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之好我（二）
“汀兰姐姐，我刚去书房拿书时，听到了些不该听的。”张乐儿抓着陆汀兰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说。
“怎么了？”
“我父亲让人去燕昭王的幕前寻千年的华表枯木了，说是要用枯木照孔昭。”
“枯木？怎么照？”
“当然是用把枯木烧了，用火照啊！”
“张司空还是怀疑孔昭是妖？”
“恩，雷家伯伯还说，孔昭怕是千年的妖怪，可是若孔昭不是妖呢，人也不能用火烧啊，会烧死的。”
“是啊，之前的试法，即使对孔昭有些许伤害，但都不至于危机性命，如今？孔昭和啊芷就要成婚了，我们得想个办法告诉啊芷。”
“那快走吧，现在就去杨府。”
“我已经出嫁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登门，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我们都是在蕙质堂听学的，之前也不是没去过。”
“你父亲为了提防孔昭，在杨府外面安插了那么多眼线，你和我如今慌慌张张的跑到杨府去，若是让他疑心了，直接把孔昭下狱怎么办？”
“我父亲是司空，却也不能只手遮天，孔昭又没犯法。”
“那告诉了之后呢，让孔昭当场逃跑吗？”
“这～”
“此事不能着急，要慢慢想办法。”陆汀兰拿着书，若有所思的说到：“明日，明日啊芷定然会去玉坊挑首饰，我们也去。”
杨芷此刻正欢天喜地的准备着大婚的事，孔昭很听话，无论她有什么鬼点子都愿意配合她，她不喜欢复杂的喜服，说要改的简单一点，母亲说这样与礼不合，她跑去问孔昭，孔昭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她不想过火盆，孔昭也答应了，她每次见到孔昭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无比幸运，遇到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夫君。
这一日，她去玉坊选玉，原本她自己的首饰都是堂姐送的，哪一样都不缺，但是她想给孔昭做一直羽簪来束发。在晋国，男子束发多用木簪，望族则多用银簪或金簪，几乎没用男子用玉，似乎玉饰只能女子用，杨芷想让孔昭用，婢女们说，孔公子一定不会同意的，没料到，孔昭竟同意了。
在玉坊见到陆汀兰时，杨芷觉得，短短几个月大家都变了。每个人都与在蕙质堂中听学时不同了，胡若羽的富贵、陆汀兰的温婉，都是杨芷之前没有感受到的。
“啊芷。”
“汀兰，来选首饰吗？”
“恩。”
“才新婚不久，之前不是应该都备齐了吗？”
“突然想要新的了，就来看看。”
杨芷看着陆汀兰，觉得实在不像她，她从来对洛阳城中新的首饰样式一点不上心的。
“老板，那几个新的样子放到后堂吧，我和杨家小姐，想去后堂细看。”听到这，杨芷知道了，陆汀兰不是来选首饰的，而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到我府上说？”众人退下后，杨芷立马问到。
“啊芷果然聪明，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事？”
“孔昭的事。”
“孔昭怎么了？”
“乐儿无意间听到，张司空要用千年的华表木照孔昭。”
“华表？那不是孔昭的师傅吗？”
“啊芷，你在说什么？”
“没，华表木，哪里有千年的华表木？”
“燕昭王的墓前，啊芷，我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教孔昭，你回去跟他说，他饱读诗书，自然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好，我马上回去。”杨芷转生刚要出门，陆汀兰慌忙拉住她说：“啊芷，我知道此事与孔昭无关，是父辈们太多心了，你马上就要嫁给孔昭了，定然会尽全力帮他，可无论如何，请你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要让其他人，也牵连其中。”
看着目光真诚的陆汀兰，杨芷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若张司空一定要用火烧孔昭，那她拼了性命也定是要救孔昭的，皇后娘娘疼她，陛下又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她与张司空对峙，未必没有胜算。
“所以你不敢去我府上，你不想掺合进来？”杨芷轻轻推开陆汀兰的手问到。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杨芷带着一肚子问题，匆匆忙忙枫赶回了杨府。跑到后堂孔昭的门外，她听到了一段非同寻常的对话。
“回去吧，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现在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你就这么想当官吗？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做一个逍遥的妖怪不好吗？”
“华表，你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
“张司空的人已经到燕昭王的墓前了，我回去，我回去就会被砍掉，然后他们就会用我的枯木枝把你烧死。”
“你想办法躲起来一段时间，再过几个月，等事情有转机了，我就回去。”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有件时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处理好，就回去了。”
“我怕来不及了。”
“你不能躲起来吗？”
“我是一枝枯木，魂魄是可以到处飘，但真身动不了，而且魂魄在外飘的久了，没有真身依附，我也一样要魂飞魄散的。”
“华表，你先回去，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孔昭和华表说到此处，杨芷便推门而入了。
