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德音孔昭（三）
孔昭给杨芷服药时，杨夫人一直站在边上，看到自己的女儿醒了，杨夫人连忙上前焦急的问到：“芷儿，你还好吗？”
杨芷缓缓睁开眼睛后，看到面容憔悴的母亲，也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无法张开嘴。她此刻只得用眼睛瞪着坐在床边的孔昭，孔昭则看着她微微一笑，转头对杨夫人说到：“杨小姐醒了，看来这个偏方是有用的，不过告诉我偏方的那位老者说，这药要吃七七四十九天，身体才能慢慢恢复，我明日再来给杨小姐服下一贴药吧。”
孔昭说完话，起身便要走，杨夫人赶紧拦着孔昭说到：“孔公子这药定是神药，若每日都去张府请您，也很是麻烦，您看要不您主到我们府上怎么样？若啊芷有哪里不对劲儿的，您也能马上过来瞧瞧。”
“医者仁心，小人虽不是医者但能帮助杨小姐醒过来，还是很开心的，既然杨夫人如此说了，小人也不便推脱，只是张司空那面？”
“这个孔公子放心，我同你一起去张府和张大人说，张大人通情达理，一定会愿意的。”
杨芷躺在床上，清楚的听到了孔昭和母亲的对话，她隐约觉得，这个孔昭并非善类，可此刻，除了眼睛和耳朵，她哪都都动不了，更不可能质问孔昭了。
孔昭带着杨夫人回到张府时，陆汀兰刚好也在。
“孔公子，您这是？”陆汀兰看着收拾好包袱要出门的孔昭问到。
“杨家小姐醒了，但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杨夫人想要我住到府上去，方便照看杨小姐。”
“是呢，我刚和张夫人说了，虽说这张大人还没回来，但想来也定是会同意的。”杨夫人也在旁边附和着。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但还是要跟司空大人告辞的。”孔昭说完话，便去中堂等张华了。
张乐儿拉着陆汀兰往后院走，表情很是复杂。
“姐姐，我父亲最近对这位孔公子很是提防，还曾派人去他的院中暗杀过呢？”
“你说什么？”陆汀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晋国的司空大人，竟然在自己的府中暗杀一位不远万里来求学的公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前几天真的有黑衣人到孔公子的院中行刺，我刚好撞见了，其中有一个是父亲在军中的护卫，我很熟悉，所以一眼便认出来了。”
“那你没有去问张伯伯吗？人明明是他举荐到弘文馆的，原本张伯伯对孔公子不是很赏识的吗？”
“我哪敢去问啊，在说前几日不是在准备初选吗？虽然我也吓了一跳，但也不敢去招惹我父亲啊。在说了，这位孔公子他是自己到我家来的，不是我父亲把他找来的，和你家的那位戴将军不一样。”
陆汀兰知道，在问下去，张乐儿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索性转移话题到：“既然啊芷醒了，那想必若羽也就没事了。”
“是啊，皇后娘娘明明因为啊芷的事很是迁怒若羽一件，连胡伯伯的官职都降了，也不在侍候陛下左右了，却还是让若羽过了初选，是为什么呢？”
“留在自己身边，怎样都是好掌控的。”陆汀兰若有所思的说到。
“陆姐姐，你也过了初选，若在进了殿选，怕是也要进宫为妃了。”
“羊将军上了折子，蓉儿没有参选，啊芷虽说醒了，怕也定是要错过这一轮选秀了，你和风谣第一轮便没有过，若羽因为啊芷的事，皇后娘娘想把人留在自己身边，日后好处理，可为何皇后娘娘也要把我留下呢？”陆汀兰看着昏暗的天空，漏出了一丝困惑。
“啊芷没办法帮到皇后娘娘了，或许皇后娘娘希望姐姐进宫帮帮她呢？”
张乐儿的这句话，陆汀兰觉得说到了点子上，可她依旧不明白自己能帮到皇后娘娘什么。
“姐姐，你若真过了殿选，那戴将军怎么办呢？”
“缘分天定，若当真如此，便就是命吧。”
张乐儿站在陆汀兰身边，能清晰的感受到陆汀兰说这句话时的无奈。明明是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却因为命运的捉弄，而没办法在一起。
张华回来后不久，便叫上张乐儿和陆汀兰一起，跟孔昭告别。
“着实没想到孔公子的偏方真的能治好啊芷，杨太傅和杨夫人很好客，定然会好生照顾孔公子的。”张华拍着孔昭的背说到。
“这些时日，多亏司空照顾，小人不胜感激。”孔昭拱手俯身回到。
“孔公子饱学之士，若有一日在朝为官，你我便是同僚，不用如此拘礼。”张华扶起孔昭，面上虽带着笑意，眼睛里却满是疑问。
陆汀兰和孔昭、杨夫人一起离开了张府，却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奔练兵场走去。
段枫和戴渊此刻正在练兵场比打靶，远远看到陆汀兰，戴渊便放下弓箭，跑了过去。
“小姐到这儿来做什么？”
“找你。”
“何事？”
“秀女初选，我已经过了，戴将军没有听说吗？”
“听说了。”
“那戴将军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汀兰，在等等，事情会有转机的。”
戴渊很少叫陆汀兰的名字，这很明显是在讨好了。
“你在等的转机和孔公子相关吗？”
