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1

        我抬头，贺致星的视线刚好和我对上，他的视线有太阳般不能直视的光，我匆忙低下头，只用耳朵听着他讲话。

        教室里只有我这里有空位了，他会嫌弃的吧。

        毕竟从开学起，就没人敢和我坐他们觉得我晦气，觉得我是一个扫把星，只要他们的考试成绩不好，或者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就来怪我。

        后来他们觉得无趣，又开始拿其他的事情来打击我，我的衣服，我的作业，我的试卷……全都布满了他们的“杰作”。

        越是去想这样的过往，我的心就越酸。是他们做错了，还是这个世界根本就不该有我的存在。

        可是，好多人喜欢他们啊。我想，是我不该活下去吧。

        我把头沉得很低，已经无心去听外界的声音了。桌面落下了一片阴影，抬头一看，贺致星站在我面前，正好笑了，“你好啊，又见面了。”

        我看到他伸出手，吓了一跳，带着椅子一起往后退了一步，贺致星愣住了。

        我低着头，躲避地将椅子拉回去了一些，他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下去了。

        “你……很怕我吗？”

        我摇摇头。

        我不怕，但是，我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了，见人就躲。

        2

        晚自修结束，贺致星被叫到了办公室。

        我拿起我的书，只想快点回去，因为那些人肯定会来找我的麻烦，能避则避。

        “喂！你不准走！”有人叫住我了，我回头看着那个今天中午挑事的寸头。

        果然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要回宿舍了，你们还有事吗？”

        “每次都这么早回宿舍，怎么的？金屋藏娇了？还是说，隔壁班那个同性恋看上你了？这么早回去是想着快点被c吗？”寸头走过来，凑近了看着我，又说：“啧啧啧，这小脸蛋还挺精致的，也难怪。”

        我没有说话，看了看时间，再不快点回去就没时间复习了。

        寸头见我没有说话，推了推我的肩膀，“怎么？默认了？”

        我摇摇头。他们那些人围着我，我不能逃跑。

        寸头玩味地看着我，心里不知道又打着什么主意。

        3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恶心到这个地步，他们将教室的门锁上，拿出手机，让我对着镜头笑一个……

        我看着他们靠近我，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爪牙，要将我拉入深渊。

        我要怎么笑呢？

        4

        他们冲上来，将我的手抓住。

        有人捏着我的脸，有人固定我的腿，有人脱我的衣服。

        那个魔鬼寸头在拉扯着我的裤子。我大声地喊着救命，看着窗外的人一个又一个地走过这间教室，他们都在看我的好戏，他们恨不得我消失。

        我问了自己好多次：所以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眼看裤子裤子就要被脱开，我的心如死灰。求救逐渐成了我的遗言。

        5

        恶魔正在疯狂地脱我的衣服，他的嘴里满是污言秽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让他试一下滋味。

        我的心终于将那个困扰我多年的答案解出来了——我要死。

        我真的好委屈，求别再有下辈子了。

        6

        可是，世事弄人，我想死的时候，后门被踢开了，那道光不偏不倚地打在我身上。

        我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们放开我，我掉在了一个很暖、很暖的怀抱里，这是我第一次拥有的短暂的温度。

        7

        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的宿舍里，有人坐在我的床边靠着睡过去了，我看了看时间。糟了，上课迟到了。

        我下床的动静太大，吵醒了床尾坐着睡的人，他看我要起来，将我按了回去，我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宿舍的地砖。

        “我请假了，不用怕。”贺致星起身去拿了一碗粥过来递给我，“我给你买了粥，吃了吧。”

        我没有拿过他手里的粥，沉默着没有说话，没有看他。

        “手会累的。”他说。

        我抬眼看了看他的手，将粥拿过来，看着这清水一样的粥，我咽了咽口水，反胃的感觉上来了。

        我下床，他拉住我问我去干嘛，我说要刷牙他才放开我。

        8

        我没有什么胃口，粥喝了两口就不喝了。外面正好响起了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我拿起桌子上的书包，少听一节课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但是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贺致星拦着我了，他让我在这里休息。我又没有受伤，我必须要去上课。

        然后我们两个就死活僵着谁也不让谁，直到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起，我放弃了，拿着书包坐回了床上。

        我皱着眉，有点生气，不管他怎么去哄我我都没有理他。这是我第一次生气，感觉很微妙。

        我终于也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气了。

        9

        我在宿舍里看书自学，我很喜欢沉浸在学习中轻松的感觉，只是和冷冰冰的题词打交道，不用靠近那些所谓的温暖的人情。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啊？”

        我在看书的时候容易放松，往往这个时候的我最真实，被他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贺致星看着我一副傻傻的样子，笑了一声，“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抿紧嘴唇，不知道说还是不说。我不想说，不想让我这名字脏了他的耳朵。

        “你可以当我的第一个朋友吗？”他又问。

        我愣住了，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的心，好像松了弦。

        “我的名字很难听，他们都这么说……”

        “我可没有这样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向自己的名字介绍自己的名字了，竟有些生涩，好一会我才缓过来，“莫浔。”

        “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他是第一个说我名字好听的人。

        10

        他正在一点一点地闯进我的生活。

        他成为了我的第一个朋友，他说，我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不太信，但是心里还是会禁不住开心。

        他在我身旁走，我就有了安全感，那些锁住我的牢笼被开了一个小口，我要努力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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