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比邻之境的阴谋
云顶天宫的舰队在如同能吞噬人心神的深渊一般的无垠虚无里呈楔形队列行进着。
除了打头的一艘龙牙巨舰昂首阔步地在领队航行外，其余的龙牙巨舰都平均分布在舰队之中，与雄牛战舰相隔着列队。卓华所在的旗舰排列在队伍的中央部分。
“飞鱼司的探子已经部署到位了吗？”卓华问道。
“已经到达比邻之境两天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秦盈刚把小火炉升起来，拿着一个带着长长手柄的银质勺子，从一个巨大的水箱之中舀起一勺云宫中的山泉，注入到茶壶之中。
“我这两天总有些心神不宁的，你吩咐探子们查仔细点，不能出任何纰漏。还有，那些比邻之境的暗桩们也可以动一动了。”卓华嘴里说着话，眼睛虽然停留在书上，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你就不用担心了。即使里亚尔那老头子想弄搞出什么动静来也弄不动了，之前探子传来的消息说，他这两年一直在病中，再加上那边目前处于永夜之中，民生凋敝。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茶壶里的水烧开了，秦盈熟练地将这精致的小茶壶拎了起来，煮好的茶水磬人心脾，倒在茶碗里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
秦盈将茶水递了过去，问道：“这比邻之境什么时候走出永夜啊？”
卓华放下了书：“不知道。他们那里三个金日互相吸引，互相旋转，导致了比邻虚空日夜四季的紊乱。我之前也尝试用玄黄镜来推演他们的四季更替，可终究是徒劳。”
“我听说那里除了出现三颗飞星下的极寒永夜，还会有双日凌空和三日凌空的酷烈天气。”秦盈说道。
“是啊！除了白天一个金日，晚上两颗飞星这样的状态会产生稳定的四季，人们可以正常的生活外，其他时间都是混乱季节，不是烈焰炙烤就是极寒冰冻。”
“那里真是比地狱还地狱！就这样的地方还能出产那么丰富的矿产，也算是奇迹。不然咱们费了那么大劲把他打下来，真的不知道为了什么。”秦盈说道。
“矿产哪里都有，可那里的三个金日可不是处处可间的。”卓华笑着又翻开手中的书。
秦盈还想多问一下，见到他那个看书的样子似乎入了定，就知道现在不能打扰，于是乖巧地收拾了下东西退出了仓房。
什么时候是稳定的四季时光，在比邻之境上的里亚尔也在痛苦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外面现在是极度的严寒，三个飞星已经在头顶悬挂了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整个比邻之境都被厚厚的白雪给覆盖住了，大部分的臣民和地表的动植物都已经主动脱水，变成了一堆干纤维，等到四季再临的时候，遇到融化的雪水后再恢复生机。
“可这四季什么时候再来啊！”里亚尔躲在地宫中，看着墙上的一个拳头大小的孔窗发出一声哀叹。
整个孔窗是工匠们为了满足国王能在百丈深的地下看见星空的要求而竭尽全力造出来的。
因为外面无法生存，比邻之境的人们只能利用现在的这个天然的地下洞穴，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才改造成了这个地宫。地宫下的地热能维持舒适的温度，让王室的成员不至于冻死。
“粮食储备还剩多少？”里亚尔眼睛已经紧紧地盯着孔窗里的那三颗飞星，头也没回地问身后的内政大臣。
“只够两个多月的了。”那个白胡子老头颤巍巍地回答道。
里亚尔低下了头，沉思了下下令道：“军队留一百人，奴工留一百人，你们这些大臣们和王室一起脱水冬眠吧。”
后面的十来个臣子都地下了头，默不作声，有些人还偷偷地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泪水。
“父王，这样不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莉亚，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朝会，还轮不到你说话。”里亚尔有些生气，厉声职责道。
众大臣和将军见到这年轻女子都纷纷弯腰施礼。
“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和智慧，让他们脱水冬眠了，这国家还怎么运作下去？”莉亚并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据理力争。
里亚尔冷哼一声，说道：“你身为比邻之境的三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你怎么会知道这世间的疾苦？我们的粮食快吃完了，快吃完了你懂意味着什么吗？”
莉亚被父亲如此地咆哮怔住了，不过没有一会儿，她清醒了过来，说道：“父王，儿臣明白如今的处境。儿臣之所以反对将大臣们脱水，是因为担心他们脱水后再也无法恢复过来，如今这世道，想在得到一个有识之士有多难？他们可比粮食珍贵啊！”
“哼！没有吃的，懂怎么种地又有何用。”里亚尔驳斥道。
