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程正师兄的意思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他是想将计就计利用佩蝶来找出灵珠的。
毕竟,这也是他最开始卧底的目的。
就算找不出灵珠,他也不会吃亏, 因为他很笃定佩蝶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程然却不打算就这么放着佩蝶不管,别说她是冲着灵珠来的了, 哪怕不为这个, 就凭她能为了美貌杀害那么多狐妖也不能让她留下啊, 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祸害空桑派的弟子?
她是将空桑派看成家一般的地方的, 这里的氛围也一直很和美, 师兄师姐们也很团结,就跟世外桃源似的, 她可不想这一切被佩蝶给破坏掉了。
程正是不可能站在她这边对付佩蝶了, 从书阁出来以后,程然便思忖着该怎么将佩蝶赶出空桑派。
佩蝶是由掌门亲自带回来的,还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 佩蝶手里曾经还有掌门给的玲珑塔和灭魂剑,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她如果就这么跑到掌门面前揭露佩蝶的罪行,哪怕有孟师兄他们作证,只要佩蝶死不承认, 掌门又护着她, 那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毕竟,在凡间的事情,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佩蝶干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掌门护着她,哪怕用了搜魂术,掌门都可以说是她的记忆被人篡改了。
虽然掌门给她的感觉应该不是这种是非不分的人,但掌门常年不在空桑派,她其实也并不了解他。
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就这么去找掌门, 反而会打草惊蛇。
程然想来想去,要赶走佩蝶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但要能以最快速度干干脆脆地将她赶走的办法也就只有去找师尊了。
这还是上次琴瑟长老被赶下山的事情给她的灵感。
琴瑟长老在戒律堂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老了,师尊还不是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将她赶走了,哪怕她犯的错不足以被赶出空桑派,但满门派里却没有一个人为她去向师尊求情。
纵然这也有琴瑟长老自己做人失败的成分在,但也不可否认的是师尊在空桑派的地位崇高,只要他发了话,哪怕是掌门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程然越想越觉得可行,既然有后台为什么不用。
她觉得比起想其他办法,还是说服师尊相信她的话更容易。
以师尊那佛系淡然的个性,他很可能连查证都懒得查证,直接就顺了她的意思。
想着,程然便回了小次山,打算先去见见师尊。
*
不巧的是,就在她来到行露宫的时候,就撞上了被掌门首徒亲自御剑带过来的佩蝶。
她脚步顿住。
掌门首徒御剑在行露宫不远处停下,他带着佩蝶一起跳下了长剑,随即将佩剑收回了腰间。
佩蝶一双水眸感激又温柔地看着他,柔声道:“多谢宁师兄。”
宁归被她看得心神一荡,咳了咳,道:“师尊让我照顾你,这种小事不必言谢的。”
程然看着这俩人腻味的样子差点儿翻白眼,也就宁归这么容易被人撩拨了,宁归是掌门的大徒弟,却是属于放养的那种,掌门几乎不怎么管他的。
宁归极爱修炼,和他师尊常年在外恰恰相反,他也不怎么爱下山,这也导致他年纪不算小了,却还跟个少年似的纯情单纯。
空桑派优秀的弟子太多了,宁归又不善交际,长相、资质都不算出色,因此也没什么女弟子恋慕他的。
乍然出现一个如佩蝶这般美丽又温柔的姑娘来勾搭他,他能扛得住才怪。
她自然不能眼看着傻白甜师兄被佩蝶给利用了,见他们似乎没看见她,程然便主动开口道:“宁师兄,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宁归不可能不知道师尊不喜外人来这儿的吧。
宁归听到声音,转过身看见她,还似乎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她的问话,神色顿了下,才老老实实地道:“佩蝶师妹说仰慕令仪仙君已久,想来拜见拜见。”
闻言,程然就看了一眼他身旁柔媚动人的少女,语气微妙:“你叫她……师妹?”
