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只蚂蚁
黎初第二天的脸还有一点肿, 宁曼青帮她敷完红肿的地方再在黎初被踢一脚的地方擦了药,脸色堪比十月寒风的出门了。
黎初给宁曼青坐了一个加油的打气姿势, 然后得收拾收拾下午回剧组了。
宁曼青要去开始自己的宏图大业,她也要去继续自己的事业线了。
在她不得不暂别这个领域的时候,就让她带着她的那一份在这里发光。
如果以后她以后能够成为顶流,那么她必定也不会让大家忘记宁曼青演员的身份。
黎初请假的半天,剧组照常拍摄,宁曼青有和黎初提议过要不要把郑明的戏份都删除重新换人来演,毕竟郑明也是给黎初下套的一员, 宁曼青不会放过他。
黎初却觉得不必要,因为一个郑明要让剧组其他人之前的努力白费,那对其他人来说也不好, 更何况她和郑明是戏外的矛盾, 郑明的那段戏本身没什么问题, 不需要那样。
钱朵朵看见黎初回来, 立马小跑了上来,表情委屈巴巴的。
“黎姐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就离开剧组了, 把我吓死了, 还好南哥昨天没查岗。”
“有一点很突然的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黎初给小助理顺了顺毛, 钱朵朵看她没事心里就已经放下心,又被黎初逗笑, 搬着小马扎坐在了黎初旁边,给黎初放了个小毯子让她看着她背台词。
此刻拍摄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安和连环分尸案凶手露出马脚的时候,从凶手的心理角度分析,他是被容云散步的人格践踏理论给激怒, 容云这种天才类的人物是非常吸引社会认同感低从而犯罪的凶手的仇恨的,再加上调查进度的逐渐深入。
这栋楼里其实有些人知道关于凶手的某一方面信息,就比如住在周伞隔壁的那个脱衣舞郎,再比如住在陈义楼上的某位作息颠倒的网络作家,只不过他们不敢说又觉得不必要说,但是在警察的连番询问又或者是自己良心不安下,偷偷地告诉了警方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的线索。
警方根据各个碎片的线索串联,逐渐锁定了几位住在安和大楼里可能是凶手的人。容云进行警力资源分布,分别监控几位嫌疑人并且在大楼里几个出口布防,监控全部调出进行盯梢,这个凶手没有杀人预告,所以要做好万全准备。
容云心里其实有最可能是凶手的人选,她甚至接触过刺激过,她在这个人这里进行的重点布防。
与此同时,凶手出动了,同一空间里,容云耳麦里传来了警员的汇报,表示两分钟前监听器里没了那个人的动作声响。
容云的脑海里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可能要出事,于是她让人立刻突击那个人的房间,在警员回报房间里的人不见了的时候,她立刻让人在大楼里进行搜寻。
黎初边念着台词边奔跑起来,整个拍摄布景陷入了刻意为之的混乱里,钱朵朵在摄影机外看的心脏狂跳,揪紧了旁边圆子的衣服。
阿药默默地把圆子的衣服扯了出来,把人衣角的褶皱理了理,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着布景内。
钱朵朵没在意这些细节,咬着自己的手指继续看。
黎初在导演喊过的时候保持站位进行改妆,然后继续承接着剧情往下拍。
这场其实是有打戏的,王导事先问了黎初需不需要替身,黎初拒绝了,因为这个武打难度不是特别高,她跟着剧组里的武术指导学了几天就合格了。
在打戏之前,黎初还有一段对手戏。
副组长也就是原先的专案组组长对容云的判断提出了一点质疑:“真的不派人去旁边几个街道找找呢,说不定他是感觉自己要暴露了所以逃跑,又或者他想要去外边作案都有可能性,把所有人抽调到这里是不是太冒险了?”
“他一定在这里,”容云笃定地说,“那是个对这栋大楼十分熟悉的人,那种熟悉不是表层的只要有几栋几户,他知道这里的变迁知道这里住的人而且按照凶手的性格他一定会选择自己最有把握的地方作案,就是这里。”
“至于逃跑,他想跑早就可以跑了,距离他上一次作案已经一个半月,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他不会走的,他属于这里。”
一位对善恶都没有情绪波动的审判者,是可以轻而易举的代入到犯罪者的心理,走进他的世界的。
大楼里的住户太多了,晚找到一分钟一个人遇害的风险就大一分。
分尸是一个复杂的需要时间的过程,可杀人不是。
如果你是的凶手,此时此刻谁是你心里的最佳人选?
