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2)一更(客从何来(2)六姑娘?是...)
客从何来(2)
六姑娘?
是喊自己?
林雨桐站着没动, 等着那婢女跑过来。就见这婢女一边跑一边朝后喊:“秦嬷嬷,秦嬷嬷,姑娘在这儿!”
等着婢女走到身边, 秦嬷嬷就从另一边跑过来了, 有巨石遮挡,之前并没有看到那边有人。这嬷嬷也一身狼狈, 行动不利索, 但在看到林雨桐的一瞬, 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姑娘!”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到了林雨桐跟前就赶紧给她披上, 又呵斥女婢,“小桃, 鞋子脱下来……”
衣服林雨桐得接着, 这原身长的丰腴, 应该是夏天,穿的又轻|薄,衣服湿了裹在身上,胸前的澎湃总得遮掩一下。
至于脚上,原不用那么娇气的。但现在什么也不清楚, 只能穿了小桃的鞋。
“姑娘, 踩在细沙上可舒服了,我乐意不穿鞋呢。”小桃穿着棉袜在地上跺了跺,将裙子往下拉了拉遮住脚, 是不大看出来没穿鞋。林雨桐是好奇好好的姑娘怎么掉水里去了,可看这两人并不惊奇的样子, 她也不好问。
秦嬷嬷见收拾妥当了,就催促,“姑娘,回吧!赶紧的,家里这会子不定怎么乱呢。”
小桃扶着林雨桐:“是啊!谁能想到好好的就地动了。”姑娘就是顽皮,偷跑过来站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看景儿,就赶上地动了。她当时站的远,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她一下子没站稳,等站起来就不见站在大石上的姑娘了。幸而只是湿了衣衫,人没事就好。
一听是地动了,林雨桐也没多想,脚步就不由的快了。真要是家里的房子塌了,这还能赶过去救人。
也不知道四爷在不在附近,能不能机缘巧合的碰上。
主仆三人急匆匆的,一路恨不能小跑起来,喘息都不匀称了,哪里顾得上说话。疾走了得有小半个时辰,地势骤然增高。得沿着缓坡上去。而在缓坡之上,有一处颇大的建筑群,但看那造型,这不是家,而是一处寺院吧?
那佛塔十三层,这是比较少见了,这算是个极数。
建筑应该非常稳固,地动之后,建筑依旧挺拔,就是说,受到的损失并不大,更不会有人员伤亡。
到这里就能判断出来,原身这个能呼奴唤婢的大家小姐应该是随家人来此地的。来这里能干什么?不过是女眷拜佛罢了。
果然,秦嬷嬷见寺庙不曾受损,就先念了一声佛,“姑娘,快些,怕是老太太该急了。”
不等三人上去,就见几个粗使嬷嬷从上面下来,一看三人就小跑起来,“六姑娘安好就好,老太太正着急呢。”到了跟前,见林雨桐一身狼狈,就不由的惊呼。
秦嬷嬷忙道,“姑娘就在边上看个景儿,捡了贝要给茂哥儿带回家去玩,不想地动了,姑娘摔了一下,让浪头给打湿了。”
好像所有的经历都在眼跟前,主子没离开过她的视线一样。
逃了责罚,又省的对姑娘家的声誉有影响。
林雨桐全程沉默,好似有些冷,又好像受了惊吓。果然,几个人不敢再问,站了一圈把林雨桐挡在中间,进了寺庙。
今儿可不止一家女眷,前来拜佛的人多的很。这会子寺里寺外,和尚香客,来来去去,乱的很。林雨桐连寺庙都没进,甚至于是寺庙的匾额都没看清楚,就被带到一辆马车前。马车上的帘子被两个丫头撩起来,一银发老太太在车上坐着,一见林雨桐就说了一声‘又淘气’,然后赶紧吩咐,“叫三丫头过来,把马车给六丫头腾出来……”说是就说秦嬷嬷,“给你们姑娘把衣裳先换了。”
太乱了,也不是只一家的马车在这里。林雨桐屈膝,没回话也没人挑理,只赶紧扶到后面。后面马车上跳下来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姑娘来,一看林雨桐的样子就皱眉,“快些上车,叫人瞧见了成什么体统。”
没有记忆,谁是谁也分不出来,林雨桐沉默着上车,一边由秦嬷嬷和小桃伺候着换衣服,一边忍受着一路的颠簸。
换好了,手里被塞了热茶,她靠在软枕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儿。
小桃低声嘀咕,“别是着凉了?”
