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问心无愧
故事最后，林天赐选择了隐瞒真凶身份，本来这件事很难讲什么对错。
所以林天赐就按自己的本心考虑，并没有把秋雨杀人这事儿捅出来。
而且这事儿还不止秋雨，她那个自称武林盟主的义父哪怕不是共犯，恐怕也是知情并默认的。
他对林天赐说秋雨就会一些拳脚功夫，以秋雨是凶手为前提考虑，自然就是纯扯淡，只要让她摘下手套，就肯定能看到手掌上有很多练习刀剑时留下的老茧。
至于所谓的金刀玉剑？
这很可能就是个由头，把当年那些与灭门惨案有关的人重新召集起来，好让秋雨报仇的一个借口罢了。
反正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那个问题。
造化仙人弄这一关到底有什么用意？
林小哥儿还是不太能想明白这一点，锁定凶手的身份其实不算特别难，毕竟你不能要求修士都会怎么查案。
看林天赐就知道，他那现场勘查做的，基本跟没有差不多，不过第三个被害人，也就是被铁钳夹碎喉咙的倒霉蛋是个关键性的线索，哪怕没有正面撞上，来人一看就知道被害者的食物和饮水中被人下了药，进而推断出负责分发食水的秋雨有问题。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提醒了，如果还没有发现，应该会有进一步的提示。
因为跟林天赐撞了个正面，打的那一掌让秋雨受伤，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被快速跳过去了，否则的话秋雨可能还会继续杀人，而且会提示会越来越明显，也就是不怕进来的修士猜不到答案。
从这个方面考虑，既然难点并非找凶手，那这一关的意义何在？
比起查案找凶手，这才是林天赐最想不通的地方，他琢磨着回头问问冉青莲和林羽，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在考虑吧。
等山庄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天赐感觉眼前如同突然起了一层浓雾，景物都变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很快这层雾就从毛玻璃一般影响视野的浓度，变成了将眼前染成一片白色的程度，最终呼的一下，白雾尽数散去。
林小哥儿眨眨眼睛，他看到正前方依旧是那副山水画，自己就站在画前根本没动地方。
刷拉一声，完成使命的画轴收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代表这关算通过了。
“天赐，咱们好像是回来了。”
玲珑也重新回到胸口的玉坠里，刚刚的经历仿佛一场槽点颇多的梦。
转头看向另一边，冉青莲和林羽他们也几乎是同时身体一震，神情有些茫然，好像还有点没回过神，随后晃了晃脑袋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从画中出来了。
三人是同时进去的，且经历应该都差不多，自然出来也是一起。
冉青莲带着满脸的困惑，有点纳闷的转向林天赐问道：
“林师兄，这一关……到底是何用意？”
看来会对这个产生疑问的不只有林天赐，林羽那边听冉青莲这么问，也将视线投过来，显然也有点不明白。
进入洞府考验的是眼力，过石兵八阵考验的是修士能否反转思维，从绝境中找到细微的线索翻盘。
而这次……
意义不明。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先说说你们在画中遇到了什么吧，看是不是有一些线索。”
于是从冉青莲开始，三人聚在一起轮流讲自己在画中遇到的情况。
整体而言，三人遇到的几乎是完全一致的，顶多就是细节部分有少许不同，这也跟一开始猜测的一样，毕竟画都是一样的，遇到的情况完全相同也在常理之中。
但设置相同，因为进入的修士不同，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变化。
林天赐因为与黑衣人在字面意义上‘打’了个照面，所以秋雨因受伤没办法继续杀人，被害者的人数固定在三人上。
冉青莲则没有，她是跟大家一起追到了树林那边，林天赐这边快速跳过的那段时间里，就又多了个被害人。
不过也正因为多了的这个被害人，冉青莲才真正锁定了犯人是秋雨，因为尸体手上有慌乱之中从秋雨身上扯下来的手套……
这种铁证根本没办法翻了。
林羽那边虽然同样是追着去了树林，不过他在第三个被害人的死法上发现了端倪，也就是跟林天赐的推测一样，觉得负责食水的人有问题。
剧情上的差别，三人就这么点不同，但在最后的选择上，大家都各不相同。
林天赐选择了没有把这事儿揭穿，只对秋雨本人说了说，选择放过。
冉青莲则是找到秋雨的义父，把事情说清楚，随后又找到秋雨本人，劝她放下仇恨。