宁归便又老实解释道:“佩蝶师妹说她是来空桑派拜师的,掌门又叫我照顾她,想来是有收她为徒的意思。”
佩蝶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眼神隐约不善地看着程然,有些无语这个掌门首徒竟然这样没架子,在一个小丫头面前都跟个奴仆似的老实听话。
她自然不稀罕做掌门的徒弟,她的师尊该是天族鼎鼎大名的令仪仙君才是,只要程然死了,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她的了。
她今日过来便是想先来试探一下这对师徒的关系的,在她梦到的剧情里,一旦程然恋慕他师尊的事情被揭穿,令仪仙君便不会再对她好了,这样的话,哪怕她身陷险境,令仪仙君也绝不会出手救她。
在她灵珠的身份暴露以后,程然便会立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再加上令仪仙君对她的绝情和冷漠,她便只能如原剧情一样自散神识灰飞烟灭了。
佩蝶想着,看程然的眼神便有了几分轻鄙,将她看成踏脚石似的,连之前在凡间被他们捉住的事情都不那么记恨了。
程然自然不知道佩蝶在想什么,心里倒是也在揣测这个佩蝶到底是不是穿书的,听见宁归的话以后,她的神色才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她看了佩蝶一眼。
收她为徒?
程然不觉得掌门会这么做,掌门摆明了是和她有某种暧昧关系,不然怎会将玲珑塔和宝剑都赠予她,在修仙界师徒恋是决不允许的,那么掌门就不可能收一个和他有过情缘的女子为徒。
但佩蝶却说她是来拜师的。
那么,她想拜的师尊是谁?
程然又看了一眼对她隐隐有些敌意的佩蝶,想到她来空桑派的第二日便来拜访师尊了,她心里就不由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她竟然还想拜她的师尊为师?
她这是太看得起她自己还是太看不起令仪仙君了?
她家师尊那么懒,怎么可能再收一个徒弟,就是收也不可能收佩蝶这样儿的啊。
大师兄是天族太子,他收师兄为徒或许是看在天帝面上。
至于她自己被收为徒应该是托了灵珠的光。
但佩蝶呢?
她有什么能让师尊愿意为她为徒的?
程然想着都不想再看佩蝶了,感觉她太自视甚高了,她收回目光,看向了宁归,淡淡道:“宁师兄也知道师尊的规矩,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肯见的。”
宁归这下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小师妹似乎不喜欢佩蝶姑娘了,但佩蝶姑娘人挺好的,长得又这么漂亮,小师妹怎么会不喜欢呢?
宁归有些不明白,但到底也知道小师妹和佩蝶姑娘孰轻孰重,就连他师尊都挺宠小师妹的,他自然不好让小师妹不高兴,他想了下,便转头看向佩蝶,道:“小师妹说得也有理,佩蝶师妹,不如我还是带你去四处逛逛吧?我们大次山的风景还是……”
佩蝶的笑容微滞,随即看着宁归的眼神就似乎微微湿润了,仿佛宁归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似的,在宁归被她看得有些发懵的时候,她垂下了眼睑,打断他的话,道:“我都听宁师兄的。”
宁归被她这要哭不哭的眼神看得有些慌,随即听见她这么说,刚要松一口气,就又听见她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凡间的孤女而已,有什么资格见令仪仙君呢,哪怕我有多敬仰仙君也不该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
说着,她又抬起头看向宁归,一滴泪珠就这么滚了出来,美人落泪也是让人心动怜惜的,她道:“对不起,是我让宁师兄为难了。”随即她转头看向程然,又接着道,“师姐不要怪宁师兄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我没想到师姐会这么讨厌我,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吧?”
程然:“……”
万万没想到,佩蝶走的居然还是绿茶套路。
按照接下来的套路,宁归在见到佩蝶这么委屈这么可怜这么体贴,就应该觉得她这个小师妹太不通情达理太冷漠太欺负人了吧。
想着,程然就看了一眼宁归,却意外地对上了宁归近乎手足无措的眼神。
他看了看佩蝶,一步挪到了她的身旁,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小、小师妹,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凡间的碰瓷?”
