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之耽兮(三)
萧画又回头看了一眼云娘,云娘对她点了点头,她才彻底放心。
“王爷,我病了很久吗?”萧画无力的问到。
“恩,你已经昏迷十日了,每日靠老山参吊着,孩子才保住了。”杨氓握着萧画的手说到。
“我最多只是着凉,怎么会病的这么重呢?御医没有说因为什么吗?”
“这件事母后已经处置过了,你不用担心,太庙里好多智者大师给你祈福,今日你醒了,我得去谢谢他们,晚一点回来,在来陪你。”杨氓说着话起身出门了。
萧画喝了一些参汤,整个人慢慢的有了些精神,她看着云娘和啊沁说到:“你们连日照顾我,是不是没休息好,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左右我已经醒了,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
“王妃,云娘和啊沁姐姐脸色不好是因为挨板子的伤还没有好全呢。”屋里的粗事丫头小绿说到。
“挨板子的伤,怎么回事?”萧画一听到这儿就觉得不对了。
“公主醒了就好,也是我和啊沁不小心,让您着了凉,生了这么一场大病,挨十几板子也是应该的。”云娘说到。
“谁让打的?”萧画厉声问到。
“王爷。”啊沁无奈的说。
“就因为我病了吗?”
“也不全是王爷的事,您病倒之后皇后娘娘就过来了,她说我们对您照顾不周全,王爷只得处置我们。”云娘解释到。
“云娘,御医怎么说?”
“我和啊沁在公主晕倒那日就被打了板子,然后在床上躺了三五天,才能下地走动,也是昨日才能来照顾您的,御医说什么了,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公主,东宫的陈侧妃因为您的事被斩了。”云娘小心翼翼的说到。
“因为我?为什么?”萧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和陈国公主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会因为她呢?
“我们也是后来听小绿说的,说御医说您只是风寒之症,但味了药却迟迟不醒,然后皇后娘娘就派人去了东宫,在陈侧妃的寝殿里搜出了插满金针的写着公主名字的布娃娃,皇后娘暴怒,当场就让把陈侧妃斩了。”
云娘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萧画血液倒流,她隐约觉得整件事仿佛是个局,可是谁做的局呢?目的又是什么呢?是她和腹中的孩子,还是陈侧妃?
萧画一抬眼便看到了她晕倒那日啊沁从东宫带回来的盒子,可那只是太子妃让啊沁拿回来的茶叶,自己也没有喝,应该不会有什么,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到:“啊沁,云侧妃那日拉你去她寝宫,可给了你什么?”
“没有给什么啊?”啊沁回到。
“你在仔细想想,你从东宫除了带了盒点心回来,还带了什么没有?”萧画追问到。
啊沁低头开始回忆那日去东宫送点心的情景,然后懵懵的说:“就是我去的时候刚好宫里送脂粉盒去东宫,我刚要出东宫的时候正撞见送脂粉盒的麽麽,麽麽说就劳烦我把咱们宫里的脂粉盒一道领了,她就不在特意跑一趟了,那个脂粉盒子,就在那。”啊沁说着话指了指放在窗边的脂粉盒。
萧画看着那个盒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公主,您用过盒子里的东西?”云娘看着面色惨白的萧画问到。
“恩,打开过。”萧画点了点头说到。
“公主?”云娘也转头看了盒子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缜密的心思啊,把我猜的这样透。”萧画定定的说到。
“公主,那我们怎么办?”云娘一脸担忧的问到。
“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证据,我才刚醒,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等病好了在说吧。”萧画躺回床上,闭着眼睛说到。
萧画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个雕刻着兰陵水乡的脂粉盒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她素来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上心,那日会打开也是因为突然下雨想到了在兰陵的舅舅和舅母,然后转头看到和兰陵有关的脂粉盒,才忍不住打开的。
她清楚的记得,打开盒子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但因为是宫里送来的脂粉盒,所以也没多想,轻轻关好后,就随手放到窗边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因为那股特殊的香味儿昏迷十日之久,这期间,云娘和啊沁挨了一顿板子,陈侧妃因她离世,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陈侧妃会因为对杨氓的感情,嫉妒她有孕而故意诅咒她,很显然,她是冤死的。让她吃惊和不解的是皇后娘娘的态度,但想想陈侧妃滑胎时,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似乎也不难理解,她想不明白是谁要害她,只觉得很累、很累。
萧画的病因为陈侧妃的离世而闹的满城皆知,隋文帝杨坚专门派了平日给自己诊脉的御医来照看萧画,整个晋王府上上下下都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来照料她,没一个人敢懈怠。
