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纪妤童实在是一个聪悟绝伦的好学生。缪靳不过是为她拨开眼前障目之叶, 她便迅速学以致用。
看了眼手中她递过来的凤旨上写的内容,他惊讶又兴味的抬眼看她:“官陈书?”
此时,纪妤童正垂眸翻看命宫人搬来历代皇帝在任间的帝录, 听到他的话,她便也顺势放下示意宫人收起。
先前他的话令她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一个道理,特权之下, 一切皆为合理。她确是要转变固有的思维, 要适应这个时代,利用她手中的特权, 在与他赌约的同时, 尽可能的令这个时代发生一些转变,而不仅仅只是去适应它。
“如你所言, 这天下唯你我二人至尊, 其余人等只需听从便是。若要质疑不遵,且先看看他们是否也曾如此质问天帝御令,若无, 那便是未将我放于与天帝同尊之位, 便是抗旨不遵。若有,便不会有此疑问。”
缪靳见她眉宇舒展,漆黑的清眸愈见闪亮,说话时的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轻视的威仪, 心内不由触动,眸中的神色亦更加幽深。俯身将她扶起拥着她于殿内缓步走动舒活经脉, 边了然笑道:“遂你才会特意选在这个时候。”
纪妤童眸光微动未有直接答话,而是径直来到殿门处微仰首望着清朗的天空浅浅一笑:“年关将至不宜大动肝火,待来年,便一切已成定局。”
缪靳侧眸望着她脸上泛着光芒的浅笑, 亦升起一抹笑意:“妤儿果真是个好学生,朕很期待。”
话落,又移向她不见隆起的腹部,柔色愈深:“不过,你现下身怀有孕,万事均要以身体为重。”
纪妤童下意识抬手抚上去,恰好与里面那活动的胎儿相触,眸中不由一紧,随后又缓缓放松,眼神坚定:“我心中自有分寸。”
盛平二年,二月初三
这一日是朝廷于年节前最后一日上朝,而这一日,众臣也于金銮殿跪听了一封虽惊异但却又无法拒绝的旨意,也是这一日,拉开了天后摄政的开端。
“故,天后有旨,命百官于来年上朝之日,每人呈递自己为官经年之自述,及对日后为官之规划,宏愿。钦此!”
庞青立在御阶前将背后绣着金凤凰的凤旨宣读完后,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弯下身子对龙椅上看不清表情的天帝躬身行礼后,方退着步子重新站于旁侧。
看着底下众官个个呆若木鸡的反应他亦深表理解,想他方才听天帝之言宣读凤旨时还稍稍懵了瞬,先时天帝下令敕造凤旨他并未觉有何稀奇,毕竟连天后之名都出了,再出一道凤旨又有何奇怪。
可他于宫中浮沉多年,这还是头一遭于这商议国事的金銮殿上宣读一女子旨意,虽这女子乃天下至尊,可那也是女子啊。更枉论天后竟直接命令朝臣行事,虽与国政之事无关,可这旨意于早朝金銮殿上下达,又直接吩咐,如何不令人愕然?古往今来,后宫向来无与前朝有所牵扯,而今,这天后,真是屡屡打破规制啊,就是不知,这百官心中如何作想。
如何作想,自是惊愕,匪夷所思,又奇异的未觉惊世骇俗。
众人跟他所想一般,连天后尊号都破例为她尊封,还破例特许与天帝同尊,哦,还有包括这天帝之称,亦是因天后所改。所以,这位闻名天下的天后的存在本身就已是屡屡破例的存在,便是她再有何惊人之举,众人怕也已有了番心理准备。
且得到如此天大的殊荣,哪个女子能按耐得住不昭显一下威风?遂他们本就在想,这位天后可会做出何等举动,虽不是预想中女子常做的举办宫廷宴会,命命妇朝拜耀威之行,但好在这凤旨并未命他们做何于政事相关之事。遂现下反而有种一脚落地的踏实之感。
故在最先的惊愕愣怔过后,众官便准备叩首领旨。开玩笑,这乃是天后在位的第一道凤旨,而天帝此刻就高坐龙椅之上,能被御前总管当殿宣读,必是已经了天帝准许,且那日帝后御极之时,天帝曾着重叮嘱,命百官与百姓,敬天后如敬天帝。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在此时刻公然站出来反对,抗旨。
再加上他们也曾于御书房见过天后身影,而天帝亦不曾令其回避便议定国事之态,此刻凤旨现于朝堂倒也不显得那般无法接受。
而且这一年他们也历经了许多事,又马上年休,都想要过个安稳年,谁也不想临过年去触这两位至尊的霉头。且天后娘娘还特许年后再呈,与天帝雷厉风行的做派相比,已是极善待了。
“臣等遵天后娘娘凤旨,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缪靳高坐上方可以将下方官员那从吃惊到恍惚到恍然等神情轻而易举看在眼中,而他们的心思他亦早就预料到。