“我们可以把王室的用度给省下来，与大臣和将军们一同共度难关。”莉亚右手紧握着举在胸前，由于激烈的说话，白皙的脖颈处能看见明显的青筋再突突的跳动着。光线虽然昏暗，可她那明艳动人的外表和婀娜多姿的体型，在加上她刚才的那番华语让在场的众人对她更加喜爱有加。
众大臣和将领们都纷纷低声发出了赞许之声，这样嗡嗡作响让原本就很暴躁的里亚尔更加怒火攻心。
“你若是这么有能耐，你想办法来天保这些人的肚子。要不然你就给我滚到荒野里去。”
莉亚回头望了身后这些人，他们有的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有的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同国王争辩了，更多的人又开始低头落泪。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既可以让大家不用冬眠，又可以让大家过上美好的生活。”莉亚目光坚决地说。
里亚尔这下倒是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你的意思是说，让大家跟你一起去死吗？死了的话就可以进入天国，过上好日子了，对吗？”
国王的笑声在这空旷的石室中显得格外地刺耳。可是，并没有人附和他的笑声，大厅里依旧死寂一般地安静。
“我可以去求元君，他们的虚空四季分明，物产丰富，元君又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人，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灭亡的。”莉亚说道。
“荒唐！”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凭风后面传来。高娜穿着抹胸的薄纱长裙，丰满的双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引人入胜。
“就是，怎么可以去求卓华那种人。”离根那种特有的慵懒的声音随后也传来。
这两姐妹一前一后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们盛装打扮，气色非常好，后面还有几个婢女帮她们托着长长的裙摆，一路弯着腰走着，不敢怠慢丝毫。
“见过公主殿下。”场中众人都下跪行礼。
高娜和离根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高娜跟里亚尔说道：“父王，咱们比邻之境被毁灭的文明还少吗？之前两百多轮的文明被毁灭的时候可曾祈求过外人怜悯？只要我们的记忆和学识能传承下去，只要等到四季归来，文明总能继续延续下去，发扬光大。”
“就是，反正四季总归会重新降临的，于其屈辱地或者，不如高傲地死去。”离根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次轮到莉亚发笑了：“两位姐姐说得真好听，可是你们准备好去牺牲了吗？”她伸手右手，朝着高娜和离根自上到下比划了两下。
“两位恐怕无法舍弃这眼前的荣华富贵吧！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个劝说别人去死？”莉亚眼神当中透露出一股尖锐的意味，让胆小的离根竟然退后了一步，躲在了高娜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那好，你刚才说你会去求卓华，可你别忘记了，卓华当初为什么会发兵攻打咱们？咱们现在是臣属国，每年要朝她们纳贡的。”高娜嘲讽地说道。
莉亚心中一惊，不过还是坚持道：“当初发动战争的是兰陵仙子，不是卓华元君。比邻之境进入永夜一来，云宫就一直援助咱们粮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离根从高娜的身后窜了出来，说道：“这句话你就说错了，他们的运输船已经一年多没有停泊在咱们的港口了，怎么能说一直在援助咱们呢？”
莉亚有些语塞，支支吾吾地辩解道：“也许，也许是云顶天宫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自顾不暇才会暂停了对咱们这里的粮食援助。”
“少来这套。”高娜的尖利嗓音又冒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然后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耳朵。
“少来这套，玄黄一族向来是出了名的唯利是图，这一点我相信在场的众人都不会有意义，他们一定是看到咱们这里快要崩溃了，再往这里运粮食就是无意义地投资，所以干脆让咱们自身自灭算了。”
莉亚刚想出言辩驳，一直按压着额头的里亚尔忽然挥动着他的第三只手，大声喝道：“够了，都给我闭嘴滚出去，让我清净下，快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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