每每看到小心翼翼照顾她的御医和侍女们,萧画都会觉得莫名的讽刺,同样都是当今陛下的孙子或孙女,在不同的人肚子里,就变的不同了,每每想到这儿,她都会想起自己的身世,因生在二月里,所以只得寄养在舅舅家,而杨家对于正统的迷恋,就像是粱对于习俗的迷恋一样,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要一个正统的孙儿,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必须是正室所生,而对于侧室,无论她是何身份、品行,那都不重要,这就是独孤皇后的行事准则,因为她讨厌侧室,所以,她也讨厌侧室生的孩子。
杨氓对她所有的宠爱和礼遇皆是因为她是独孤皇后喜欢的正妃,陛下和皇后娘娘风风雨雨几十载,独孤皇后的话,几乎每一句陛下都听,所以独孤皇后的意思就是当朝皇帝的意思,杨氓想要拿到太子之位,就不得不拼命讨好自己的母亲,而她,一位粱国公主,一位独孤皇后亲自挑选的儿媳,对于杨氓的意义,不言而喻。
萧画常常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她特殊的地位,让她根本看不懂身边的人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八个月之后,萧画和杨氓的第一个孩子呱呱坠地,老天爷对萧画的偏爱,让云娘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位小世子从出声之日起便万众瞩目。
“云娘,你觉不觉得我有神灵附体?”萧画看着摇篮里的婴儿问到。
“公主,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都说有神依附于您,更有甚者还说,以您的福气,未来是要做皇后的,我和啊沁那日在街上听到这些话,吓的赶紧跑,生怕被东宫的人看了去。”
“父皇的人,还没回消息吗?”萧画看似不经意的问到。
“公主,那脂粉盒毕竟是宫里送出来的,虽说咱们粱国也有些人在宫里,但是因为您和晋王联姻的缘故,也撤了不少,一时还查不出什么。”云娘无奈的说到。
“会是云妾吗?”萧画抬头问到。
“公主,云妾,她?只是一个侧妃,怕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云娘低头说到。
“是啊,可是她是太子爷最宠爱的侧妃,如今的长安城里敢和皇后娘娘正面冲突的只有太子爷。”萧画面无表情的说到。
“可盒子是宫里的物件啊?”云娘疑惑的问到。
“你说兰陵水乡的镂空脂粉盒,会是根据谁的喜好雕刻的呢?”萧画笑着问到。
“公主?您的意思是?”
“我对脂粉盒向来不上心,大约不会有人会特意用这样的脂粉盒来讨好我吧,但最得太子宠爱的云侧妃就不一样了。”
“可。。可云妾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为了杀了陈侧妃啊。”萧画轻笑着说。
“公主,您当真这么想?”云娘犹豫的问到。
“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你觉得她不会,是吗?”萧画轻声问到。
云娘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啊,可是仔细想想,一个毫无城府的兰陵少女,是怎么一步一步成为东宫侧妃的呢?听说太子爷还专门为她顶撞过母后,她在太子爷身边这么久了,只是因为长得漂亮吗?”萧画若有所思的问到。
“可公主,云妾若想除掉陈侧妃,有太多种办法了,何必要利用您,冒这么大的风险呢?”云娘问到。
“冒风险,这整件事她有冒风险吗?事情自始至终跟她都没有丝毫关系,母后和王爷甚至还不知道那个脂粉盒的事,有谁会把我的晕倒和她联系在一起吗?若不是那个镂空的脂粉盒,我怎么可能想到她,更何况,那个盒子还不是她送给我的,是宫里的御赐之物。”萧画越说越觉得是云妾。
“云娘,这事我想里八九个月了,除了她,不会在有其他人了。”萧画笃定的说到。
云娘低着头,没有回话。
“我知道,你觉得她不会这样做,可人都是会变的,云妾也不可能一直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听话的妹妹,你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生活,都有了自己想要争取的东西,你是无欲无求的,但云妾不一样,她有欲望。”
“公主觉得,云妾的欲望是什么?”云娘含着眼泪问到。
“大约是太子爷的宠爱吧。”
两人说到这,啊沁从外面跑进来说,太子妃到了。
太子妃元氏每隔几日便要来看看萧画,萧画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也并没有觉得她哪里不好。原本为了安胎,那个从宫里送来的脂粉盒被萧画收来起来,如今,孩子已经顺利生下来了,萧画也有精力处理此事,今日便把那个盒子找了出来。
太子妃元氏一进殿就看到了那个盒子,萧画抬头的瞬间刚好看到这一幕,因为小世子恰到好处的哭声,太子妃元氏并没有注意到萧画疑惑的表情。
说来也奇怪,这个孩子非常不喜欢太子妃,每次元氏来,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大哭,只有把他抱开,才会好。
“小世子不喜欢我。”太子妃打趣着说到。
“他还小,不懂事的,等大一点儿了,就知道皇嫂对他的好了。”
“弟妹真是好福气,整个隋朝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有福气的人了。”
“我刚还在和云娘说呢,问她信不信我有神明保佑。”萧画笑着说。
“你不用问她,天下人都觉得你有神明护体呢?”元氏也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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