
敬平王声音依旧温和如晨钟暮鼓,“陛下若想阿翎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四皇子,那就让沈辞护着阿翎;陛下若想让阿翎日后做东宫……”
天家指尖微滞,敬平王抬眸看他,“那眼下留下的人,就应当是盛文羽。”
屋中,大监刚走,脚步声又折了回来,沈辞叹道,“知道了,大监,不闯祸了。”
但身后的人没应声。
沈辞想转身,但屁股上挨了板子正疼,沈辞只能放弃,“大监,我回不了头。”
身后,陈翎红着眼眶,轻声道,“沈辞哥哥。”
沈辞“嗖”的一声伸手拿被子盖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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