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厨房里一贫如洗，锅碗瓢盆像是挺久不用的，很多都落灰了。他只能让晏彻简单清理一下，再去楼下买需要的东西。
许子凌虽然力量加强了，但是并没有能拿刀的力气，于是这些都让晏彻代劳。
被使唤了晏彻也并不觉得劳累，反而有种诡异的心满意足。
没有榨汁机，就只能把姜切碎再用布筛出姜汁。倒入牛奶后，放入微波炉加热，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了许子凌。
两人合作得十分默契，就像是配合了很久的搭档。
姜撞奶一般的初学者很难控制好火候，但许子凌经常没事了就给自己做，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掌握了必要的搅拌技巧。
一切工作完成后，就只需要等着它自己凝固起来。
趁着热，晏彻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口中，姜味很浓的，但是意外的，他并没有排斥这碗姜撞奶。
而是一口接一口，很认真地把它吃完了。
很甜。
很烫。
一如祂留下的印象。
[怎么样？怕你不能接受姜味，所以刻意放多了半勺糖。]
[会不会太甜了。]
“没有。”晏彻勾起嘴角笑了笑，“很好吃。”
应该是说，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都说是食物里能吃出厨师的心意，他向来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他相信了。
要不手上的这碗普通的姜撞奶怎么会这么惊艳。
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破旧的屋子里有了家的味道。
现在漆黑冷然的厨房里，好像能看见那个睁着小鹿眼的青年的向他笑了笑。
家，一个陌生而冷漠的词语，这一刻突然有了鲜活的意义。
……
晏彻很确定，他记得祂长什么样，祂的每一寸他都认真看过了，记在心里。
在入睡前，他还很认真地复盘了。
但是，他现在就是想不起来了。
天还是蒙蒙亮，远山衔接着碧空，月亮没有褪去，浅浅的一弯点缀在这幅泼墨画上。县城还没有热闹起来，但已经有勤劳的人踏出了家门。
晏彻揉了揉眉心，越是拼命去捕捉记忆，越是忘得干净。
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本该铭记于心的那人的眉眼。
晏彻眼尾泛红，僵硬地从床上下来。走过潮湿逼仄的小客厅，透过蒙了灰尘的窗往外看。
实际上他什么也没看进去。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他珍重任何与祂相关的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祂不想让他记得。
晏彻头痛欲裂，抵在玻璃窗上，眼里是隐忍的疯狂、是理智的沦陷。
从这里可以推出两个信息。
一、祂有可能是人。
二、祂有难言之隐或是某种约束条件。
并不是一无所获的。
晏彻右手食指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
他习惯了掌控，因此必须要知道更多，去掌握主动权。
浦安中学还是在装修，进了校门就能看见施工队的工头在指挥。装修声、除草声、交谈声交杂在一起，说是楼盘开工都不过分。
晏彻照常去上学，表情看不出异样。
许子凌不太放心，忍不住问系统：“251，晏彻的应该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吧？”
251睨了他一眼，“当然了，你现在变回人形在他面前走一圈他都不可能认出你。”
“那就好。”许子凌松了口气。
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但是有的东西变质了就不可能再复原。
“就是他吧？”
“对对对，初二七班的。”
“肯定是，我听说是个帅哥，果然没错。”
……
今天一早，学校里就有很多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晏彻身上，晏彻对此感到很烦躁，并不打算搭理他们。
许子凌正疑惑呢，就有教导主任要见晏彻的消息。
去到办公室才发现，不仅是教导主任，连副校长也在。
他们围绕的只有一个主题——模拟考成绩。
许子凌恍然大悟，这时候学校应该拿到所有学生的成绩，怪不得会找到晏彻。
副校长半辈子都投入到浦安中学的建设里了，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学生考了县第一。论起排名能排到市里前十。
好的生源向来是被其他中学垄断的，落到浦安中学的最好最好就是考个县里的前五十，而且还是十几年一遇。
他从来不敢想，第一！
这回成绩查出来后，他就像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了，不敢相信地反复查了好多遍。
在他即将退休之际，竟然来了个大业绩。
上天果然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让他再工作上一直碌碌无为。
副校长对晏彻那可谓是和颜悦色，就差没让他当领导了。
