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三章 笼络
项目多、资源少，郊区广大，人手匮乏。
近年来，一直让圣教焦头烂额的，无非就是这些。
哪怕是已经渐渐放弃了对偏远区域的管理和传教布道，整体情势仍旧没有多大起色，并且一旦出问题，往往就是非常棘手的大问题。
这次神殿骑士背叛，就算是一等一的大问题，同时也彻底暴露了沙利叶庇护之力不足的问题。
若非有重大漏洞，神殿骑士这种神在凡世的权威的捍卫者，又怎么可能背信判教，教会却迟迟不知？
月主议会这次召开紧急会议，主要议题之一，就是如何减轻事件的影响。
艾希恩的意思，是下令让知情者守口如瓶，将事情压下来，暗中调查，并且只是追查背叛者的同伙，不要将事情扩大话。
鲁伦则建议，以这次事件为切入点，展开全面的整风，其中还包括重新核定专业水平和职权。将那些尸位素餐的全都清理掉。
鲁伦说：“我们的冗官冗军问题，已经非常严重。机构恶性膨胀，人员远远超过正常工作需要。当初这么搞，至少还有个全面拓展，深入底层的理由。可近些年我们的统御辖区和项目，一再缩减，机构人员却远没有裁减到位。”
“军事力量方面，圣教的人员数量庞大，战斗力却不高。当初为了配合全面拓展项目而成立的准战团，又或临时战团，如今也堂而皇之的成为了常备，每年占用大量财富，回馈却十分有限。”
“我知道，一代进行大财产，会波及不少人的利益。可圣教已经到了不变革、不整顿，将难以为继的地步……”
鲁伦的这番话说的挺冠冕堂皇的，可一谈到具体细节，立刻暴露了损失别人扛，便宜自己占的另一副嘴脸。
理由无外乎金夜卫队是最具战斗力的，应该进一步大力扶持。如果其他兄弟部队还像过去那般只懂得拖后腿，那么金夜卫队宁肯自己独立操作。
这下算是犯了禁忌。
圣教高层一贯的根本底线之一，就是禁止单飞。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刻意将四大卫队培养成各有专长的战斗部队，而不是每一个都能面面俱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大卫队还是渐渐做到了五脏俱全。从最初的只是为了更好的解决问题，而不是动不动就得跟其他卫队协调，到后来演变成了争权夺利，排斥同僚。
圣教的高层，也不是不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而是作为一个统治者，为麾下谋福利是本职工作。而大部分人，是有攀爬心的，且入奢容易入简难。
养活这么一大帮人可不容易，尤其是圣教走下坡路的大趋势下，都呈现出一种嗷嗷待哺的状态。
像鲁伦这种道理都懂，就是对自己格外宽容，而对其他人则过于苛责的做法，也就不难理解了。
皎辉卫队的莎尔娜今次表现的比较沉默。
也不光是因为圣教成立以来最严重的背叛事件发生在她的治下。还因为她在考虑一个概念——人类社会的大部分问题，最终都能归咎到经济问题上。
当然，莎尔娜是没办法一针见血的总结出这样精辟的说法的。她有的只是相对朴素的认知——都是钱闹的。
这里的钱，代表了人活着、以及活好所需要的一切物质。
然后她很自然的想到了牧人会，在人们为争利而吵闹不休的背景下，冷不丁道：“诸位，你们说，牧人会是靠什么壮大的？”
这个问题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作为统治者，他们就是当家的主妇，对柴米贵自然是深有感触的。
圣教所掌握的财富渠道，可比牧人会深广的多。两者比较，就好比官方财政和黑帮财政，结果黑帮比官方还富有，就靠走私等非法生意能做到？再没经济概念的人怕也不会相信。
于是问题就这么来了，牧人会是如何生财的？
如果说以前对这个问题看的还不够透着，那么随着渡鸦的登门送信，牧人会的经济面貌，差不多等于直白的呈现于他们的眼前了。
占据奥林登军营的，是牧人会的外围力量。过去的一段时间，对外的说法，是靠劫掠维生，可近一两年来物流骤降，村寨荒废，连劫掠目标都没有了，劫掠维生的说法也就很难成立了。
再看这帮家伙在入侵奥林登时的配置，甲胄、利刃、战马，单兵配置一点都不比圣教的寻常骑兵差，行动成本高昂，这可不是靠劫掠所能养活的起的。
至于圣靴战团，则更胜一筹。
除了更高端的武装的费用，训练开支也是不菲的。
哪怕只是大搞体能训练，也需要营养跟上，伙食成本就不是个小数。
另外，就是自然耗损，比如战马的最佳年限是5年，又比如战马的饲养和训练需要场地。
以此类推，培养传奇级的施法者，那更是耗费巨大。
传奇阶的强者，从来都不是一养一个准，而是在一群高手中脱颖而出。
同时，闭门造车也养不出传奇阶，得历练，还得注意保护，毕竟实战中没有刚刚好，力竭而亡之类的事并不罕有。
所以，资产不够殷实的小门小户，就算出了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很难培养成叱咤风云的强者，也只有命运之子之流，各种能得财得宝得知识得经验的事不停的涌，而命运之子不停的浪，作死而不死，这才能越众而出，走上巅峰路。
有了这样的认知，再看牧人会，起码那都是富可敌国的。因为他们的施法者的体系特征，完全可以理解成‘金钱一掷’，各种强力兵种，都准备妥当，然后开打后使劲往目标头上砸。
