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眼里的坚定
两个人，一台车，开出老宅。
一路上，像是宣泄，又像是极力忍耐着那股疯狂的恨意，苏蒙蒙红着双目，将自己的手指含在嘴里，近乎自虐的、发狂的咬着。
咬得牙关颤抖，咬到手指都渗出血来，都不肯松开。
骁磊之本不想管，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皱眉，将车速缓看一些，空出一手过去，要将她的手抽出来。
可她却像失去了理智那样，一直含着不松口。
他来掰，她反倒是咬得更紧。
“松口！你疯了！”
骁磊之没了耐心，高声喝了一句。
可是，她却像听不见一样。仿佛此刻咬着的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在啃骁锋擎和俞惜的肉。
她恨。
是真的恨！
恨不能杀了他们！
那副疯狂的样子，让骁磊之心里微有些发毛。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又在监狱里受了那么久的折磨，恐怕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些失常。
猛地一个刹车，他将车往路边一停。
用力的，将她的手指给扯了出来。
这一看，骁磊之心下一骇。她手指上，全是血。一排排齿痕，咬得很深，触目惊心。
再看她唇上，亦是鲜血淋漓。双目里没有焦距，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火。
骁磊之立刻抽了纸巾过来，替她擦掉唇上的血。又将手指包住。
“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不要再咬了！”
他眉心皱得很紧。
一手将车发动，另一手还拉着她受伤的手没有松开，似乎是担心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很久……
苏蒙蒙一次一次的深呼吸之后，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仰靠在椅子里，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被浓重的疲惫取代。
她侧目，看了眼身边的骁磊之。
目光往下，又落到了一直还抓着她没有松开的那只大掌上。
眼神，微微添了几许深邃和复杂。
她没出声，将手抽了回去。
骁磊之微怔，但是，没有侧目来看她。只是将空出的手，搭到方向盘上。
“如果，你不是想要借我苏家的实力，你会娶我么？”
苏蒙蒙突然开口。
她头靠在冰冷的玻璃床上，眼神清冷的看着窗外。
明明热热闹闹的大年夜，街上一片红色霓虹，人来人往，可是……映在她眼里，却是一片苍凉……
骁磊之并不意外她这样的问题。
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如果不是想和我并肩报复骁锋擎，你会嫁我么？”
她讪讪的哼笑一声。答案，已经不置可否。
“我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放心吧，这个位置我不会占用太久。骗到我爸的支持，掰倒骁锋擎，我随时陪你去民政局。”
骁磊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窗外，街灯一盏盏划过。
纷繁热闹，不断的往后退。
车内的两个人，却被暗无天日的黑暗笼罩着……
车，快速的往前开，一直往前……
仿佛冲入万丈深渊……
……
本是团圆和气的年夜饭，结果，因为一波接一波的风波，闹得所有人不欢而散。
骁舞仪一家走了。
骁南城一家人也跟着离开。
骁锋擎领着俞惜，往外走。俞惜刚上车，佣人便跟了出来，“三少爷，老爷说要您先留一会儿，想和您单独说说话。”
骁锋擎皱眉，担心的看了眼俞惜。
俞惜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赶紧去吧，我就坐车上玩玩手机，等你。”
骁锋擎斟酌了下，颔首，“就在车里等着，哪里都不准去。还有，有什么事立刻大声叫我，我能听到，知道么？”
她乖乖点着头，“我知道的。”
骁锋擎把车门关上，这才放心上楼。
俞惜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看着那座宅子，心里各种情绪滋味都有。
这么多年，宅子里里外外什么都没变，还是和过去一样。可是，给她的感觉，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冷了……
人，也变了……
曾经她很喜欢来这儿。每周一次的家庭聚餐，她都很期待。每回一下课，背上书包就直接来了。
喜欢吃老太太亲手做的点心，陪在她身边和她谈天说笑，偶尔还会说说学校里的事。老太太也总是听得津津有味，遇上她苦恼的事，还会从旁点拨，给些意见。
可是……
她也知道，那些过往，再回不去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就在此刻乍然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屏幕上闪烁的号码，让她心下一凛。
是一串座机号码。
来自于宅子里的。
