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之好我（一）
“好久不见。”胡若羽微笑的看着杨芷，从两人十二岁以来这是杨芷第一次觉得她在气势上输给了胡若羽。
“一早就听说你要进宫，怎么不说话？”
“你看上去，还不错。”
“是的，陛下对我很好。”
“你也喜欢陛下吗？”
“是的，我喜欢。”
胡若羽的答案让杨芷深感意外，她从未想过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会喜欢一个大腹便便的人。
“啊芷，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认识的陛下和你口中的陛下不一样，他人很英武并且非常温柔。我今天是特地来和你道谢的。”
“道谢，谢我什么？”
“我父亲说，原本皇后娘娘没打算在洛阳城的世家望族里选秀女入宫的，但因为你晕倒的事，娘娘有些责怪我，便想把我放在身边，也好管教，我原本很害怕的，但如今。我很好，所以要谢谢你。”
“没什么，那件事原本就与你无关。”
“你知道你为什么晕倒？”胡若羽听完杨芷的回话，瞪大眼睛问到。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与你无关。”
“你为什么会相信？”
“因为蓉儿，她说与你无关。”
杨芷因为胡若羽突如其来的善意，放松了警惕，现在只得慌忙的解释。
“蓉儿是有为我说话，但起初并没有什么用，杨太傅和皇后娘娘因为此事怪罪父亲，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即担心你昏迷不醒确实与我有关，有恨你的家人因为权势，无缘无故的给父亲降职，我即愧疚又怨恨，杨芷，那段日子对我而言，并不好过。”
“很抱歉。”杨芷看着如此坦白的胡若羽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不过一切都好起来了，你醒了，我父亲也官复原职了，陛下对我很好，我很满足。”
杨芷能感受到胡若羽的开心，那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幸福，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堂姐，她记得，堂姐刚刚进宫的时候，也是如此开心幸福的，而如今，今早那个面容憔悴的堂姐突然闯入了杨芷的脑海里。
面对胡若羽发自真心的感谢，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贵嫔没有找你麻烦吗？”杨夫人回来后，看着走远的胡若羽和正在发呆的自己的女儿问到。
“没有，她是来感谢我的，感谢我晕倒，让她有机会进宫。”
“这个她确实要感谢你，皇后娘娘原本一个洛阳城望族的小姐都不想要，因为你晕倒，想要惩罚她，才把她选入宫中的。”
“母亲，若羽说她过的很好。”
“她才进宫多少时日，陛下的新鲜劲还没过去呢，她当然觉得自己过的好了，在等几个月，她就不这么觉得了，要说收拾人，还是皇后娘娘厉害，现在把她捧的高高的，等摔下来的时候，那才好看呢。”杨夫人一脸佩服的说到。
杨芷却仿佛像突然长大一样，不知道回什么。她自然想现在就去告诉胡若羽，这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可是她的话，她会信吗？她现在明明那么幸福。
“别人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你今日回去要好生和孔公子说，你一个女儿家，怕是不好开口，要不还是我去说吧。”
“我自己说就可以。”
“那有女儿家自己跟未来的夫君说我想嫁给你的？”
“母亲，孔公子知道我，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你这么说，倒也是，孔公子好些事都由着你的性子来，想来也定是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就是这都在咱们自己府上，免不了要被人说几句，要是你们说定了，就放消息出去，说你好全了，让孔公子搬到咱们家另一处宅子去住些时日，在成婚，就很好了。”
“母亲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孔公子无父无母的，婚后自然是住在咱们府上啊。”
“他又不是入赘？”
“这入不入赘的，你们打算搬去哪住？”
“八字还没一撇呢。”
“哎～”杨夫人看着杨芷摇了摇头。
今日皇后娘娘召杨芷入宫前，就和杨夫人见过面了，主要就是聊杨芷的婚事，杨夫人觉得杨芷不喜欢小段将军，到是对孔公子颇为上心，今日皇后娘娘一问，果不其然，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禁暗自在心里想，果然知女莫若母。
这日晚间，孔昭像往常一样来给杨芷诊脉。
“你娶过妻吗？”杨芷小心翼翼的问到。
“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活了那么久，肯定娶过妻吧？”
“啊芷，我原神是一只狐狸，能幻化成如今这个样子，至少也要千年，在我做狐狸的时候，到是有很多母狐狸喜欢我，但我一心只想修炼，便没有理。”
“那你做人多久了？”
“这个，要好好想一想了。准确的说，在来洛阳城之前，我只有下山的时候才会幻化成人形。”
“那。。那。那你愿意娶我吗？”杨芷支支吾吾的说到。
“什么？”孔昭完全被杨芷的问题惊到了。
“我知道，我们不是同类，可我。。可我不想嫁给段枫，更不想嫁给陛下，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我不会烦你的，我保证。”
“啊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我是妖，知道我们不是同类，那你就该知道，嫁给我，是什么后果，你今年只有十八岁，往后几十年的时光，你准备怎么度过呢？”