训练好的月龙兽，爆弹款的灵俑，上千强魂构成的壁垒……
打法可谓相当的土豪。
把这些都换算成财富，说牧人会富可敌国，真的不夸张。
太阳圣者鲁伦这时候又开始装傻秀逗比属性了，他腆着脸索要渡鸦送来的《法典》，表示自家的太阳之力克制《法典》的邪能，看看能否破解这种高端而邪恶的魔法器物。
莎尔娜很不客气的说：“你就直说想尝试参悟上面的秘法，看是否可以将更多的超凡资源传送到指定位置加以利用。”
鲁伦厚着脸皮嘿嘿笑：“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我主要是想禁锢，我们多半用不了，但什么也不做，等于变向滋敌。”
莎尔娜哼哼了一声，懒的再跟鲁伦辩个明白，因为她很清楚，以月主议会那几位的德行，必然会对《法典》下手。
她发言，主要也是提醒鲁伦，别把其他人当傻子。另外，做人做事多少要点脸，别明明是占便宜，还说的是为这个群体排忧解难似的。
月主议会的一位紫袍主教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展开跟凯恩•塔洛斯男爵的深入交流和互动。”
其他人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有技术，有实力，不差钱，同时也表现的比较容易相处的人物，相交有益啊。
但另一方面，也有风险。主要是因为根本没有拿捏制衡的有效手段。
最终，圣教的统治者们，决定拿出魄力，做出大气的回馈。
神圣大公，意思是这个头衔，是宗教赐予，而不是世俗的贵族。
在安提卡神圣王国这种圣教才是真正官方的国度中，这个头衔是有很多实质好处的，首先社会地位等于是被承认了，也远比偏僻之地的男爵高贵。
其次则是方便行事，等于是一张高级通行证，地方力量不再会成为掣肘，反而是可以协调利用的。
圣教弄出这么个玩意，也算是投其所好，他们知道凯恩因缺乏一个好的身份，而在日常中多少有点尴尬。
当然，圣教这么搞也有试探之意在里边。想看看凯恩是否愿意接受圣教的统管。
很多时候，这种事不在于当事人自己怎么想。你自己很想的开，很潇洒，很超脱，但在旁人眼中，接受了这个头衔，就等于接受了圣教的册封。
至于具体享受多么牛掰的待遇，自主权又多高，那又是另一说，公开形象，等于是归于体系了，比一般的盟友还要更进一步。
这种试探是有两面性的，万一凯恩接受了，但不干好事，圣教声名还是会受到较大的影响的。毕竟这不是普通的荣誉头衔，而是有着类比国王，自行封邦建国权力的。
凯恩接到这份礼物回馈时，已经是翌日的上午，车队在北行的路上，凯恩刚跟盯着战虫改造的费妮亚结束了日常联络，渡鸦就回归并向他汇报了。
圣教具体的回馈是一份用材贵重、制造精美的魔法契约文书。
文书内容是公式化的、但也足够正式的任命说明，及一些比较基础的条款。比如不能叛教为敌、视情况出力，同时享受等同于主教的福利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三匹月布。
这种魔法布，是圣教所独有的。对凯恩这种层次的强者而言，它的作用主要不在于布匹的属性，而在于它的象征性。
只有深受圣教尊敬的，才能以月布为原料，制衣制旗（在安提卡，人死后如果能穿月布袍，或用月布旗帜盖身，被认为既体面，又实惠）。
同时，它也算一种防伪标签。因为一旦跟圣教闹掰，那么月布就不再受月之力的祝福。
3匹月布，就常规而言，绝对算是厚重的回馈了。寻常情况下，哪怕是一生信教，捐赠不缺的贵族信徒，也就混个月布寿衣或盖旗（武勋），就算有大功于圣教，也直接是发放裁剪好的成衣，而不是给布。
一下给了凯恩这么多，除了回馈，也有他的实力赢得了圣教尊重的意思在里边。
这些，随馈赠一起送过来的信函中也有说明。
圣教的概略说法是：你什么都不差，我们就没准备成套的依仗什么的，而只给予授权。
具体其实就是防僭越和逾制的一些说明，比如王冠不能超过什么规格，旗帜又有什么说道。
基本上，从规格上，比国王还要高半级。
但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来，在普通人看来，国王的会显得更大，更华美，圣教的仪仗旗帜主要体现的是神圣性，相对来说要朴素肃穆些。
“神圣公爵……”凯恩玩味的摇摇头，心说：“这也算是坐江山的统治者的一种优势，增设职位头衔，绑架需要的人才，使之更好的为自己效力。”
凯恩一弹指，新的信息便以打包的方式传递给渡鸦了。
上次也是这么搞的，渡鸦本人是无法修改信息的，甚至不能阅览，真的就像送信一般，只管带消息，而如果有需要他根据实际情况斟酌着处理的，凯恩自然会提点。
月布留下，神圣公爵头衔不应。
他顶替了塔洛斯男爵的名号，并非他对爵位有瘾，或想充分借助贵族的力量，而是为了行事方便。
同样，如有需要，他自称国王也不会觉得不够格，反之，随时丢弃也不会觉得多可惜。名和利，是不能成为羁绊他的锁链的，他希望圣教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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