心下已经有了预感，想了想，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她秉着呼吸，没有先开口。
“俞惜，我不管你和锋擎是怎么和好的，但是，你听好了，你们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
老太太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在夜里，显得特别的尖刻。
俞惜不想和她多说。
“那您等着看吧——冲你这句话，我也会和锋擎好好过。过出一个好结果来。”她不敢示弱的回。
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一个计划。
今天骁磊之和苏蒙蒙两个人突然扔出来的红色炸弹，确实给了她好大一个启发。
她怎么就那么笨呢？
他们俩连戒指都戴上了，现在就差个民政局的证件。
如果像骁磊之和苏蒙蒙那样，把结婚证办了，老太太纵然是再想怎么样，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想拆散也莫可奈何了。
只是可惜，现在过年都放年假了。就算是想偷偷结婚，也得等过了15.“还记得小时候你在我房间里翻出来的那个丑陋的白色小娃娃么？”
不知为何，老太太突然提起这茬。
小时候的事，俞惜也还是记得的。她闷着，没做声，只等着老太太继续。
“如果你记性好，那一定记得那小娃娃后面贴着个‘云’字！”
‘云’字？
俞惜心下一抖。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响起母亲来。
她极力的回忆着小时候见过的那娃娃，隐隐约约的，似乎和电视里那些下诅咒的小娃娃重叠上。
那小娃娃该不会是……
心，一凛。划过一丝惊恐。
握着手机的力道加重了些，连呼吸也重了，“你诅咒我妈？”
她本以为这些东西都只是民间传闻，不可能会真有人做。但是，现下，她觉得自己似乎太天真了。
“没错，那个东西就是用来诅咒连云裳的！”
老太太在那端的声音，显得特别‘阴’森恐怖。
“俞惜，你想知道我下的是什么咒么？”
俞惜秉着呼吸，并不说话。
老太太的声音，继续从那端传来，因为带着太过浓重的恨意，声音显得有些变了调：“我诅咒她断子绝孙，一旦有子孙出世，便永远和我那失去的第四个孩子那般悲惨夭折！”
俞惜倒吸口气，浑身发抖，‘唇’瓣都白了。
“你……你太恶毒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俞惜咬着发抖的牙关，“那些诅咒都只是‘迷’信！你伤害不到我！”
“真的只是‘迷’信么？”老太太冷笑，“俞惜，如果真的只是‘迷’信，你上一个孩子，怎么会无端端说没了就没了？”
万万没想到老太太能说出这种话来。
再想想那恶毒的诅咒，俞惜只觉得‘毛’骨悚然，狠狠打了个颤栗。
“……那孩子可是你们骁家的亲骨‘肉’，是锋擎的孩子！你怎么还能因为失去他而如此沾沾自喜？！”
她怎么舍得把那个属于骁家的孩子也跟着牵扯进来？
“锋擎想要孩子，多的是‘女’人给他生，不一定非得是你！俞惜，你们俩永远都别想安安心心生下带着那个‘女’人的血的孩子，我不允许！”
到这，老太太的语气，已经越发的狰狞可怖。
俞惜脑子里嗡嗡直响。直到现在，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叫了那么多年‘‘奶’‘奶’’的这个人，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丧心病狂得多。
如果锋擎知道的话……
“你简直是疯子！”俞惜忍无可忍，“但是，你听好了，你越是不让我给锋擎生孩子，我越是要生，我不但要生一个，我还要生一打！你就安心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上帝永远不会站在你这样恶毒的人这边！”
去她的什么长辈，什么礼数！此刻的她，什么都顾不得！
吼完，把电话用力挂上。
良久，呼吸，还无法平息下去。
她僵坐在那，手紧紧摁着膝盖，脑海里，‘断子绝孙’那四个字，来来回回一下一下冲撞着她的神经。
车里，明明有足够的暖气……
可是，她却觉得冷……
很冷。
浑身，清凉。
……
此刻，老宅里的书房内。
骁锋擎挑了窗口的位置站着。从他的位置看下去，一眼就能看到停在‘门’口的车。
小东西什么动向，他能抓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也就能提防了。
老太太会对她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老爷子将他面上的担心全收进了眼里。
“以前，我以为你是对这小丫头是一时新鲜和冲动，可是，现在看起来……”
骁锋擎淡淡的接话，“一个‘女’人能让你对她保持新鲜和冲动这么多年不变，我没有理由再放手。”
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眼里的坚定，却不容质疑。
老爷子看着儿子，心下有些唏嘘。
曾经他也执拗的不肯放手，结果，到底酿成了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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