秦嬷嬷就伸手摸了摸林雨桐的额头,“家去就灌了两碗姜汤。”
林雨桐却在闭着眼睛努力的找原身的记忆,可记忆依旧不全,脑子里闪现过一张张面孔,知道这人是谁,然后就是一些家里的事情,许是根深蒂固,所以,间断的还有一些,别的便一无所知了。
但就现在这个情况,知道不知道的,应该没什么大关系吧。
原身是林家的六姑娘,此次是跟祖父祖母来营州避暑的。内宅里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营州是哪里,但林雨桐大略的知道,这大差不差的就在东北,这是一座靠海的边塞城池。林家的二爷,也就是原身的二伯,在此做知州。一行从四月来,到如今都七月底了,还是没听说要回燕京。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的祖父是一位老翰林,早年中过状元。不会做官,但养的儿子还不差,自从长子林家钦中举之后,他就辞职不干了,不挡儿子的仕途。如今林家大爷已是礼部侍郎。而作为老翰林的老太爷并没有回老家晋中,而是在燕京城外的西屏山上,把一处别院改建为书院,干起来了教书育人的行当。
其实山中清凉,还有一书院的学生,这个时候大老远的跑到边塞,说是避暑,估计也是幌子。可究竟是为什么的,以原主留下的记忆,她暂时也推断不出来。
正思量呢,马车突然停了,小桃探出头去看了看,回过头见主子醒了,忙道:“姑娘,是二老爷亲自来接了。”
林雨桐掀开帘子,有一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朝这边来,一看见她就带着安抚的笑,“莫怕!二伯在呢。”
林家四房,原身出自三房。原身的父亲行三,算是兄弟里最‘没出息’的一个。
林家大爷官至礼部侍郎,二爷举人出身但善于钻营,如今也做到了知州。只那位三爷至今就只有秀才的功名,如今在书院帮着打理书院,教授蒙童。四爷乃是庶出,一直在晋中老家。老家还有林氏整个宗族,虽已分宗,但原不过是商户人家分出一支出读书苗子的,往仕途上走,为的还是林氏整个宗族。如今这一支是官身,银钱上从来是不缺的。
这二伯跟原身的父亲那是一母同胞,再加上原身的母亲是有些来历的,所以对这个亲侄女,相当不错。
原身母亲孙氏乃郡主之女,但因郡主早亡,便一直长在外家。外家乃是汝阳王府,自来跟宫里亲厚。老王妃只郡主一个女儿,这女儿又只留下外孙女一根独苗就撒手人寰了,这自幼丧母的孩子在外家,那是怎么娇宠都不为过。她自小就常进宫,得宫里喜欢,小小年纪便得了个正阳县主的封号。可县主是个喜好好颜色的,这林家没出息的老三不说其他,颜色是极好的。被县主一眼瞧中了,然后下嫁。
两人感情极好,生了两女一子。之前那个三姑娘,就是原身的胞姐,嫡嫡亲的那种。
大房二房虽说是仕途顺利,但多少因为跟汝阳王府的这点瓜葛受到庇护,有这个因素在,哪有不疼侄女的道理。
果然,进了家门,二伯母李氏也是极和善的,香汤已经备好了,赶紧泡泡。这边泡了一身汗,那边浓浓的姜汤就送来了,秦嬷嬷看着叫喝了两碗,这才罢了。
林雨桐泡在浴桶了,她发愁的是四爷到底在哪。这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想找人,当真不容易。隔着屏风,那边三姑娘声音冷硬,“跟出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这里不是西屏山,只一味的淘气,那般大的人了,你也叫人省省心。”
姐姐是好姐姐,面硬心软的,就是忒的絮叨了。
林雨桐动了动,水哗啦啦的响。外面的声音更高了,“才说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肯老实的听训了。怎么?这会子就憋不住了!你有气就撒出来,拍打水做什么?一会子里面湿漉漉的,叫人怎么收拾?”
林雨桐便知道原身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跟姐姐相处了。
她在里面顶嘴,“你说我辩,你说我是顶嘴。你说我听,这又成了我憋气了。我自憋气你别搭理就是,这会子又叫我把气撒出来。撒出来就得辩,辩了你又说我顶嘴。横竖都是我不对便是了!”
外面的林雨柳顿时气笑了,乖了一路,这本性又露出来了,她抬脚就往屏风这边来,人都进来了,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应该是进来人了,一个利索的女声道:“三姑娘,前面传了话来,请您和六姑娘赶紧过去一趟。”
林雨柳看了看还在浴桶里的妹妹,回头问说,“有什么急事?”
这人有些慌乱,“婢子不知,不过府外都是乌衣卫,说是要盘查今儿去过海神庙的人家……再多的,婢子便不知了。”
林雨柳皱眉,转身就走,她交代外面服侍的秦嬷嬷,“我先过去,利索的给你们姑娘收拾好,带到前面去。”
林雨桐收拾的很快,现在出现任何陌生人,她都急切的想凑过去。总想着,是不是四爷想法子想见自己呢。因此,她不仅没多余的猜测,还隐隐带着些期盼。
她以为人会在大厅里,可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全家人似乎都被集中在宽阔的演武场。
知州不是多大的官,宅子也没那么大。不过边塞之地,家里护院是少不了的。因此,宅子里会有很大的演武场,人都集中在这地方。林雨桐到的时候一家子都到了。
场中只有四把椅子,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林二爷和李氏是坐着的,其他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从,都站着。
林雨桐带着院子里的下人一过去,老爷子就招手叫了,“六儿,过来。”
这不像是犯事了呀!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观察这些黑衣人。黑衣从头到脚,只腰上是红腰带,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像是符文的东西。
啥情况也不知道,站老爷子老太太后面去得了。然后边上两个大小伙子,一人往过挪一点,把她挡在后面了。这是家里的两个堂兄。
啥情况呀?皇室从民间选美女吗?就算选,也强硬不到自己头上的吧,汝阳王府的老王妃还活着呢。
结果并不是,那领头的黑衣人看向林二爷,“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呀!