他的妤儿当真聪慧至极。此举虽看似无甚要紧,无碍朝堂。人虽未出现,可却是润物细无声般令其尊名与旨令极其自然的出现在商议国政的朝堂之上,且这条凤旨亦是寓意深远,既能从百官的自述中了解其人品与官风,亦又号令指挥了他们无知无觉的听从凤旨。
当真是,好巧思。
纪妤童听了旁青回禀后,心中方算落定。其实她的方法简单明了,根本无需多费脑筋便能看透。可朝臣不知她的真正意图,所以才会不设防备就这般无有异议成了她所算。
而凡事有一便有二,日后她的旨意,乃至于她再次出现便不会那么突兀和难以接受。
钟昌闻直至被宫人请进凤栖宫时,心中回味早朝之事仍有些恍然,待听得有人叫自己方回过神,忙要俯身下拜:“臣,拜见天后娘娘--”
“大哥莫要如此,你我兄妹无需多礼。”
纪妤童来不及去到他身边阻止,便先出声叫起,却钟昌闻仍是行了大礼后才站起身,收拾好脸上的神情后抬起头来,目光未曾敢直接落在她的面上,虚虚望了眼便弯起眼笑道:“娘娘恩德,但礼不可废。”
看着她于上首坐下后,他又躬身行了礼方才坐下,半侧着身笑道:“看娘娘气色姣好臣也就放心了,若娘娘不嫌,待内人抵京后便请命进宫来拜见一番,一是叙旧陪娘娘说话,再也是她于女子孕产亦有些见解说不得会于娘娘有用。”
他现下尊敬的态度纪妤童虽无奈的却也已坦然,便点头笑道:“大嫂入京我自是欢迎之至,大哥届时莫要忘了派人告知我才是。”
钟昌闻哈哈一笑:“娘娘放心,臣必不会忘。”
随后,才笑意微收恭敬问道:“不知娘娘今日唤臣来,可是有何事吩咐?”
此次天后命百官自陈上书为官之道一事,亦被周洺修安排广传于民间。他的峒崧当铺也在他被放出皇宫当日重新解封,虽无故被封一个多月,但毕竟是老牌店庄很快就又来客如常,也不遗余力的为天后搜罗人才。
他于京都自立门户又不曾掩饰行踪,自是很快便被周府之人发现。遂当周少辅身边的小厮前来拜见时,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在意料之内。
钟昌闻自也是在周明朗身边见过这小厮,只是没想到,这百晓生-周洺修竟然是周家的长孙。
“原来周公子出身高门,倒是失敬了。”
周洺修看着那小厮离开的背影嗤笑一声,斜倚在交椅上瞟了他一眼:“我与钟大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就少说这些场面话。有话直说,你今日前来寻我,有何贵干?”言下之意便是有话快说没事快走。
钟昌闻笑了下,他与他相识不假,却是不甚相熟。倒是他毒舌之名今日他算是领教了。
“既周公子率性,那我便就直说了。”
“日前我进宫拜见天后,听闻周公子如今正为天后做事,遂便特意前来拜访一番。虽你我侍主不同,但我与天后之情却是非同一般,愿与周公子结交。不知周公子意下如何?”
周洺修眸光微动,微微坐直了身体,不离手的黑玉骨扇唰的下收起,笑眯眯的起身拱手道:“钟大人如今是天帝跟前的红人,又是堂堂三品大员,愿纡尊降贵与我一商贾结交,我自是无有不同。”
以前钟昌闻便觉此人不简单,只那时他们二人并无交集遂也未着意深入了解。现下直面接触,更觉他心思深重不好猜测。
虽他帮过小妹多次,但也受到牵连被天帝囚禁亦是事实。现下更是出力为小妹做事与天帝为对,其中忠心几何,报复几何,孰轻孰重,都还未可知。
心中思量面上却若无其事亦起身回礼微微笑道:“既你我都与天后关系匪浅,再称大人公子未免太过生疏。周兄安好。”
周洺修无声而笑,“钟兄好。”
如此一番二人方重又分主宾落座。
钟昌闻稍一斟酌便将来意告知:“我此次前来,一是与周兄相交,另一事,便是想问问周兄,可有何需要我相助之处。”
“哦?”
周洺修意味不明笑道:“钟兄既是听天后言讲我所做何事,便不会不知天后天帝之约。而天后用我而未用你,其中深意,钟兄不会不知吧?还是说,你欲要转投天后?若真有你相助,那于天后来说绝对可为一大助力啊。”
钟昌闻对他略带讽意的言语未置一词,从容以对:“周兄言重了,只一臣不侍二君尔。却话虽如此,但我既为天后兄长,便不会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但我实话与周兄言,天帝英明神武,百官敬重,万民敬仰,军权稳固,帝位之稳固若金汤。遂,五年之内想要发展一股可与天帝抗衡之势力,不异于痴人说梦。
“嗤,”
周洺修眸带不明的笑了下:“所以呢?就如天后曾说的一句话,有些事,试一试说不得便有成功的机会,而不去尝试,却一定不会成功。所以钟大人今日前来,莫不是要在天后娘娘背后捣鬼,来恐吓于我背离娘娘的?”