“你还想什么办法，就跟他回去吧。”杨芷满眼含泪的对孔昭说。
短暂幻化成人形的华表枯木，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杨芷，然后震惊的看着孔昭，什么都没说，就飘走了。
“哎！他怎么。。”
“他回去了，你听到了？”
“恩，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是因为和我的婚约吗？不要紧的，堂姐很疼我，我不想嫁，她不会逼我的。”杨芷低头说到。
“事已至此，我回去，就能解决了吗？我这么一走，张司空必然更加坚信我是妖了，到时候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把我找出来，除掉的。”
“你这么厉害，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张司空吗？”
“对付他自然是容易的，可我不想以强凌弱。”
“他现在就是在以强凌弱啊，你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报读诗书，为了造福一方百姓而下山，若真的利用自身的法术迷惑众人，而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我读的那些书，岂不是白读了。”
“张司空也饱读诗书，他就可以随便欺负你。”
“张司空对我已经算是公平了。”
“公平？他要用火烧你，还公平？”
“他一早便怀疑我是妖，用尽各种办法试我，一直都没有成效，但也没把我怎么样，让我在洛阳城逍遥了这几个月，已经很好了。”
“那他要真用火烧你，你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办法的。”孔昭说着话把杨芷揽进了怀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芷已经把孔昭当作了自己最大的保护伞，似乎只要有他在，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这一日晚间，杨芷正在摆弄明日大婚要用的喜服，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跑出去一看，张司空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
“张司空，这是何意啊？”
“太傅，我怀疑孔昭是妖，已非一日两日了。”
“哼～张司空用了千百种方法，不是依然没有证明昭儿是妖吗？”
“确实，之前的方法都没能见效，但今日不同，我着人去燕昭王墓前取了千年的华表枯木来，只要用千年枯木一照，便可知道他是不是妖了。”
“千年枯木？用火烧吗？若他不是妖，被你烧死了，算什么？”
“太傅，晋国向来太平，若真有妖在世祸乱天下，这后果，你可承担的起？”
“堂堂一国司空，滥杀无辜，这罪名，张司空可承担的起？”
“作为晋国司空，我有斩妖之职，无论太傅说什么，今日这孔昭是一定要上火台的。”
“想都不要想。”杨芷冲出来，护在孔昭身前说到。
“啊芷。”孔昭在她身后轻声的唤她。
“你不要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孔昭用双手扶助杨芷的肩膀说：“既然张司空想要孔昭上火台，孔昭上去便是了。”
“孔昭！”杨芷紧紧拉住孔昭的手轻声喊道。
“没事的。”孔昭看着杨芷，眼睛里有无限爱意。
“不，不行，你不能去，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去的。”
“火台已经在杨府外面搭起来了，啊芷，你听我说，你会过的很好的，即使没有我，你也会过的很好的。”
“不！不！什么叫即使没有你，我们明日就要大婚了，我就要嫁给你了，你不能去，你还没娶我呢？”
杨芷说着话，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孔昭慢慢的靠近她，轻轻的把她眼角的泪擦掉说：“后堂书房里有一个红木匣子，里面的信都是写给你的，我走之后，有什么不明白，打开匣子看看就知道了，你父母和堂姐都很疼你，即使不嫁给我，也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原以为与你成婚之后，在走，现在想来，这个时候走更好一些，这样，你便还可以嫁人，过正常女子该过的生活。”
“不！我不要！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你不是说没事吗？你不是。。”杨芷在心里想，你是妖，能活几千年，为什么就不能陪他几十年呢？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活了这么久，能遇见你，已经很知足了。”
张华看着依依不舍的两人，很是冷冰冰的说：“孔昭，上火台吧，你若不是妖，火光照过来之后，我会让人灭火的，保证你死不了。”
杨芷用尽全身力气把孔昭往会拽，却还是被孔昭轻而易举的拉着到了杨府外面的火台旁。
火台下，只有一棵枯木枝，形状有些奇怪，说是枯木，看上去却有几分青绿，枝丫不多，很是整齐。火台变站着一圈拿着水盆的人，附近有十几个大水缸，里面灌满来水。
“这么小一根枯木枝，能燃起多大的火啊，用准备这么多水吗？”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到。
“这你就不知道来，说这棵枯木枝是燕昭王墓前的千年华表木，小小一根就威力无穷呢！”
“这么厉害，那要是这位孔公子不是妖，可怎么办？就这么活生生的给烧死吗？”
“不是备了这么多水吗？若烧一会儿，还没有现原型的话，救下来就是了。”
“你不是说那是千年枯木吗？威力无穷，能救下来？”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杨芷只死命的拽着孔昭，不想让他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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