口头鼓励了几句后笑眯眯地拍了他的肩膀，夸他以后还会大有作为。
好不容易鸡窝里飞出了只金凤凰，可得好好养着。
副校长抱着这种念头，问晏彻：“同学啊，你需不需要去尖子班啊？你想去的话学校马上调你去。”
对于晏彻而言，在哪里学习都一样，他刚想说不用，就被许子凌推了推肩膀。
凭他对祂的了解，祂肯定是想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的。
他只能点头。
副校长很高兴，“好好。”
成绩好的学生有特权吗？
那是当然。
这么大一个业绩坐在这，他能不管？当然要当祖宗供着了。
副校长笑容和蔼，摸了摸胡须。
要是在他留校最后这几年出了个状元，那对他评职评级的益处甚至大过他前几年的总和。
“晏同学以前也是特招进来的吧，真是少年有为啊！”
许子凌无语，这副校长真是闭着眼夸，他就不信他不知道晏彻这两年的成绩有多烂。
副校长当然不在意，他不管成绩怎么考来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浦安中学真的出了个县第一。
美滋滋。
抱了副校长给的一袋糖果饼干出来，还得到了副院长的许诺“觉得哪里过得不舒服了都可以来找他”。
许子凌有些气愤：[你可不能因为这些蝇头小利就觉得他对你很好。]
晏彻一撩眼睑，勾起嘴角道：“你对我最好。”
孩子懂事了！
许子凌属实是感动了，就像是养了很久的小孩终于学会端来一盆洗脚水（bushi。
251：……
与此同时，县一中。
班主任找到薛文周，两人就本次考试进行了错题分析，分析完毕后就自然地扯上了排名的话题。
班主任问：“你应该已经查到自己的成绩了吧。”
薛文周点点头。
“你觉得怎么样。”
“数学考低了点，但还能接受。”
班主任也认可地点点头，“我跟你想的一样，数学虽然稍低，但整体跟平时差不多。”
两人都没说话，但是他们知道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失误才落马，反而是在发挥正常的时候被超越了。
薛文周觉得可能是因为数学的缘故，看来这回那边学校的人考得挺好的。
数学……
他又想到考试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人。
他原先心态挺好的，因为那人扰乱了他，导致他后面的大题花了很多没必要的时间。
班主任转过身打开excel表格，这是校方内部才能看到的排名表。
理论上初二只是小试水平，不会排名的。但是这事各学校都心照不宣，考都考了，不弄个排名有什么意思？
“这回的第一不是你那些老对手……”
薛文周闻言猛地抬起头，眼里写满惊讶。
班主任一挑眉，把那行信息加粗。
01，晏彻，浦安中学，总分571，考号xxxx。
下面紧接着的就是：
02，薛文周，县第一中学，总分554，考号xxxx……
班主任懊恼地感叹：“浦安中学？只是县里很一般的中学，这个人的名字也没听过，是不是刚转过去的啊……”
薛文周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猛地一抽，弯下腰看向屏幕。
晏彻。
浦安中学。
571。
他的脑子嗡嗡地叫，像是很多小飞虫在乱撞。
班主任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还在叹气，“初二这边监考不怎么严，有没有可能是作弊的啊，这种差中学突然蹦出个这样的，还真是很难让人信服。”
薛文周不自觉地推了推镜框，“这个人我知道。”
班主任疑惑地看向他，薛文周冷静地说：“考试的时候他就坐在我旁边，我能肯定他不是作弊的。他做卷子的速度很快，尤其是数学和物理，还提前交卷了。”
班主任没想到还有这茬，惊讶地问：“真的？这次的数学不简单的，他考那么高还能提前交卷？”
薛文周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也很难以置信。
同时也感到一丝羞愧，他当时笃定这人不学无术。
不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班主任摇头感叹，没想到模拟考试竟然还能杀出这样一头黑马。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很耳熟。
她曾经作为招生老师去招揽优秀尖子生到一中就读，好像就遇到过一个叫晏彻的小孩。
因为这个名字太过特殊，她当时还特别关注了。
“怎么了，老师？”看班主任你开始翻找资料，薛文周便开口问。
班主任从电脑本机文件中找到了当时的名单，到查找框输入“晏彻”。
下一秒就跳出一条记录。
晏彻，少年组希望杯奥数金奖（重点招揽）。
这履历即使想要去省里重点示范中学也是绰绰有余的，她没想明白晏彻为什么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浦安中学上初中。
薛文周呼吸一窒，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这样的过往，这般看来他提前交卷也一点都不奇怪了。
明珠即使暂时蒙尘，也终有一天会散发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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