林羽听完另外两人的选择，十分惊愕道：
“这么说，只有我选择了公开凶手的真身，难道我选错了吗？”
“不，这事儿，恐怕没有什么正确答案。”
从常理来说，杀了人自然要揭穿凶手是谁，但此事不能单单从一个方面考虑，要结合整体去琢磨。
首先，秋雨是二十年前灭门惨案的幸存者，她会选择报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或许有人会说，那把事情查清楚，来个广而告之，用公理去审判罪人不好吗？干嘛非要脏自己的手。
确实，这也是一种方法，但你要明白，做出选择的并非外人，而是当事人，也就是秋雨。
她既然选择了亲手复仇，再说其他的选择就没有意义了。
正所谓公为天断，决而人为。如何选择那是自己的事，世间没那么简单的非黑即白。
那么，秋雨这么做是对的吗？
也不对，哪怕杀的是自己的仇人，那也是杀了人，合情，但不合法。
人是群居动物，会聚群就需要有明确的规则去限制每一个人，不能凭心情想干什么干什么。
所以说这事儿，绝不是能轻松判定谁对谁错那么容易。
林天赐和冉青莲的选择是处于自己本心的考虑，他们琢磨的是如果换位一下，自己恐怕不会比秋雨好多少，所以才决定没有揭穿秋雨的身份，仅仅只是两者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有些细微的不同。
林羽则可能是因为出身规矩甚严的浑天卫，思维模式更倾向于守规矩，所以他没有去琢磨这其中的隐情，而是找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三人都选择都不算错，也不能说对，那么还是回到最初那个问题。
这一关到底有何用意？
冷不丁的，琢磨这事儿的林小哥儿突然想起造化仙人曾经说过的话……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怎么弄如此意义不明的关卡。”
林小哥儿突然哈哈一笑，把冉青莲和林羽弄懵了：
“林师兄，你笑什么？”
“我笑的是，咱们纠结半天，却没想到答案其实就在我神符门的派规当中。”
林天赐竖起四根手指：
“这一关的目的，不外乎四个字，问心无愧。”
话音刚落，就见包裹住通道另一侧的幽深黑暗像一张巨大的帷幕般从当中被拉开，照明用的一盏盏灯光由远及近依次在头顶亮起，露出后面的事物。
就在他们大约五十米外，能看到一座石质的双开门，稍稍走进一点，门框上面便会掉下来一层石粉，像是有个无形的手拿着看不见的刻刀在刻字。
不一会儿，上面就露出了四个大字。
‘问心无愧’。
–‐‐——–‐‐——
造化仙人从来都没有要求弟子做什么好人，也从未放任弟子做坏人，他几乎就没有在这方面有过教导。
但在教张百熙他们时，只要求一点。
那就是问心无愧。
道理是一样的，在画中仙境中，这个局面的抉择从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错误答案，你的选择只要符合自己的本心，做到问心无愧足以。
洞府建成之日，神符门都还未诞生，甚至连神符山都还不存在。
但造化仙人最看重的这一点，作为神符门的派规流传至今，也就是‘不求为大侠，但求问心无愧’。
这便是画中仙境这一关的目的所在，即便是修士，有时候也必须做一些很违心的事情，出于形势所迫，出于面子人情问题等等。
听起来问心无愧很简单，但实际上做起来，并非那么容易。
就如同自由并不等于无法无天一样，这个度，其实是很难掌握的。
自古人人皆知逍遥，但何为逍遥，不同的人自然也有不同的看法了。
林羽和冉青莲对此有些似懂非懂，其实别说他们，就连受其熏陶十多年的林小哥儿也不甚明了。
不过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印证自己心中所想，而修士的一辈子，时间是真的很漫长。
现在？
还是看看门后有什么东西吧。
依旧是林羽打头，林小哥儿断后冉青莲居中的标准队形。等两人纷纷表示准备好了，林羽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推开面前的石门。
这扇门似乎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门轴的部分不知是锈住还是有些损坏，推起来特别费劲，如果让林小哥儿开门，恐怕直接炸了比推开更容易。
咬牙切齿好一会儿，林羽总算把门推开了个可以让人通行的小缝儿，随即三人鱼贯涌入。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片豪华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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