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君子于役（一）

　　在一个不知名的大陆上，有一片绵延千里的草场，在这片肥沃又广袤无垠的草地上生活着七个以游牧为生的部落，他们逐水草而居，过着潇洒又富足的日子。

　　成群的牛羊，放牧的汉子，壮硕的战马，一个又一个毛毡构成了草原上最美丽的画卷。

　　此时，木真九岁，他的父亲是红颜部落的首领，他的母亲是橙吉部落柯氏的女儿。此时的红颜部落是这片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他们拥有最广茂的草场、最多的牛羊和最壮硕的战马。

　　这是一片需要靠武力征服的草原，木真的母亲便是他父亲抢亲抢来的，原本他的母亲已经许配给了绿系部落的首领，但因为红颜部落所向披靡的战马，被木真的父亲抢了来。

　　抢亲，是这片草原流传至今的传统，草原上任何一个部落，一处毡房里的任何一位姑娘，只要你喜欢，能抢到，都是可以抢的。但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也不全靠抢亲婚配，那是拥有战马的年轻人喜爱的方式。

　　木真今年九岁，他的父亲木也想在今年给他定下一门亲事。

　　“要带上真儿一起去吗？”木真的母亲柯仑一边低头收拾行装，一边问道。

　　“即便是你的母家，人家看不到孩子的模样，也不放心和咱们订婚啊！”木也说道。

　　“今年的水草长得肥美，很多部落的战马都比往年多，你路上要小心些。”柯仑嘱咐道。

　　而此时的木真正在毡房外的草场上把成群的牛羊赶进圈好的围栏里，他手里拿着套马的杆子，骑着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在草原上飞驰。

　　“看，那不是木真吗？”有同部落的人远远的看见他骑马的样子，骄傲的问道。

　　“是啊，这是我们草原上最伶俐的孩子了，生的也壮实，一看就是好儿郎。”两人说着话，也将眼前的牛羊赶进了围栏里。

　　夕阳下的草原，被一层又一层金黄色的光笼罩着，此时离他们最近的部落也在百里之外，他们可以自由自在、怡然自得的享受草鱼的馈赠。

　　“啊爹，今日的牛羊吃的很好，到了秋日，一定能养一身的好秋膘。”木真掀开毡房的帘子说道。

　　“这些事明日你都交代给你弟弟去做，我们去一趟橙吉部落。”木也边坐下准备吃饭边说。

　　“去看外祖父吗？”木真也坐了下来，顺手拿起眼前的一个羊腿，啃了起来。

　　“不是的，去给你寻一门亲事。”木也答道。

　　“啊爹，我今年才九岁，长大了，我可以自己去抢。”

　　木也很是欣慰的看着自己的这个长子，点点头说：“那你想好要抢什么样的姑娘了吗？”

　　“像母亲这样的。”木真不假思索的说道。在一旁给父子二人倒酥油茶的柯仑听到，不自觉的笑了。

　　“所以我们要去橙吉部落看一看，看一看你要抢的姑娘在哪里、长什么样子，若她订婚了，你就抢过来，若她还没有订婚，你岂不是就捡了一个大便宜了。”木也笑着说。

　　柯仑此刻把酥油茶放到了木也的右手边，很水深情的看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好似想到了什么。

　　“啊爹说的有道理，我们明日上路吗？”木真问道。

　　“后日一早出发，我还有些部落上的事情要和你几位叔伯交代，你也要把手上的牛羊和战马跟你弟弟交代清楚。”木也喝了一口酥油茶说道。

　　“要去很久吗？”木真接过母亲手里的酥油茶问道。

　　“橙吉部落离我们这儿有几百里路，往返要一个月左右，我们两个要带上四匹战马，我的战马也你来挑。”木也笑着说道。

　　“好！”木真起身抱拳答道。

　　“啊哥，你不是说长大了要给自己抢一个姑娘回来吗？”吃过晚饭，木真带着弟弟木合来到围栏边看月亮，木合问道。

　　“啊爹说，得先知道自己要抢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我说母亲那样的，所以啊爹说，那就得去橙吉部落一趟，我觉得啊爹说的有理。”木真看着漫天的繁星说道。

　　“那我以后也要去橙吉部落抢一个姑娘回来。”木合也仰着头说道，两个正说笑间，突然听到了一声狼嚎，几里开外，一群闪着亮光的眼睛正在向他们逼近。

　　木合吓的马上从草地上跳了起来，不假思索的躲到了木真的背后。草原上的狼群觅食是没有道理的，它们不知道什么样的部落强大、什么样的部落弱小，它们只寻找有猎物的地方。

　　木真有些慌张的从草地上站起来，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差一点踩在木合的脚上。如果此时，他手中或附近有火把，那胜算还会大一点，但这个围羊群的围栏离部落的群居的毡房太远了，他们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多月了，从没看到过狼群的影子，所以两日前，有位放牧的伯伯建议把围栏围到这里，方便羊群吃草，木真不放心，便每晚入睡之前都到这儿来看一看，今儿个就真撞到狼群了。

