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苏文的玉


其实胡小华在火车站混了那么久,  一条琏子而已,他应该早就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还想骗陈美兰,让陈美兰相信他过得很好。

        他想用这种方式气走陈美兰,  让她别追着自己问。

        可现在,瞒不下去了!

        jim被陈美兰推上车了。

        胡小华低头,  叭叭的抽着烟。

        阎佩衡看陈美兰一直不走,摇下车窗问了句:“美兰,  怎么还不走?”

        “爸,  我和小华再聊会儿,你们先回。”陈美兰说。

        自从胡小华离开271,阎佩衡看他一眼都嫌多,  但八一食品厂肯定有它的问题,  这事儿阎佩衡作为刘司令的下级,不好伸手调查,显然,美兰能治得住胡小华,那就让她问吧。

        于是他示意毛秘书先开车,把几个孩子给带走了。

        车刚一走,  胡小啪的一巴掌,搧在了自己脸上。

        顿了会儿又是一巴掌,  啪啪啪连着几个大巴掌,  把自己搧了个晕头转向,继而慢慢蹲下来,蹲到了道牙子上。

        陈美兰包里有在路上刚买的健力宝,还没喝,  递给了胡小华:“我还没喝过,你要渴就喝一点?”

        看来,只有一种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胡小华心里有愧,没脸面对她。

        但不论什么事,直接逼问肯定问不出来,得让胡小华自己说。

        要说刘司令夫妻拿他当女婿,陈美兰压根不信,拿一条那么粗俗的,从火车上买来的金琏子当传家宝,证明人家骗他骗的都不走心。

        现在是7月,太阳挂在半空,像个火球,下午两点,地面都热的眼看融化,陈美兰为了臭美,穿的高跟鞋,两只脚板给沥青路面烫的几乎要站不住。

        还是午休时间,这条街没有铺面,一个人都没有,也没颗树遮挡,太阳曝晒,胡小华额头上的汗珠子迅速的往外冒着,在他眉间聚集,又从眉心流了下来,像两串眼泪似的。

        闷了半天,胡小华才说:“嫂子,我刚来那会儿,刘晶晶就特别关注我,总是围着我转,转着转着就喜欢上我了,我能看得出来

        ,她当时是真喜欢我。”

        刘晶晶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儿,喜欢成熟男人。

        薛鸣放比她大八岁,当初她追的时候也是一样,一开始缠着人家,吵吵闹闹,但后来慢慢的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人家,于是送礼物,找各种机会碰面,继而主动追求,发展成对象关系。

        但那只是小女孩的一时冲动,薛鸣放一退伍,西装一脱,刘晶晶立马就跟他翻脸了,陈美兰估计她喜欢胡小华,是因为胡小华个头高,身材好,又难得的,总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原因。

        要说薛鸣放满足了刘晶晶的军装梦,那胡小华,就满足了她的西装梦。

        她没说话,继续听胡小华说。

        “但最近,她嫌弃我年龄大,天天闹着要跟我分手,刘夫人和张向明送了我一条金琏子,说这是家里祖传的,还跟我说让我放心,他们肯定会劝着晶晶,早晚让她跟我结婚。”胡小华又说。

        陈美兰倒觉得,刘司令一家是吃准了刘晶晶有脾气,知道她喜欢谁就是一阵子的热情,越管越麻烦,所以才会放任她,反正小女孩嘛,三天的新鲜。

        她爱的时候,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她不爱的时候,你拿刀逼着她也不爱。

        至于那条金琏子,就是骗子们于火车上兜售的假货。

        刘夫人也是吃准了胡小华没文化,从乡里来的,才搞那么一条金琏子骗他。

        要不然再怎么滴,也该到潘家园买个假古董之类的东西。

        胡小华知道,可他不敢面对,他总愿意相信,司令员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女儿垂青于他这个美梦,不愿意被揭穿。

        但还是那件事,为什么突然之间,从上周开始胡小华就不打电话了,这证明在上周,肯定发生了一件什么事,让胡小华这种没什么法律观念,脸皮极厚的人都挺受震动的。

        他才不敢跟她打电话的。

        果然,犹豫了好半天,胡小华吞吞吐吐,最终还是说了句:“嫂子,我给你个东西,你别问我是从哪来的,把它拿回家,放我苏文婶儿灵前去。”

        说着,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玉坠儿,递给了陈美兰。

        陈美兰乍一看这玉坠儿,见是个观音,转过去,上面有隐隐的苏文二安,顿时脱口而出:“这怕不是我婆婆的东西?”

        “前几天我去给张向明她妈送米,见她妈戴着这个,我认得它,这是苏文婶儿的东西,我就给偷出来了。”胡小华捧着玉坠说:“嫂子,你知道不,这东西我原来也从苏文婶儿身上偷过,偷出来拿到外头卖掉,换了两盒饼干吃,后来,我三哥把坠儿找了回来,还在后面刻了字,你看看,那苏文俩字儿,就是我三哥刻的?”

