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姜瑶正想着，安平侯却放下筷子，愁上心头。本以为白天的事已经过去了，谁想到銮驾回来以后，众人才松口气要回家，大总管王益却笑眯眯的道，“皇上的意思，众位大人回去好好想想今天皇上那个问题，写个折子回禀皇上。”
王益长得白胖白胖的，笑起来颇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
可众位大人只想揍扁他的脸，这时还不放过他们。
当然他们不敢，还得笑着答应。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折子怎么写？
“还按陆大儒的说法写吧。”周夫人道。
这只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若所有人都这样，皇上气恼，肯定有人要倒霉。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是那个倒霉的。
“皇上这算什么问题。”问这个有意义吗，根本不像一国之君该问的，姜鸿皱眉。
安平侯立刻瞪了他一眼，他们这位皇上办的荒唐事还少吗？作为臣子，只需回答即可，怎可妄论君王的长短。
姜鸿不说话了，屋中变得安静下来，大家似乎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以前从没想过，仔细想，却又不确定起来。
像安平侯，他为了姜家的荣耀，为了自己的妻儿，为了自己的前程？
周夫人则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姜鸿想报效国家。
孙氏看看旁边的姜元洲，有子万事足。
姜瑶听到那个问题，脑中却闪过什么。很熟悉，一个书里的剧情，女主在李泽林的书房，翻到一本札记，里面似乎提到过，齐睿帝曾经问过这个问题，李泽林猜不透他的心思，后来睿帝薨，他在他的旧稿中发现一行字，两人更觉得睿帝怪异，然后还趁机撒了一波狗粮。
男主女吗，肯定为了对方而活。
那行字，姜瑶仔细想想，就凭当今皇上办的这些事，还真有可能。
“为了活着而活着。”姜瑶忽然出声。
众人都看向她，这话什么意思？
姜瑶笑了笑，这个理由就像没说，可仔细想，很多人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啊，根本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
“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有些道理。”安平侯捻须道。
众人一阵默然，还是觉得这说法过于简单无聊了。
安平侯摇摇头，大道至简，这说法，起码没什么错处。
不错，就可以念阿弥陀佛了！
冷寂的宫殿里，床上的人忽然坐起。
王益赶紧上前，挂好床幔，“皇上，还是睡不着？”他小心的问。
年轻的帝王眼中隐有红色。
王益赶紧端来一碗热茶，年轻的帝王却并不接。
王益放下热茶，自顾自的说：“您说可笑不可笑，那个被您赶走的沈粲前几日过世了，曹平大人前去吊唁，想起沈粲生前最喜欢听驴叫，竟带头学起了驴叫给他送葬。
众宾客没办法，只能跟着学，好好的葬礼就变成了驴圈。”
说到这里，王益都忍不住想笑了，可是瞅瞅皇上，根本没笑的意思，他赶紧忍住笑容，说起下一件事。
“还有更可笑的事，前几天，韩崇大学士去登山，结果山壁陡峭，他爬到半山腰下不来了，竟然吓得大哭不止。”
……
一桩桩，一件件，王益搜肠刮肚，越说越着急，每天有趣的事就那么些，可真难为死他了。
终于，脑子里一片空白，王益道，“皇上，要不要看看折子，您今天的问题，几位大人已经递折子上来了。”
年轻的帝王抬眸，王益赶紧跪下。
“拿来吧。”反正无事，正好惩治下那些人。
王益赶紧如蒙大赦，把折子端来。
年轻的帝王越看，神色越沉。
今天不知道谁要倒霉，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王益默念了声佛。
这时，年轻的帝王拿起一个折子，半晌不语。
王益心中好奇，折子上写了什么。
年轻的帝王却忽然笑了，“为了活着而活着？”原来，人活着并不需要理由，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第二日休沐，安平侯府前十分宁静，侯爷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谁也不敢吵到他。
这时，街头却来了一队人马。
安平侯府立刻人仰马翻，皇上竟然派人送赏赐来了？
十匹锦缎，一百两黄金，说多，对于安平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一点不算多，说少，也值不少钱了。
关键，这是皇上赏赐的。
等赏赐的人走了，安平侯还是懵的，皇上怎么突然赏他了？
“莫不是大佛寺的事皇上欢喜？”周夫人思量道。
怎么可能，安平侯摆手。
“那是？”夫妻俩忽然有了灵犀，昨天的折子！
好像也只有这个原因，谁也摸不准皇上的脉。