一定是个无法反抗的可以很好得手,并且还是一个可以很好掩藏的,凶手可不是奔着鱼死网破去的,他是想杀人分尸证明自己,可他不是想暴露自己。
那么那一定是一个他觉得可以值得一试可以成功并且还可以顺利脱身的人选,那么对方一定是个比他弱小的人。
大多数施暴者和行凶者往往如此,只会将利刃对准更加弱小的人。
这样的人再加上独居与不引人注目的条件,容云在脑海里进行了飞快的筛选,锁定了几个人。
楼里的四部电梯却在这时候一起出了故障,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这段奔跑营救戏,黎初是一遍过的,在剧里容云跑八楼,但她只需要跑三楼就可以了。
故事里,当那扇门被踹开的时候,被刺中的鲜血淋漓的少年朝着门口爬行,行凶者飞快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容云让人立马把人送医院,自己追了过去。
在一番追逃打斗里,凶手被容云打晕了。
这段叙述起来似乎并不算惊险的戏拍起来很麻烦,光影力度都是有讲究,黎初拍到了吃早饭的时候,直到拍完她才感觉到大腿被威压勒得青紫的痛,表情扭曲的拒绝了钱朵朵端来的早饭,表示自己要先去补眠。
仓促的睡了三个小时,黎初顾不上吃东西,去了棚里继续拍摄。
连犯三起杀人分尸案第四起作案未遂的凶手,是个看起来并不让人觉得可怕的人。
那是个看起来有些瘦弱阴郁的beta,留着比一般男beta长一些的头发,一双眼藏在略长的刘海下方,并不与人直视。
他叫于家,十三岁的时候随父母入住安和大楼,在里面住了十三年。父母在他十八岁离婚,但据调查他是一个人在安和大楼长大的,小学六年级后就没再读书了。
他坐在审讯室里,不管警官用平静又或者愤怒的态度讯问,他都一言不发,像一个木偶。
但在看见那些凶案现场照片时,他的情绪会有些波动,露出一些类似于欣赏的凝视的表情,当人追问的时候,他却仍然保持沉默。
“最烦这种人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一被抓就一副死人脸,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拿他没办法呢?就算现在还没找到能够直接证明他和前三起案件有关的直接证据,最后一个杀人未遂他也跑不了,早晚问题而已!”
小路气的喝了一大杯水,看见坐在那里思索的容云叹了口气。
在她记忆里容云好像一直都这样,不为破了一起案件而开心,也不为一起悬案而不甘,她觉得容云是病了,人没有喜怒哀乐那还能叫人吗,可她也不敢叫容云去看病,只能继续抱着材料回审讯室。
坐在椅子上的容云正在想找到那些证据的办法,只要人做过的事情,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安排好这些之后,容云和上头进行了对话,她的监管期其实还没有到,当初带她入行是她师父的局长说她这件事办好了可以立大功,可以将监管期转为观察期,不必再回监管所了。
容云并不意外,师徒俩又谈起了当初致使容云进监管所的那起案件,说到最后还是无果,又谈回了安和大楼案。
指控凶手的证据不算特别难找,他把锯子斧头那些分尸工具放在了工作的地方,警犬搜查了一圈把藏得很深的东西找了出来,对比dna和行凶工具上的指纹,可以顺利将人定罪,凶手面对这些指控,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于家的罪行累累,足以判死刑,在收押待行刑前,他提出要见容云。
他甚至不知道容云的名字,他只是说‘要见那位抓到我的警官’。
容云去了,和他面对面。
他的头发剃成了寸头,眼神习惯性的躲闪着人。
两个人对着静默了好一会儿,于家不开口,容云也不催促,她甚至不好奇这个罪犯想和她说什么。
良久,于家开口:“你说不对,我开始需要认同,可后来我不需要了,我可以自己认同自己。”
容云并不打算和他辩驳,只是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这世界上好多人啊,好多人都在装成人,他是躲在巢穴里阴冷的蛇,他是活在鱼缸里的鱼,她是恶心却又死不掉的蚯蚓,你猜我是什么?”
容云依旧没答话,自然界的动物物种太多了,选取其一且猜中,几率太小,所以她不想接话。
“一只蚂蚁。”
于家凑近了容云,表情带着奇异的兴奋和陶醉。
“你猜你是什么?”
容云给予的回应是看向手上的腕表,时间快到了。
于家不介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
他的声音忽的高昂起来,像是吟诵诗歌的咏叹调。
“你听过泰戈尔的一句诗吗?全是理智的心,恰如一柄全是锋刃的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只有逻辑没有情感的思想,就像是没有柄的刀,你会受伤的。”
容云猛地看向他,按着桌子的青筋凸出的手背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紧盯着于家问:“你知道什么?”
这句话是岑兰对她说过的,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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