钟昌闻摇摇头,“周兄应知我并非此意,”
“我当然知道你非是这个意思,否则你现下早已被我打出门去。”
周洺修神情倏变,脸上恣意的笑像是方才那短暂的相对未曾发生过。
“那钟兄可是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娘娘凤旨周兄想必已经知道了。”
“确已知晓。”
钟昌闻看了眼他手边方桌上周府送来的书信,带着深意笑道:“人手固然重要,可立足朝中,能与娘娘前后辅佐,才更是紧要的。你们现下需要的是精,而非多。”
周洺修这些年虽以商人身份行走天下,对朝堂之事却非不了解,他自是知道若能将朝堂官员拉拢过来最是上策,可那天帝威严甚重,文武百官无不俯首帖耳,而天后刚刚登位时日尚短,他们怎会弃明主而投一女子?
而他与天后一样,便是可以借周府之势入朝也无甚底气短时内根本于娘娘无用,但却必会与周府有所瓜葛,甚而会反受其制。且他之事,娘娘与他也已有安排,只待时机。
“还有一事,娘娘要我转达给你。”
周洺修蓦地眼神一凛,旋即起身朝着皇宫方向遥遥一拜,方才问道:“不知天后娘娘有何旨意?”
“娘娘有意寻有才华且不拘泥于世俗,聪颖果敢之女子一用,我已为周兄带来一人,你见了她,便知娘娘意欲为何。”
待钟昌闻离开后,周洺修才将目光放于堂中立着腰背挺直只眉眼低垂的女子身上。
“叫什么名字。”
女子这方抬眼,清亮的眸中是时下女子身上少有,而又肖似天后身上的坚韧之色。
“我叫,蒋昕舟。”
盛平二年,注定是不平静,却又令百姓欢欣鼓舞的一年。盛平元年新帝登基,帝后大典,改制尊封天帝天后,祭天大典,天后有孕,二赦天下,又逢瑞年,等等皆是一派欣象。
年节过后据闻天后娘娘看过各位朝臣的官陈书后,感叹众臣才华横溢务实能干,确是国之重臣。遂由此深觉学识才华于国之重要,便与天帝言道若我朝不论男女都能读书习字发掘己之才华,岂不是人人都可为国效力?那我朝岂不是处处文墨书香,人人出口成章,而百姓均可读书明理惠及子孙,家家书香传世,底蕴渐存,而天下亦更加昌荣。
又听闻诸多有才却无处施展之士隐落乡野实乃暴殄天物,遂便与天帝商议欲在天启国内各城镇承办学院,便请那些品行贵重却因故不得志之才子为师,一可教授百姓学子识文断字,亦可施展抱负。且不论男女,不论身份,不论年龄,只要品德无暇,品行端正之人,均可入学。最重要的是据说便是连那束脩也比那私塾学府要低得多。
如此传言一出,举国哗然。却是人人如蒙大喜,天下人,谁不希望自己出人头地,谁不盼望子子孙孙成龙成凤?可却因着身份,门第,门路,钱财,等各种因素被拒之门外。因而读书人才会备受世人尊敬崇敬,而现下有这样一个可以入得书门的机会,自是不愿轻易放过。也因着事关天下百姓己身之利,便连其中所说女子可入学一事竟就这般淹没在世人狂喜中而未有造成何种争议。
而百姓就更不会说天后娘娘一女子竟然干政之事,人总是自私的,只要于自己有利,不合理也会变为合理。何况天后娘娘本就与历代皇后不同,天帝都曾着重说过天后与天帝同尊,所以天后娘娘便是干政,那也是理所应当,没甚可说的。是以,现下天下百姓,皆都无比期盼天后娘娘凤旨真正到来那一天。
但却也非是人人都如此期盼,比如那自觉凌驾于平民百姓头上的读书人,以此为谋的私塾,便都自觉被触犯了利益与优越感,而对此传言颇有微词。只却也只敢于有志一同之人私下抱怨,却是不敢在人前暴露半分。
否则便是不被那汹涌的民意喷死,被传扬出去,还道是自己自私不明大义,为着己之私欲,竟欲要阻挠天后娘娘利国利民之行的大帽子而遭人唾弃。
遂当凤旨真的下达时,举国尽欢腾。
皇宫,御书房
往日里燃着的龙木沉香不知何时已再闻不到,威严肃穆的殿内亦多了些柔雅的摆件与清丽的花品。而最大的不同,却是那帝王御案处紧挨着多了一张同样大小,背面与案桌四角均精刻着凤翼祥云样式的凤案,而此时,那凤案后,亦正端坐着位相貌清丽绝俗威仪高贵,淡眸翻册的女子。