他声音虽小,但佩蝶还是听见了的,眼泪要掉不掉的,脸都差点儿僵了,接着就又有了一种当初面对申谷时的无力和愤怒感。
这师徒俩都是一样的木头吧!
程然:“……噗。”
宁归也的确感觉自己很无辜,他好心好意提出要带佩蝶姑娘四处逛逛他们空桑派的美景,佩蝶姑娘却莫名其妙地哭了,好像他和小师妹欺负了她似的,还说什么都是她的错,他愣是没想明白她哪儿错了。
不就是想见令仪仙君却见不到吗?
他以前也被令仪仙君拒之门外过啊,多大点儿事儿,这有什么好哭的。
他想不通,却又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佩蝶姑娘竟然哭着来碰瓷他,莫不是以为这样他就会带着她强闯进去见令仪仙君了?
那他不被令仪仙君给一袖子扇飞才怪。
这么想着,他就有些想走了,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山下的凡人真可怕。
宁归有些感慨,他不下山就是对的。
就在这时,佩蝶却忽然抬起那双眼圈发红的美眸看向了小师妹,道:“师姐,你这么讨厌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师姐。”程然看她这样就想翻白眼,也不和她虚以逶迤了,开门见山道,“你不会以为有掌门给你撑腰,你杀了那么多狐族的事情就过去了吧?”
宁归神色一顿,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什么狐族?”
佩蝶却也是神色委屈又茫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程然见她装傻也不跟她说了,总归她也不肯承认,只要师尊信她的话,佩蝶就绝不可能留下。
因此,她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便提步走上了行露宫的台阶。
宁归却看出来小师妹早就认识这位佩蝶姑娘,两人似乎还有不小的过节,虽然佩蝶姑娘看起来很无辜,这其可能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但在两人之间他自然是要相信自家小师妹的。
就在他打算找小师妹问清楚的时候,佩蝶却先他一步踏上了台阶,拽住了小师妹的衣袖,眼泪竟然又滚了出来,宁归看得浑身不适头发发麻,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姑娘。
她笑起来多漂亮啊,为什么要哭呢?
程然脚步微顿,转头看向佩蝶。
佩蝶柔声道:“我和师姐之前从未见过,师姐说的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程然木着脸:“你看我像傻子吗?”
佩蝶却看着她的脸,道:“人有相似,师姐焉知你不是认错了人呢?”说着,她还看了眼旁边的宁归,“宁师兄,你说对吗?”
宁归看了看眼前这两张极其相似的脸,怔了下,迟疑道:“似乎……有些道理。”
程然都没想到她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不由冷笑一声,道:“我在凡间遇到的那人也叫佩蝶,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你说这不是一个人?”
闻言,宁归的神情有些震惊:“……小师妹说得也有理。”
佩蝶的神情却比他还要震惊:“师姐的话若是真的,那必然是有人冒充我的身份做了坏事。”
程然:“……”
总之,她就是死不承认呗?
程然也懒得听她跟这儿狡辩了,正要拂落她的衣袖。
此时,却忽然有一道劲风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掠过了一团雪白的影子,接着就听见了佩蝶的一声尖叫。
程然定了定神,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只雪白的大狐狸将佩蝶压在了地上,两只尖利的爪子将佩蝶的肩膀都抓出了血,它正一口咬住了佩蝶的脖子,她看见汨汨不断的血从佩蝶的脖子流出来。
再过片刻,佩蝶的脖子都能给咬断了。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了,她不由怔了下,就连她身旁的宁归也傻了眼,连师尊交待他照顾佩蝶的事情都给吓忘了。
就在这时,行露宫的大门开了,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门口,清冷淡漠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白狐的动作一顿,这才住了口。
佩蝶痛得都快失去痛觉了,因此,在看见门口神情冷漠的白衣仙君时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
这就是她未来的师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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