不过有赏总比没赏强，安平侯笑逐颜开，“走，去看看瑶儿。”这件事还得亏她。话说回来，好像自从姜瑶不想嫁给李泽林后，所有事情都变得顺利起来。
周夫人就更眉开眼笑了，她的好姑娘。
没用一个时辰，安平侯得赏的消息就传到了所有有心人的耳中，昨天大家都没得到皇上的好脸色，一晚上惴惴，今早安平侯却得赏了？
那点赏赐不算什么，但这是一个信号。他们这位皇上如果喜欢你，只要你不过分，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你的。皇上这会儿看重安平侯，那安平侯的富贵就在眼前了。
瞬间，很多人觉得之前思量那件事不能再拖了，赶紧找媒人去安平侯府说亲。
蒲柳胡同，李泽林后半夜才昏昏睡着，一早又起来了。心中有事，他根本无法安睡。
授官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他觉得昨天皇上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可也说不准。
此时，他无比期盼谁去吏部帮他问问，疏通疏通，或者去皇上那里帮他说两句好话。
“泽林，我找了冯媒婆，去安平侯府求亲。”李氏慌慌张张的进来道。
李泽林心中一动，却还是皱眉道，“这么急干什么？”
不急不行啊，“今早皇上赏了安平侯。”
李泽林呆立当场，皇上赏了安平侯？那他呢？皇上昨天还问了他的名字。
李氏也心中发苦，对李泽林埋怨不已。这几天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处处碰壁，前途堪忧，若是李泽林早应了安平侯府的亲事，何至于如此！
读书是清贵，可哪里比得上人家几代的积累，他还是经历太少。
李泽林也正懊恼着呢，这事全怪他吗？她怎么不早点答应。
母子俩互相怨怼，最后还是李氏起身，去门口等冯媒婆的消息。
安平侯跟周夫人来看姜瑶，姜瑶已经得知皇上赏赐的事，颇有些不好意思，胜之不武，下回还是老实待着。毕竟，下次是雷霆还是雨露，谁也不知道。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安平侯起身，他还有事要处理。临走的时候，他给了周夫人一个眼神。
周夫人明白，拉着姜瑶又坐下，上下打量她。
这几天姜瑶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容光焕发，越看越好看。
周夫人心中高兴，话题就往姜瑶的年纪，以后的打算上扯。
姜瑶联想到刚才安平侯的眼神，立刻明白，周夫人这是要给她寻亲吧。
十六岁，还没成年就嫁人，姜瑶心中是拒绝的。不过说起亲事，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按书里剧情，她嫁给李泽林十年没生养，是她的身体有问题，还是怎么回事？
李泽林肯定没问题，他后来可儿女双全。
这么一想，她坐不住了，立刻求周夫人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并且一定要请医术好的，信得过的。
周夫人诧异，好好的请什么大夫。
可姜瑶很着急的样子，她赶紧让人去请京里最好的秦大夫，他以前是宫里的御医，年纪大了才退下来，可医术没话说，人也信得过。
秦大夫很快来了，给姜瑶把脉。
姜瑶紧张的看着他。
半晌，秦大夫道，“小姐的身体并不不妥啊。”
“真的？”姜瑶喜出望外。
秦大夫点点头，他行医这么多年，有病没病还看不出来吗。
姜瑶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身体没事，那怎么会？她瞅瞅周夫人。
“咱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周夫人急道。
姜瑶想想也是，她低声问秦大夫，“我以后若是成婚……”
秦大夫怔了下，成婚？没问题啊，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小姐是不是从小体质燥热，贪阴喜凉？”
“是啊，怎么了？”周夫人抢先问。
秦大夫捻了捻胡子，“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小姐体质外阳内虚，宜温补，不宜吃太多寒凉的东西，比如梨子、西瓜等等，否则可能不易成孕。”
说到这里，他先笑了，“老夫也是杞人忧天，正常来说，没人会吃那么多寒凉东西的。”
是吗？姜瑶却忽然咬紧了唇，她知道原主为什么一直没生养了。成婚前七年，李泽林每天都会送一盘梨子到她房里，说是润肺解渴。
原主贪凉，又觉得是李泽林的心意，每次都吃的一干二净。
可笑后来三年她被软禁在偏院中，每天最想念的，竟然是李泽林送她的梨子。
“瑶儿，你怎么了？”姜瑶的脸色很难看，周夫人被吓到了。
这时，外面孙氏来了。李泽林竟然派了媒婆来府里求亲，孙氏本不想理会，可不敢擅自做主，来禀告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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