        这个世界上,长的一模一样的首饰之类的东西肯定很多。

        尤其是什么玉石,吊坠儿之类的东西。

        但是苏文有块观音象的玉,是她娘家妈送她的东西,她原来一直佩在身上。

        而胡小华,曾经从苏文身上偷走,卖了换过钱。

        当时阎肇找了好多地方,打听了很多人,才把玉坠找回来,并查到是谁偷的,然后逮住胡小华,想打他。

        苏文劝着阎肇不准打不说,还拿家里仅剩的一点清油给胡小华烙了一个两面金黄的葱花油馍吃。

        并一再劝阎肇,说胡小华是因为饿才偷的东西。

        可怜孩子,不能打。

        那年胡小华八岁,他爹刚刚病死,他妈跟了个瘸子,缠着那瘸子,给他们娘几个找吃的,但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那是他头一回吃带油的馍。

        人心都是肉长的。

        胡小华在工作方面没什么大的节操,张向明说咋干他就咋干。

        让他介绍顾霄,他立刻爽快的介绍。

        甚至,奶粉厂在经营中,有很多要叫陈美兰知道,绝对不允许干的违规操作,胡小华看在眼里,根本不管,因为他的眼里只有赚钱。

        但他身为盐关村人,知道阎军把苏文的庙产送了人,再联想一下,难道想不到这东西是跟庙产一起,由阎军送给刘鹏的?

        苏文,那么善良的老婶婶,临去的时候,身上唯一的玉件儿都没有陪着她。胡小

        华为她生气为她恨,再一想曾经苏文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如今跟着张向明,干的很多事都是违法的,又怎么好意思再给陈美兰打电话?

        所以,这才是他突然之间不打电话了的原因。

        一把抓过观音吊坠,陈美兰说:“算你还是个人,要我是我婆婆,当初就让阎肇当初打断你的腿,省得你长大了一天天儿的,尽知道害人。”

        胡小华叹了口气说:“嫂子,真怀念当初在271的时候,大后方是稳的,我只需要操心销售就行,现在当了个狗屁的法人,啥都要我操心,真累。”

        听他这语气,陈美兰就知道,81食品厂肯定没搞好。

        她于是问:“你们的新奶粉生产线现在搞的怎么样?”

        “还是用原来的老设备,啥都没干。”胡小华说。

        “到现在,你总共卖了多少钱了?”陈美兰又问。

        胡小华说:“15万出头。”

        陈美兰立刻说:“缺斤短两了吧,原来灌装的奶粉都是500克,你们把老包装拆分了,里面只装300克……”

        胡小华觉得简直神了:“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只有十万块钱的货,却卖出15万块钱来,不缺斤短两怎么卖?

        陈美兰冷笑一声说:“胡小华,好好儿干吧,你曾经干过的酒厂、  摩托车店,肥皂厂,火腿肠厂的老板,都在监狱里等着你呢。”

        胡小华觉得不会:“嫂子你别唬我,奶粉厂真出了事,抓的是老板,不是我。”

        为什么胡小华明知张向明在违法还愿意跟,就因为他只是个打工的,出了事,公安不可能抓他。

        陈美兰冷冷扫了一眼,说:“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这回食品厂要出了事,抓的肯定是你,不信咱们走着瞧。”

        胡小华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坐牢。

        因为陈美兰说的笃定,也因为她从不撒谎,他有点怕了:“嫂子,我只是个销售经理呀,怎么可能被抓,哎你等等,咱们聊聊啊……”

        但等他追的时候,陈美兰转身,已经走

        远了。

        这可吊起胡小华的胃口了。

        要说娶司令员的闺女是个高不可攀的梦,他想再多沉浸一会儿的话,坐牢可就不是玩笑了,上回进监狱,他还差点给一个喜欢走后路的狱霸爆过菊花,那感觉可不太美妙,他给另一个狱霸当了好久的狗,才能保住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纯洁。

        监狱,是胡小华最大的噩梦。

        ……

        从81食品厂进一级家属院,是十分钟的路程。

        但陈美兰不认识路,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门,到了门口,门卫不肯放人,她又是掏身份证,又是填单子的,又折腾了好半天,本来就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在门口折腾了好半天,一双高跟鞋,脚都磨破了。

        进了家属院,直奔高层,一上电梯,她就闻到一股饭香。

        大门开着,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却原来为了迎接几个大孙子,阎佩衡特意喊了崔阿姨和儿媳妇高小梅来,又喊了一个会做川菜的警卫员,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菜。