“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如今洛阳城中能嫁的姑娘都嫁了，我。。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洛阳城人才济济，难道就没有你喜欢的人吗？”
“没有。”
杨芷回答的斩钉截铁，到是让孔昭有一些失落。
“那若你嫁给我之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杨芷从未思考过，她抬头很认真的看了看孔昭说到：“不会的，我应该不会遇到喜欢的人了。”
“为什么？”
“在弘文馆我几乎见过了晋国所有的世家公子，并没有喜欢的，若日后嫁给了你，自然没机会在见外面的男子。”杨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孔昭慢慢的走向杨芷，轻轻的抬起她的头，说到：“我能给你的，非常有限，你知道吗？”
杨芷真诚的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吻轻柔的落在了杨芷的额头上，然后来到了唇边，温热的触感，是杨芷从未有过的感觉。面前的人是一只狐狸吗？为什么她感觉这是一个绝美的人呢？
杨芷任由自己迷醉在孔昭的深吻里，尽情的享受这一刻的快感，她大概能理解今早胡若羽面上无比幸福的感觉了，即使是短暂的，也令人神往。
孔昭缓缓的放开杨芷，抵住她的额头说：“你想嫁，我就娶。”
杨芷开心的用双手环住了孔昭的腰，在他的胸膛无比甜蜜的笑了。
因为羊蓉儿与雷华的婚事，一直在外做官的雷华的父亲雷焕回到了洛阳城。雷焕精通天象，且善造剑，曾用一块传说中的上古玄铁，造出过两柄宝剑，一名龙泉，一名太阿，两柄宝剑出世的时候，斗牛星之间的紫气突然消失了。在外为官这些年，也落得了一个铁面无私的名声。
雷焕刚回洛阳城中没几日，张华就特意把孔昭的事跟他说了说。这一日，早朝结束不久，孔昭刚好走到宫门口，有一只猎狗，突然间扑了过来。
孔昭眼见猎狗向自己扑过来，神色却未有一丝慌张，轻轻一转身便躲过去了。旁边有一起下朝的官吏窃窃私语到：“听说不管什么妖怪，最怕的就是猎狗了，可这位孔公子显然不怕猎狗啊！”
“张司空，您怀疑我是妖怪用猎狗来试我，但任凭您千试万试，我依然是我，您还要怀疑我吗？”
张华眼见着孔昭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猎狗，气的掉头就走。
“你说这张司空这些日子想了多少办法来试孔公子啊，什么硫磺酒、五毒霰的，如今连猎狗都用上了，这孔公子不依然还是孔公子吗？”
“谁说不是呢，可能饱读诗书的张司空这次也看走眼了呢？”
“张司空见过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轻易看走眼呢？”
“那你说，这试了这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了，这孔公子不还是没事吗？”
“也有可能孔公子道行深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一次宫们前的试验，也顺带着聊了聊杨芷和孔昭的婚事。
“依我看，这孔公子定然是个好人，要不然杨太傅和皇后娘娘也不会把杨家小姐许配给他啊？”
“是啊，说是婚期都定好了。”
“这孔公子若真娶了杨家小姐，那以后看张司空还敢不敢胡乱收拾他。”
“这才是真的飞上枝头当凤凰呢，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毛头小伙子，竟要娶当朝太傅的女儿了。”众人边议论边向外走，满脸羡慕。
“张兄，这位孔公子怕不是妖怪吧，这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他不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吗？”羊祜说到。
张华刚刚在宫门外生的气还没有全消，转头问雷焕到：“焕兄，你觉得呢？”
“这些方法都试了，他依然没有反应，要不他真的不是妖，要不就是他的道行太深，这些小把戏都伤不到他。”
“那焕兄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吗？”
“之前听老师傅们说，这猎狗只能识别几百年的妖怪，那修炼了上千年的，是不怕猎狗的，只有用千年的枯木才能让这些千年的妖怪显出原形。”
“可我们去哪里寻这千年的枯木呢？”羊祜问到。
“我听说燕昭王幕前的华表木已经有几千年了，我这叫派人去把神木取回来。”张华说着话，便出门去寻人了。
他们三人进中堂的时候，张乐儿正在屏风后面找一本陆汀兰要的书，因有外人，便没出声，想着等他们走了，在出去，不料听到了父亲与羊将军和雷焕的对话。
她拿着书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起初她原是相信孔昭是妖怪的，可父亲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方法试了又试，孔昭都没什么反应，她就觉得肯定是父亲看错了，如今听到这些，她自己都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
她拿着书，一路发着呆就到了陆府。戴渊是将军，在洛阳城也有府邸，但因为陆汀兰习惯住在自己家，他不是在练兵场就是在弘文馆，自己的宅子也没时间料理，所以新婚这些时日，就一直和陆汀兰住在陆府。
“让你寻一本书，怎得把魂丢了呢？”陆汀兰看到魂不守舍的张乐儿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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