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之花

　　建丰十五年，寺伽石被派去夏阳城接城中的花魁，随行几十名护卫，去了夏阳城。

　　到城后，寺伽石奉命去监视花魁，于是混入来往的客人中，等待所有表演完毕，其他护卫在外守着。

　　灯火暗了下来，所有人的停止了吵闹，正襟危坐像新婚之夜等待丈夫的新娘。因为他们知道，今晚万众所期待的人就要来了。一如往常，喧嚣的未央楼安静了下来。

　　还未见其人，一股奇异的香气便袭来，不像馥郁的胭脂一样嚣张，不像盛艳的鲜花一样放肆。

　　在看完前几场的表演见识过其他艺伎之后，闻到这股芳香，就好像走在各种花互相纠缠的花园中，突然看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颗突兀的石头，而石头上便莫名生出一支花来。走进之后，所有之前闻到的花香便消逝，留下的，只有这朵奇花幽香。

　　“咚”，是赤脚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有些人的淫像已经显露出来，好像这一脚是踩在他们心上，忍不住的咂了咂嘴。从一条专门为她而铺的木梯上，棠徐徐走来。

　　映入眼帘的一片艳红，棠身着一袭红色的长裙，长裙的裙摆溢满了小半个舞台。

　　脸上化着娇艳的妆，眉毛很轻，静静地卧在眼睛上，就像晚霞静静地卧在太阳旁边。粉红的线条勾勒出她的一双丹凤眼，在左眸庞画着几朵花瓣。鼻子小巧浑然天成，碧玉一般下弧线，引出像是珍珠一般小巧的嘴。唇色鲜红，像是在一块汉白玉上抹上的鲜血。五官以最完美的组合排列，甚至化的妆都显得这么多余。

　　她的出现，像是在这未央楼的乱花杂草中，迸出的一朵绝世妖姬。

　　乐声缓缓响起，棠随乐声舞动起来，血红的妖姬便绽开了。红色的长裙在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俗气，反倒是富有仙气，这种美简直不属于人间。

　　那些每天来看的人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冒犯了天神，怀有些许的罪恶感。但鬼迷心窍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算倾家荡产抛妻弃子，也要来这未央楼一睹芳容。

　　罪恶感和欲望交织在一起，感觉自己的三魂六魄全部被勾走，就只剩下了一副满身淫像的躯壳。

　　棠的舞好像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所有人眼中只剩下了那舞动的嫣红，听不到歌声音乐，看不到他物。以至于很多人看完她的舞之后看其他东西眼里会有一块斑——那是长时间直视太阳留下的斑。

　　寺伽石戴着一副只露出眼睛的面具，而面具下的表情也如这面具一样毫无变化。和其他客人一样，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在那。不同的是单是看着就可以感觉到其他客人的躁动，而他就想一块冰，就放在那，不会融化，也不会产生波动。

　　时间很快便在棠的裙下流走，她只出场半个时辰，当她只留给众人披着瀑布般长发的背影时，所有人才如大梦初醒，在一片哀叹中伸伸腰，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棠的谢幕意味着未央楼要送客了，因为看过了棠的舞之后，一切的娱乐都会索然无味。所以棠被安排最后才上台，之后便是其他青楼没有的清净。夏阳城每到这时候又会热闹起来，以未央楼的光亮为中心人们相继离去，回到属于自己的深夜中。

　　随着客人的离去，在外守着的护卫抬着一个箱子，从暗道进入了未央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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