垂首立在殿中的官员虽已不似第一回猝不及防见到时惊愕失态,却每每前来见到总忍不住将目光向左侧偏离两分,虽那道身影出现不定,可那张桌子坦荡的摆在那,便已令得众臣咋舌。
事前谁能想到,天子书房,议军国大事所在,竟会闯入一名女子,且还是以那般光明正大,那般理所当然,那般自然的坐在加坐的主位,亦更加自然的便旁听了君臣议事,那般淡定坦然的姿态,仿佛她出现在这里本就应该一样。
而有天帝在前对此放任,他们为人臣子虽心中腹议,却也不敢僭越指责天后,而结果自是天后位坐御书房一事已成定局。
纪妤童等到殿中立着的朝臣们与缪靳议完了事,方在他们准备跪安时淡声开口。
“柳大人,”
柳承德不防自己被点到名,下意识先看向龙椅上坐着的天帝,却目光刚一动,便猛地感觉到从凤椅上淡淡投过来,却暗藏锋利的视线,霎时便觉头皮一紧,未及细想突如其来的敬畏感,忙小幅转了身躬身行礼:“微臣在,请天后娘娘吩咐。”
不只是他,其余几位朝臣亦觉惊讶。他们在御书房见到天后娘娘的次数不少,但却从未曾听她开口,此次越过天帝直接叫住朝臣还当真是头一回,同时也被她那不怒自威的一眼惊得心下失跳,竟不自觉也态度恭谨的垂首旁立。
缪靳却缓缓靠向椅背,威严锐利的鹰眸微微眯起打量着下方莫名紧张的朝臣们,嘴角扬起一抹莫名的弧度,而后神色兴味的看向右侧玉面倾绝举手投足间流露威仪的女子。
纪妤童将各地送来的官陈书扣上,愈见锋睿的清眸看向仍保持着躬身俯拜姿势的臣子,又淡淡扫了眼其余垂首屏息之人,淡声说道:“柳大人平身吧。”
如此,柳承德与几位官员方在心底默默舒了口气,却又竟觉后背有紧绷过后轻微的酸痛之感。
“谢天后娘娘。”
“本宫预取五封官陈书为典佳,公示于京都布告栏以供天下人瞻之,要天下百姓都可一看谁人为我朝贡献良多,也知是谁为百姓谋得福益,以心生感激。既可美名传天下,亦有激励有好进之心的百姓学子能以之为榜样,好好求学务实,早日为国效力。另也有以此为鞭策之意,令我朝众官员心生紧迫,以更全力之态为国办事,莫要失信于天下人,亦或是被后人追赶反超。”
柳承德与几位官员听后都不禁有些头皮发紧,方才那被名传天下而浮动的心绪顿时便冷却下来。同时心中亦有怕被挑选出自己的紧张,更有对被要挑出来告示天下的同僚报以同情,却内心深处竟还有两分幸灾乐祸之意。
那官陈书谁人不是往好了写,往好了愿,本以为天后娘娘只是看看罢了,却不知竟还有这等深意。且实话讲,这确是个激励天下学子,鞭策官员的好法子,可紧要的是那上面不乏有夸大其词之语,若被深究出来,或是那预期未能做到,到时可真真是丢人丢到全天下去了。
遂现下心中当真是极为复杂,既不想自己被公开处刑,又有点想看看谁是那个倒霉蛋-哦不,是幸运蛋。
不过,这与礼部有何干系?
“天后娘娘此法甚好,娘娘英明。只不知娘娘需要礼部做何?”
纪妤童将凤案上一折本递给含英,命她送过去,示意他接过去看:“既是选优自有奖赏,具体如何赏,怎么个赏法,就由柳大人拿出来个章程给本宫。”
不等他答话,又转至一旁垂首立着的吏部尚书,“陈大人,”
吏部尚书实没想到竟还有自己的事,有了方才那一眼的威慑,他亦不敢去看天帝的面色,忙出列应道:“臣在,请天后娘娘吩咐。”
“赏罚向来不分家,既是有赏,自必要有罚。官陈书既是写了便非空口白话,若届时完不成,自是要好好自省因由何在。此便作为任免升迁其功过考核项,具体如何,便也由你吏部拿出章程。此事既已广而告之便不宜耽搁,二位大人便于明日宫门落锁前将章程呈递上来即可。”
可二人听完却是神情有些呆怔,这,这怎么就从一官陈书一事上升至任免升迁一事了?如此一来,那么这道凤令的意味可就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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