　　他和木合一步一步的后退着，慢慢的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扔到了旁边的牛粪堆上，但牛粪因为晚间露水的原因，没有被点燃。

　　木真看着火星慢慢的消失，又看了看眼前渐渐逼近的羊群，强装镇定的问木合道：“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木合此刻已经被吓的魂都没有了，听到木真如此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真摸出了一个火折子，顺手就把他交给了木真。

　　“直接扔不行，我们得拿牛粪堆底下的干牛粪。”木真说道。

　　“狼群，狼群就要过来了，如果它们冲过来，怎么办？”木合颤抖的说道。

　　“月色这么亮，头狼一定是已经看到我们了，它们也在犹豫，一个有人看守的羊群，它们不会轻易冲出来的。”木真说道。

　　“啊哥，你想做什么？”木合颤抖的问道。

　　“我想往前走两步，去牛粪堆那。”木真说着话，向前迈了一步，而狼群里那双最敏锐的眼睛也向前移动了一下。

　　“啊哥，狼群在往前走，你在向前，就要撞上了。”木合从背后拉住木真的外袍害怕的说道。

　　“你留在这儿，我过去。”木真盯着眼前向前移动的狼群说道。虽然有月光和星光，但毕竟天已经全黑，木真无法判断前面的狼群有多少只狼，他现在能看到就只一双闪着亮光的头狼的眼睛。

　　“不！不！我和啊哥一起过去。”木合当然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狼群的进攻都是有后手的，谁敢保证在往后退，就没有狼呢。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移到了牛粪堆的旁边，眼前那双闪着亮光的眼睛近在咫尺，木真强装镇定把火折子塞进了牛粪堆的底下，一堆牛粪被点燃，他们的眼前瞬间亮了，数十只狼此刻就在他们几里开外的地方。

　　木合看着数量庞大的狼群，脚下一滑，直接坐到了地上，木真握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两个人对一群狼，是没有胜算的，即便此刻他们旁边有一堆正在燃烧的牛粪。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木真又向前跨了一步，神奇的是，头狼没有动，在这之前，木真每向前走一步，这双明亮的眼睛都会向前动一动。

　　“它在害怕吗？”木真默默的在心底问道，看着一动不动的狼群，木真又向前跨了一步，狼群依旧没有动。

　　木合此时起身，在后面拉住了木真，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此时，一直盯着木真眼睛的头狼抬了抬头，向木真和木合的身后看去，木真和木合也随着头狼看的方向回头，一大片火把正在向这面赶来。

　　只听一声长嚎，狼群掉头离去，木真和木合转身，长舒了一口气，木合一下就坐到了地上。木真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狼群，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啊爹。”木也下马之后看着站立着的木真和瘫坐在草地上的木合，眼神凝重。

　　“是狼群？”木也问道。

　　“是，有数十只。”木合坐在草地上说道。

　　“大概四十左右。”木真回道。

　　“啊哥，你怎么知道的，你数了吗？”木合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问道。

　　“他们是有阵型的，头狼在最前面，我们面前的有四十只，我不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木真回话道。

　　“守夜的人刚刚杀死了两只。”木也回道。

　　“啊爹，一旦动了手，狼群就不会放过我们的。”木真看着木也说道。

　　“我们也不能放过这些狼啊！”木也看着黑暗中的草原继续说道：“这里交个你速伯伯，你们回毡房睡觉吧。”

　　黑夜中的羊群睡的酣甜，根本不知道，这方草场刚刚经历了什么。

　　“啊哥，如果啊爹没赶过来，你会怎么办？”刚躺下，木合问道。

　　“会打过去。”木真说着话，闭上了眼睛。

　　儿百里之外的黄塔部落此时正在跟狼群厮杀，这一看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狼群，三十几只狼把一百多位黄塔部落的战士团团围住，战士们手里拿着武器却不敢上前，头狼一声嘶嚎，群狼跃起，转瞬间一百多人便没了气息。旁边的羊群被震天的呐喊惊醒，四处乱窜，巨大的冲力将围栏冲垮，羊群四散奔逃，而狼群却收获颇丰，被撕裂的人的尸身遍布在草地上，狼群不喜欢食人肉，只把人撕开后便不在管了。

　　第二日清晨，黄塔部落的妇人们从毡房中走出来，看到散落的人的肉身，留下了悲伤的泪水。这就是这片草原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无论是人、部落，还是狼群。

　　因为狼群的关系，木也将他和木真上路的时间延后了，这个狼群的数量庞大，他不放心把红颜部驻扎在这里，但他知道，以狼群的迁移速度，转移毡房也不是明智之举。

　　“啊爹，我们可以找到狼群，灭了它们，在上路。”第二日清晨，木真在吃饭时对木也说道。

　　“啊哥，草原上没有人会去找狼群，然后在灭掉它们的？”木合吃惊的问道。

　　“这一片的草长的很好，牛羊的秋膘就指着它们了，我们没有更好的去处，昨夜，有人杀了两只狼，狼群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群狼找出来，不一定都杀，但最多只能留十只。”木真坚定的说道。

　　木真的话与木也的想法刚好不谋而合，木也欣慰的看着自己的长子，舒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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