“没多了谁?也没少了谁?”
没有!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了!
这黑衣人没言语,转身离开,在演武场的另一边安坐了,然后着人把林家去过海神庙的,一个一个的请过去,先主子后下人。
林雨桐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林家人之间也不许相互说话,那些黑衣人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带走的人重新安置在另外一侧,杜绝了相互说小话的可能。林雨桐就更不能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了。
片刻,就有人来请她了,“六姑娘,这边请。”
她跟着一步一步过去,坐在椅子上的黑衣人抬眼看了林雨桐,“地动的时候,六姑娘在哪儿?”
地动?
难道地动是人为的?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火|药?来不及细想,但却知道,最好别说谎,谎言是很容易就能被戳破的。
因此她特别坦然,“我在海边。”
“六姑娘去海边做什么?”
“给茂哥儿……不是,给我大侄儿找海贝,我答应他给他带回燕京的。”“然后呢?”
“然后地动了,我摔水里了,衣裳都湿了,就赶紧回寺庙,才发现家里急着走,然后就回家了。”
听着都对,可具体过程全没有。这人把茶盖盖上,看林雨桐,“你看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
问的这么具体?
林雨桐皱眉,一副思量的样子,“刚开始嬷嬷和小桃跟着我,她们不叫我靠近水,可不靠近水怎么可能捡到好看的海贝?我说要出恭,叫她们背过身子,然后跑了……但都在她们能看见的地方,我瞧见石头缝里有海蟹,本来是要抓的,但它们咬人的,我怕湿了鞋子,就踩在石头上……谁知道海浪突然扑的厉害,我就爬到更高些石头上,站起来想叫小桃的,结果猛的脚下不稳,就摔水里了,我的衣服都湿了,鞋子都被水冲跑了……”一副懊丧的样子。
身上掉落的东西要是被人捡了,还是一样会被找上门的,瞒着没用。
对方似乎不耐烦听她说些小姑娘的小烦恼,直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出来,然后打开,“你看看,可见过这两个人?”
林雨桐抬眼看过去,当下心里便是一惊。
这是两幅画像,一男一女,男子的脸他没见过,但是女子,正是之前在空间站见到的营养舱里那些女子的脸。那么一排,都是这张脸。而曾经的六号,也顶的是这张脸。
那么画像上的另一个人呢?是四爷吗?
难道这大张旗鼓的,找的是自己和四爷?
可那两具身体,已经死在了一号机里。
她脑子过的飞快,马上得出几个结论:第一,地动不是真的地动,而是一号机坠落大海之后引发的。沿线有震感,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当然了,也有倒霉蛋,比如这个淘气的姑娘。若不是有那么一下,许是人家这姑娘还好好的。如今换成了自己,自己得把这个因果给还了。第二,这个世界上还有来自空间站的人,且对方好似还有跟空间站联系的条件,甚至能精准的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操控的几号机,将会着陆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到了这里究竟想干什么,这也是无从得知的。第三,以后得缩着,别浪,别叫人逮住了,这闹不好就能害了林家一家子。
念头不少,但也就那么眨眼的工夫。她眯了眯眼睛,好像是要看清楚这两幅画,然后缓缓的摇头,“画的挺真的,要是见过我肯定认的出来,但是真没见过。”
韩平将画卷收了,多少有些失望。正是因为听海神庙的僧人说,只林家的六姑娘单独出去过,他这才坐镇林家。可林家这个姑娘,瞧着不小了,可还是一团孩子气。
他摆摆手,放人走了。
林雨桐一过去就被老太太拉住了,“莫怕,都问你什么了?”
她一五一十的学了,“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老太爷就叹气,“三十年了!又来了!又来了!造孽!造孽哟!”
三十年了……又来了……
林雨桐想起被克隆出来的六号,她残存的记忆里,好像她也是整整三十岁!
这是巧合吗?
她没搭话,只一副懵懂的样子,然后被姐姐拉到一边教训,“最近不要瞎跑,老实在家里呆着。外面且有一阵子乱呢!”
是啊!外面乱的很。
从林家出去,什么也没查到。秦嬷嬷和小桃试图在林雨桐落水的细节上做假,可被问的多了,自然也就说了。反倒是林雨桐说的都是实话,那么秦嬷嬷和小桃这种行为就能理解,不过是下人怕担责任罢了,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然后城里就戒严了,挨家挨户的排查。
林雨桐担心的是四爷,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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