“你知道了？”戴渊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是惊讶。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看来，你还并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会提到孔昭呢？”
“我刚刚从张府出来，孔公子搬到杨家去了。”
“你说什么？孔昭搬到杨太傅家里去了？”
“是的。”
“怎么会呢？杨太傅和孔昭没有任何交集，张司空也不会放孔昭走啊？”
“我看张伯伯也是很不想让孔公子走的，但是孔公子医好了啊芷，搬去杨府，也方便日后用药。”
“杨芷醒了？”
“是啊，你们整日在此，对城中的事就这么的漠不关心吗？”
“汀兰，你不觉得杨芷昏迷的太蹊跷了吗？那日段兄也在醉仙楼，他清楚的看到，胡若羽并没有用力推杨芷，可杨芷还是晕了，现在呢，晋国那么多的名医都没能医好她，偏偏让一个文弱书生给医好了。”
“你想说什么？”
“汀兰，陆大人和张司空怀疑孔昭是妖怪。”
“什么？”陆汀兰听完戴渊的话，突然被惊的瞪大陆双眼。
“我起初也是不信的，想着这时间怎么会有妖怪呢？可有些事太蹊跷了。杨芷的晕倒和醒来，还有那日在弘文馆我和孔昭的对打，我自幼习武，自问够努力，天赋也还可以，却一招半式都赢不了他，前朝历史、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圣贤之道，就没有孔昭不知道的，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怎么会有如此能耐呢？”
“所以你们就派人去暗杀他？”
“是，张大人派人去试了试，可军中武功最高的三个人一起出手，都未能伤到孔昭分毫，且当日在醉仙楼，他也是在的，我还看到杨芷晕倒后，他从雅间出来时，那么了然于心的笑容，我断定，如今他又医好了杨芷，我就更加断定他和杨芷的晕倒有关系。”
“好吧，就算他是妖怪，是他用法术让啊芷晕倒的，但这和我选秀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父亲说，我毕竟不是世家子弟，若要娶你，还是差点火候，若我能找到孔昭是妖怪的证据，且除了这个妖怪，有了名声，在娶你，就是水到渠成了。”
“我父亲的话，你就全听吗？”陆汀兰听完戴渊的解释后，很是气氛的问到。
“我自小在山中做土匪，是陆大人赏识我，我才有了今日的。”
“那我若是过了殿选呢，你怎么办？”
“大人说过的，陆家在你这辈除了你，没有能进宫的小姐了，若直接上折子辞选，在家族里也说不过去，不如让你过了初选，在殿选被刷下来，这样于陆家其他的旁枝，也好交代一些。”
“我父亲？我父亲的算盘打的准，可裴家也是如此想的，但皇后娘娘却在初选的侍候就把风谣刷下去了，到了这一步，你真的以为，一切还受我父亲的控制吗？”
陆汀兰的话，让戴渊打了一个踉跄。回过神来之后，他忙拉着陆汀兰的手臂说到：“我不会让你入宫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入宫的。”
陆汀兰看着语气如此坚定的戴渊，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能感觉到戴渊对她的在乎，也理解父亲在陆氏一族的处境，但她也知道，事情走到现在，未来的路早已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个把事情推到这一步的孔昭，能带来的转机。
“无论我父亲在同你说什么，你千万不要再去招惹孔公子了。”陆汀兰握着戴渊的双手嘱托到。
“大人不会害我的。”
“他是不会害你，可你是孔公子的对手吗？若他真的是妖，你贸然跟他对峙，可有担心自己的处境？”
“我？”
“很多事，要谋定而后动，不要莽撞行事。”
“可洛阳城里没有比我武艺更高的人了啊？”
“你武功高强，可打得过孔公子吗？再者孔公子来洛阳这段时日，可有做过什么坏事吗？”
“杨芷绝对是因为他才昏倒的。”
“张伯伯都派人去暗杀他了，他能不找个理由离开张府吗？”
“汀兰，你也觉得，杨芷的事和孔昭有关，对吗？”
“就像你说的，晋国那么多名医，为什么偏偏是孔公子医好了啊芷呢？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啊芷呢？”
“我们可以。。”戴渊刚要往下说，陆汀兰赶忙接话到：“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你听好了，你只管读书、练武，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你要再去找孔昭麻烦，我就是不入宫，也定然不会在见你了。”
“汀兰？”
“你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
陆汀兰在回府的路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并不相信孔昭是妖怪，但她深深的知道，杨芷的晕倒和孔昭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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