        不但有小狼和jim都喜欢吃的辣子鸡,居然还有一盘火腿炖的白菜汤,这菜就米饭,圆圆最爱吃了。

        高小梅一见陈美兰,开门见山就是一句:“美兰,我从奶粉厂退股了。”

        “为什么?”陈美兰问。

        高小梅不像胡小华,还要因为对刘晶晶的幻想而遮遮掩掩,瞒着。

        当面就开始吐槽食品厂的情况了:“旧奶粉在卖的时候缺斤短两不说,新奶粉上市,是要进过食药检疫,以及长达一年的有偿婴儿试用期,并进行临床跟踪,记录的,但是张向明没有严格搞这些,也不知道她通过什么关系,食药许可证,经营许可证全办下来了,这事儿我跟领导们也反映过,但毕竟是承包出去的厂子,领导们让我去找工商反映,你说我至于费那心思嘛,我退出不就完了”

        缺斤短两,是目前商品市场上最大的问题,但也是最多的问题。

        人人都缺斤短两。

        而各类常规程序,塞点钱就可以提前走完,先把产品推出来,再□□,或者不□□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领导人都说,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所以这些天大的问题,在目前,哪怕政府方面,都不是大问题。

        政府的追求是:不计一切代价来致富!

        陈美兰于是问:“那新产品呢,生产方面你觉得过关吗?”

        高小梅说:“原本,我们有15万的货款,应该从国外进口干燥塔,一台8万块,进口两台,能有效杀灭奶粉中的沙氏门菌,但是张向明拿货款给自己买了一套房,一台车,现在用的干燥塔还是厂里几年没用过的老旧塔,你觉得呢?”

        奶粉安全,不仅有三聚氢胺,还有沙氏门菌。

        要奶粉里含有沙氏门菌,婴儿吃了,轻则腹泄,重则便血,没有营养不说,简直是毒药。

        所以干燥塔是一个奶粉厂的重中之重。

        张向明有钱不进口干燥塔,却忙着给自己买车买房。

        也就怪不得高小梅不愿意跟着她干了。

        这么一听,怪不得阎佩衡忧心忡忡,张向明就像个无知的孩子在玩火,但是因为政策,也因为时势,她即使玩了火,也没人管得住她。

        就比如三聚氢胺,不也是害了那么多孩子后才被曝出来的。

        曝出来之后,犯罪分子倒是罪有应得了,可那些孩子的一生,不也全毁了吗?

        不过,正如高小梅看不过眼就会选择退股,你要追着奶粉厂那些症结去查,费时费力还惹人,谁愿意?

        这会儿,陈美兰还得把那块玉先交给阎肇。

        那块玉佩至少可以证明,阎军夫妻和刘鹏夫妻之间的不法交易,这是最重要的。

        陈美兰于是问:“嫂子,你见我家阎肇了吗,他去哪儿了?”

        高小梅刚做好饭,背起包要走,回头看了一圈,说:“他刚才还在,大概是出门买东西了吧,我们先吃饭,我得走了。”

        “坐下一起吃饭啊,你要去哪儿?”陈美兰问。

        崔阿姨也跟着儿媳妇一起要走,笑着说:“小梅虽然比不上美兰,但人很踏实,她为了开奶粉厂,在农业大学报了个食品工程的函

        授班,得去上课呢,我也要一起去听课,多学点东西,没坏处嘛。”

        高小梅笑着说:“等把食品工程学完,毕业了,我找个厂子,干车间主任去。”

        陈美兰对高小梅原来不太了解,还以为她跟张向明是一个性格。

        但今天一看,突然发现这个女同志人足够踏实,眼界也很高。

        也就怪不得她和崔自翔夫妻感情一直特别好,崔部长一家虽说老少三代住在一起,却鲜少有事非了,崔部长一家子都属于既谨慎,又踏实的那种人。

        刚送走崔阿姆婆媳妇,她就见阎肇提着一袋米,一袋面,还有一大桶油,上楼来了。

        却原来,阎佩衡一个人在家,天天都是吃食堂,今天准备开火做饭,不说菜了,就连米面油,都是从崔部长借来的。

        阎肇最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刚才是下楼,买粮食去了。

        阎佩衡今天下午是专门请了假的,见阎肇提着米和面上楼,颇有些生气:“孩子们都要饿晕了,这些东西下午再买又怎么样,赶紧来吃饭。”

        “爸,你先带孩子们吃,我和三哥说点事。”陈美兰说。

        已经快下午三点了,阎佩衡看看表,很不高兴:“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

        jim一脸神秘的对他爷爷说:“我叔总喜欢替我婶儿检查乳腺,而且是在床上悄悄检查。”他喜欢偷听,这都是听来的窗户跟儿。

        小狼一脸懵:“哥哥,乳腺是啥?”

        小旺一把,把jim的脸压到了自己大腿上:“就你屁事多。”

        人这一生,最美不过年少。

        虽说不知道儿子儿媳妇到底是要干嘛,但阎佩衡只从孩子们的只言片语中能猜得出来,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好,这就很不错了。

        老爷子于是说:“快去吧,我们先吃饭。”

        阎肇还没换拖鞋,先换了拖鞋,这才准备进卧室。

        陈美兰是先找了块手绢儿,把玉石给包起来的,此刻阎肇进了门,因为jim的玩笑,他脸又红了,耳朵也是红的。

        以为陈美兰是有什么隐晦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刚关了门,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物件。

        那是一块鸡蛋大小的观音像,玉质特别温润,观音的眉眼,就跟苏文,陈美兰这一类的陕省女性一模一样。

        当然,这是苏文的东西,因为她戴了很多年,从来没有离过身。

        一眼,阎肇就能认出来。

        至于这东西到底去了哪儿,阎肇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随着母亲被火化,或者是被别人拿走了。

        可过了近十年后,这东西居然重见天日了?

        一翻过来,背后还是阎肇小时候的笔迹,那是玉佩丢过一回之后,他拿小刀在上面刻的,一笔一画,苏文二字。

        阎肇一把抓了过来,嗓音都变了:“这东西……哪来的?”

        陈美兰一五一十,把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来的全告诉了阎肇。

        继而,她抬起了脚给阎肇看:“你们先走了,我找不到门,在外面足足转悠了半个小时,高跟鞋卡脚了,看看,我脚都磨破了。”

        这声音,透着天大的委屈。

        阎肇本就耳朵透了,再听妻子这么一抱怨,再是根木头,心里难道能不怜香惜玉?

        “疼,快揉揉。”陈美兰说。

        从苏文身上,她悟出一个道理,男人千万不能疼惜,必须好好用,越用他越听话。

        女人有了委屈,有了不舒服也要第一时间说出来,要不然,跟苏文一样,这辈子就只有委屈死的份儿。

        阎肇机械的弯腰,脱了陈美兰的袜子,一只大手替她揉着脚,另一只手,款款把玉坠放到了床上。

        一边替陈美兰揉脚,他一边死死盯着那块玉坠。

        这不明摆着吗,当初阎军夫妻回了老家,不但把地契拿走了,还把苏文随身值钱的戒指,玉坠之类的东西也一并搜刮走了,而后打包卖给了刘鹏。

        继而,他拿着钱去了美国。

        但刘鹏买一些全然无法变现的东西干嘛,人家把那些东西全送给了王戈壁。

        而曾经的王戈壁,在这幢楼上,在领导们之间说话是具有公信力的。

        长袖善舞,八面玲

        珑。

        当时,面临着最严竣的大裁军,一轮又一轮的,整整一百万将士被裁,不仅阎肇退伍了,到后来,就连阎卫一并也给裁掉了,所有领导的子女们,只要级别不够,只要父母不够费心跑路的,全被裁出去了。

        刘鹏不但没被裁掉,反而一支独秀,于这大院上百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了唯一的师级干部,就是因为王戈壁。

        陈美兰肚子饿的慌,估计这事儿阎肇也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它,就收了脚,起身出门,准备要吃饭了。

        不过刚到餐厅,门铃响了。

        陈美兰正好就坐在大门口,于是起身,开了门。

        “哟,美兰来啦?”是刘鹏,还带着张向明,笑呵呵进了门,先给阎佩衡敬礼,继而说:“阎叔这辈子也算齐人之福了,瞧瞧,这四个小崽子,一个比一个生得可爱。”

        “有事?”阎佩衡问。

        刘鹏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向明,张向明上前一步,笑着说:“阎叔,是这样的,顾老先生9号就要来首都了,到时候去机场迎接,我用我爸的车就可以了,不过来了之后他得住在咱们的八一宾馆,他提了个要求,说自己睡眠不好,到时候想把整幢宾馆全部包下来,只接待他一个人,我爸那边已经答应了,崔部长和徐部长说听您的,你给我句话就得,我现在就去赶人,清场,准备接待顾教授。”

        八一宾馆,是给各大军分区前来汇报工作,以及培训,办事的军人们住的。

        宾馆本来就不大,床位也就那么多。

        好些从军分区来的战士们来了之后抢不到床位,经常要被安排到条件极为简陋的单身宿舍去住。

        还经常有些来培训的战士等不到床位,就在军区大礼堂里裹着被子过夜。

        毕竟首都消费高,军人们津贴低,在外面住不起别的宾馆。

        夏天还好,就蚊子咬一咬,到了冬天,好些战士来首都培训一回,回去就得冻感冒十天半月的。

        而且81食品厂已经承包出去了,是属于张向明自己的,按理说顾霄此番来,跟军区没有任何关系,给他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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